如下來有了這番奇幻的對話:
食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眨著寶石般湛藍的眼睛,好像完全沒有在意身邊的人。
她問:“現(xiàn)在是什么年代了?”
戴劍濤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搞得一團混亂,他小心翼翼地回問:“好像是·····齒圓?”
食綿突然坐直身體,“誰是城主?”
“·····?”戴劍濤一臉迷惑,“我不太懂,你說的是光和?”
“原來我也沒睡多久啊?!笔尘d這時意識到眼前這個人并不能解答她的問題。她于是打量起這個人,他也在琢磨她。
“我做了一個夢?!彼蝗徽f:“夢見我回到一個很遠的年代,環(huán)球被劈開成兩半,左邊住滿神,右邊住滿人,人在天堂,而神游蕩地獄······”
戴劍濤以為這人發(fā)了神經(jīng),結(jié)果她突然又說:“都是因為你!我的夢到這兒就沒了?!?p> “怎么還能怨我呢?”他倒覺得有些納悶,“我可是什么都沒干?!?p> 食綿幽怨地嘆了口氣,“明明那個夢很厲害的說······”她顯得有點兒灰心。
戴劍濤安慰般地對她說:“如果你想做夢的話,可以去圣鳥寺祈愿,說不準還能續(xù)上去······”
“真的嗎!”食綿斬斷他的話,激動地說:“快帶我去,現(xiàn)在就去!”
她率先跳下大石頭,她健步如飛。
于是兩個人──應(yīng)該說是一個環(huán)力者和一個疑似環(huán)力者以及人類的小女孩就這樣一前一后地去了圣鳥寺。
另一邊。戴晴空和戴當(dāng)正跟著他們的桃姝媽媽坐在老包子的店鋪里看著老包子親手蒸包子,老包子的絕活就是蒸包子,所以人們都叫他老包子。他蒸出來的包子里有淌著汁兒的海鮮肉醬;包得包子個個跟饅頭一樣大,厚皮厚餡,一個兩文錢。
桃姝只叫來一籠,很快老包子便端著一籠大包子熱騰騰地上了桌。兩個孩子用力吸他們的小鼻子,吸包子的肉香,他們雙眼發(fā)光,他們?nèi)氯轮f:
“我要吃十個!”
桃姝聽到后搖搖頭說:“你們每個人只能吃一個,我也只吃一個,剩下兩個要留給爸爸回來吃。”她知道一籠包子里只有五個,她掀開罩子,一股熱浪撲出來,把兩個孩子的額頭锃得油亮。他們看到排成十字狀的包子時就再也捺不住了,他們一人抓住一個大包子放到嘴邊就啃了一大口,他們呼呼地吐著舌頭、滑滑地咽著肉皮,肉汁和油水順著他們的手指往衣服上滑。桃姝看到了,就拿手帕替他們擦了又擦。他們?nèi)诓煽趯油痰靡桓啥?,他們想舔手上的油水,但是桃姝不準,她斥?zé)說:“不要舔手指!”她用手帕將兩個孩子擦得干干凈凈。然后問他們說:
“吃飽了嗎?”
兩個孩子一句話也不說,可眼睛卻偷偷地盯著籠子里面剩下三個冒著熱氣的包子,饞得口水直流。桃姝不忍心了,她拿起自己的那個包子,扳成兩半,遞給兩個孩子一人一半。孩子們急急忙忙地奪過去塞進嘴巴里,撐得小腮幫子飽鼓飽鼓的,他們嚼啊嚼,一直嚼到嘴巴里面一點味道也沒有了。然后他們一動不動地還賴在座位上,兩張小臉上又重新寫滿了欲求不滿的表情。
“想要也沒有啰,回去了?!碧益瓕⒆詈髢蓚€包子裹進布口袋里,數(shù)了十枚銅錢,擺在桌子上,然后拎上竹籃,兩只手牽著兩個孩子的手走掉了。
她們走到第一個路口的時候,聽到鄰居賈海鷗的兒子賈海亮的聲音站在房頂上吆喊著,他的聲音越過四個巷子八條街,路上聽到的人們紛紛聚在房子下面觀起了熱鬧。聲音飄進兩個孩子的耳朵里,兩個孩子也想去著看熱鬧,于是他們拉著桃姝的手說:
“媽媽,媽媽,我?guī)湍峄@子吧!”
“我?guī)湍每诖?!?p> 桃姝知道他倆在打什么主意,她抓住他們的手,悄悄在他們耳邊說:“聽話,不準去。”她說:“你們老老實實聽話,一會兒我把剩下的包子分給你們吃?!眱蓚€孩子一聽說有包子吃,立刻就安靜下來。房子下面的人越來越多,當(dāng)她們走到鐵匠鋪門口的時候,大街上已經(jīng)沒有人了。
戴晴空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打開門,她們走進去把房間里堆著的生鐵、熟鐵、鐵片、錘子和板凳全部都搬了出來,擱在一起堆在門前的空地上。地上灑著一圈鐵粉,他們的父親平時就是坐在這里對著大鐵爐揮動錘子砸出“砰砰砰”的響聲來的。
桃姝走過去和隔壁的木匠賈海鷗打起了招呼,賈海鷗從前也是個漁民,自從老婆離世后就獨自和他的兒子一起開了間木店。兩個孩子正把玩著屋里的大鐵爐,平時戴劍濤不在的時候,他們就守在這里看冒煙的火星子。他們聽到母親呼喚自己的名字,于是跑出去,桃姝把最后兩個包子也分給了他們,因為戴劍濤太久沒回來,她開始擔(dān)心起來。不過她相信她的丈夫,她覺得他一定會平安歸來。
這時隔壁的賈海鷗說:“阿姝呀,你先去忙吧,這里我?guī)湍憧粗夜烙嬎^一會兒就回來了?!?p> “那就麻煩您了。”桃姝道了謝,正要走,兩個孩子舔完嘴唇也跑過來牽著她的手說:“媽媽去哪我們就去哪!”
“去吧,去吧!”賈海鷗擺擺手說:“兩個小屁娃兒?!?p> 她們走到第二個路口,遠遠的就看見小芳裁縫坐在窗臺前澆花。兩個孩子跑過去,他們叫著:“小芳姐姐,小芳姐姐!”小芳是十里(這個鎮(zhèn)子還沒有十里)八街出了名的手靈心巧,她織的布匹、做的衣服比裁縫店里的都好看,所以大家都叫她小芳裁縫。小芳裁縫是單身女年輕,不過她已經(jīng)預(yù)了婚,這會兒正在幫她未來的夫婿縫新婚那天穿的衣裳呢。小芳裁縫喜歡花草,桃姝經(jīng)常來這里學(xué)她織毛衣;戴晴空和戴當(dāng)經(jīng)常來這里看她養(yǎng)的小花小草。
桃姝走近時從小竹籃里拿出她織的毛巾,她問:“你看看我這條毛巾織得怎么樣······?”
她織的毛巾確實不怎么樣,不過小芳裁縫說:“雖然不太好看,但是很結(jié)實,很耐用!”她放下手中的花灑說:
“你跟我進屋吧?!?p> 她說:“我教你織花邊和紋章,你先想一想做哪種款式?”
桃姝和孩子們跟著她進了屋,小芳裁縫的房間里掛著很多彩色的布匹,上面什么圖案都有,有小魚、小蝦、百合還有玫瑰,兩個孩子不知道它們是怎么畫上去的。他們悄悄溜進小芳裁縫家的后院,那兒種著遍地的小花小草,像小矮人們的森林,森林里住著楠花、艾草、卷簾花和白鈴蘭,他們一個也不認識。他們喜歡院子里的秋千,槐樹垂下來的枝條,他們爬到秋千上,一個在后面推,一個在前面飛。
賈海鷗本該是坐在他的木匠鋪里幫忙看著鐵匠鋪的,可是當(dāng)聽到路過的人說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在屋頂上鬧的事后,卻是撒丫子立馬趕了過去。他邊跑邊罵:“這個狗娘養(yǎng)的?!彼糁粭l街就看到自己的兒子站在屋頂上,張著嘴巴不知道在說什么。他跳進人群中,如入無人之境:
“賈海亮你個狗王八蛋!你又在胡說八道,你忘記你娘是怎么死的了?”
他跳起來大吼:“你趕緊給我下來!”
“嗬,這老頭還以為能嚇唬我呢,我娘當(dāng)然是掉進海里淹死的啰!”賈海亮正憋著一股氣呢,這回正好是刀尖迎刀尖,“老東西我可忍你很久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過去的事就過去了,今天你不讓我說,我就非要說!”賈海亮這是要豁出去,他這是急了。仗著人多勢眾,他居然把自己家門前的糗事全都掃出來給抖了抖,抖得天花亂墜唾沫橫飛。別人都是問候仇家祖宗,今天大伙兒還是頭一回遇見問候自己家祖宗的,大家聽到便瞪圓了眼。賈老頭一聽,就氣昏了過去。
大家七手八腳地將其抬出去。人們這才想起這個賈海鷗來:這個賈海鷗從前也是個漁民,他力氣大又能干,記得每次出海前都要前往圣鳥寺祈愿,有一回他祈完愿帶上老婆出海,結(jié)果老婆不幸掉進海里淹死了·······從那以后他竟變成一個木匠,再也沒有去過圣鳥寺了。如今他的兒子──這個剛滿二十歲的小青年賈海亮卻偏偏總愛往海邊跑,他一點也不聽他老爸的勸告,一有機會便跟著漁民們下海捕魚,終日不歸。為此賈海鷗逢人便說:“我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啊......”
賈海亮以前也不信神,但此一時非彼一時,此時他只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看見的神跡。他故作懸疑地說:“我的話都是千真萬確!只可惜你們沒有好運見到而已?!?p> “我們坐著孫斗笠的船往上劃,劃著劃著天上烏云一片,那海水要比血還黑,還有一個漩渦在里面攪,把我們的船都攪到天上去了!”
“我睜眼一看全是牙齒,一顆一顆大得像房子,密密麻麻一圈圈排到天邊去啦!我們的船堵在它嘴里都不夠塞牙縫的?!?p> “眼看它就要咬上來的時候,天上突然射出來一道光!那光照得人連眼睛都睜不開,我親眼看到它把海里那個怪物吞進去了······”
“那一定是位海神啊?!比藗兓ハ嘧h論著說:“也有可能是神鳥大人顯靈!”
“是啊,它不是從天上下來的么?”
人們統(tǒng)一意見說:“我們的鎮(zhèn)子里出現(xiàn)神跡了!”
其中來了一個人反對說:“你不是說光照得你眼睛都睜不開嗎,那你倒是怎么看到的?”
“廢語!”賈海亮瞪大眼睛說:“我既然都知道遇上神跡了,當(dāng)然要瞪大眼睛去看呀!就是眼睛瞎了我也得看?!?p> 那人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就自討沒趣地離開了。
賈海亮趁勢煽風(fēng)點火,他說:“孫斗笠和范漁塘都只是過了把眼癮,只有我才遇上真神了!”他把手臂露出來,用紅磚粉朝受過傷的地方抹了一塊。他拿給人群看,說:“這是我在岸上被索頭割傷的地方,那個真神就突然冒出來,用手一摸就全好了!那么大一片血口子,”他用手比劃著,“一眨眼就全好了!”
人們將信將疑,不過信的人比不信的人多,人們一傳十、十傳百,很快這個消息就跑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整個小鎮(zhèn)上的人都知道賈海鷗的兒子賈海亮遇上神跡了!一會兒工夫,賈海亮就組織起一大堆人馬,他們大聲叫嚷著從每一條大街上走過,他們組成的隊伍從街頭排到了街尾,他們是打算一路去圣鳥寺祈禱求福的。田里的農(nóng)民看到了,他們埋怨收成不好,就跟在隊伍的最后面,也要一并前去祈禱;砌房子的搬運工看見了,他們嫌活兒太累,就混進隊伍中間;正在曬網(wǎng)的漁民們看到了,他們都說景氣不好,想插進隊伍的上頭;還有裁縫們、工瓦匠們;帶著小孩的婦女;駐著拐杖的老人;就連鎮(zhèn)上的金財主也摻和進來,他的不爭氣的五個兒子都向往北方一去不復(fù)返了,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便只有祈禱他們平安了;秋千上的戴晴空和戴當(dāng)聽到這邊稀里嘩啦的聲音,竟也跟著跑到隊伍后面去了──這群烏合之眾就是這樣從街頭排到街尾的。
人們找到孫斗笠,問他要不要一起去圣鳥寺,孫斗笠罵了一聲“造孽啊”就走開了。人們又找到范漁塘,范漁塘正在曬油漆,他說:“等過兩天吧,這兩天活多。”人們問他神跡是不是真的?他抓了抓腦袋說:“是真的。”
去圣鳥寺祈禱就要燒高香,燒一種名叫朝尾榮的香,這種香海邊就長有,棕櫚櫚的一大片。每家每戶都存有這種香,他們把它曬干了一捆捆埋在被子底下,只有在圣鳥寺祈禱時才會用上。但凡是用這種香祈禱過的人,當(dāng)天晚上都會做到好夢──這是漁灣鎮(zhèn)上老少男女皆知的事。大家隔三差五就去祈禱一回,而不論三七二十一任誰都要燒掉幾柱香,在這座小鎮(zhèn)上,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一直做好夢。這不,看隊伍里面每個人的手里要么拽著要么抓著一根或者是一把朝尾榮,沒有朝尾榮的也順手向別人要一根或者就干脆跑回家里去抱一把出來分,連小孩手里面都有。戴晴空和戴當(dāng)就是其中的一員,他們不知道從哪里抱來了一大捧朝尾榮分發(fā)給路上的人們,他們只有在財主結(jié)婚的日子里和死人下葬的時候才能看見這么大的隊伍。他們覺得好熱鬧,他們在人群里穿過來摸回去,感覺比在院子里蕩秋千還要好玩!
屋子里的人聽到喧嘩聲,紛紛打開門和窗戶伸出頭來看,他們看到街上黑壓壓的一大片,像灌進簍子里的魚一樣擠在家家戶戶的門口讓他們寸步難行。因為沒人管理,人們一旦鬧起事來就不達目的絕不罷休!這個鎮(zhèn)子是原始的也是沒有秩序的。手里面朝尾榮比別人多的人,就想方設(shè)法要擠到前面去,有從前面往后面走的;也有從后面往前面鉆的。從漁灣鎮(zhèn)到圣鳥寺的路很長,人們聚聚合合,離離散散,出了漁灣鎮(zhèn),人就走了大半。剩下的人以金財主為首,他讓人舉著一桿血紅色的大旗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讓老農(nóng)民跟在最后面,孩子們穿梭在田野中間,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圣鳥寺擺去。
······
“這里真的可以續(xù)夢嗎?”食綿問。
“續(xù)夢倒說不準,不過一定能讓你做個好夢?!贝鲃@么回答她。
在他們面前是一座大山,大山之后皆是大山,圣鳥寺就獨自坐落在這片山腳下,它的周圍是一片白蘭地。
兩人登上門前的臺階,從下面往上看,可以看到寺面兩旁分別豎有獅鷲和鳳凰的圖騰。這是一座圓頂紅瓦片的教堂式建筑,古銅色的墻壁看上去已經(jīng)有些年代了,相傳是在漁灣鎮(zhèn)修建以前它就存在了,于是這里儼然成為了人們信仰中祈禱和求福的地方。門口沒有設(shè)門,是由兩根大柱子撐著,一眼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擺設(shè)。他們走進去,看見了白色的鳥。
禮堂的正中央供奉著一只白鳥的圣像,它怒目圓瞪,臨空展翅,仿佛建在空中。周圍的墻壁上掛著古老的神王、圣賢等怪模怪樣的壁刻,穹頂上還吊著一幅巨大的不盡城圖騰。白鳥面前放著一尊大鼎,里面盛滿了香灰飄出奇怪的檀味,整座圣鳥寺里滲透著一副古老的儀式感,令人仿佛身處世界中央。
食綿昂著頭,望向穹頂上那一層一層的圓形圖騰,嘴里嘖嘖稱贊:“居然將不盡城畫在天上,好有想法?!?p> “不盡城·······?”
“傳說云上面住著一座城堡,城堡里面住著一群人,好像是鳥人來著?反正他們長著翅膀都會飛,不過卻只能一輩子住在天上,真是好慘?!?p> “不管啦,不管啦!”她指著里面的白鳥說:“這可能就是傳說中拯救人類的白鳥化身?!?p> “原來是這樣嗎?”戴劍濤有些不知所措。的確自人們祭拜寺廟以來就從未有誰告訴過他們供奉的對象到底為何物,更多時候也許只是大家的一廂情愿吧。他突然想:這個外地人知道的東西一定不少,不如就趁此機會試試問些外面的事?他取來路上折的一根朝尾榮,往大鼎腳上一抹──那里鑲著兩顆火石,只需朝里面用力摩擦便能引燃熏香。他把手里的朝尾榮遞給食綿,說:
“現(xiàn)在將它插在銅鼎上面,然后跪在墊子上面向神鳥默禱,等香燒完后你再起來。”
他偷偷說:“反正現(xiàn)在沒人看,你坐著祈禱也行······可你一定記得要閉上眼睛。”他滿臉虔誠地告誡這個孩子。可誰知食綿卻突然折斷香熏,她咬牙切齒地大叫:“誰要向它祈禱了?我才不想和這種沒來由的玩意扯上關(guān)系!”她激烈的反應(yīng)是戴劍濤萬萬沒有想到的,他有些不明就理。他怎可能明白,不同地域不同人類不同生命他們的信仰有時是完全不同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信奉神鳥,白鳥和不盡城雖然都是造福一方的化身,可惜食綿作為外來人并不知情,相較之下神鳥大人才是食綿眼中的思想迷信。正如當(dāng)所有人都還以為世界一成未變的時候,光和舊國其實早已遠去,他們活在一個十里大小的地方,好像一群被遺忘的無翼之鳥。
戴劍濤對她說:“你若是不向神鳥祈禱的話,很可能就做不了美夢了······”
“做不了美夢也沒關(guān)系!”食綿憤然的說:“反正我才不會向它祈禱?!?p> 戴劍濤這下急了,他問:“難道你就沒有自己信仰的神明么?”
“不是沒有,而是神明根本不存在!”她毫不客氣地說,“倘若一定要有神明,那也應(yīng)該是像本人這樣的才對嘛?!?p> “你們都應(yīng)該向我祭拜。”
殿內(nèi)頗有幾分寂靜。
終于他們聽到外面?zhèn)鱽矸蟹袚P揚的聲音,兩人跑出去一看,看到了前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他們拖著游龍般的隊伍正朝這邊走來。
食綿一溜煙躲到戴劍濤身后,她問:“哪來的這么多人?”
“都是從鎮(zhèn)子里來的,”戴劍濤回答說。誰也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冒出來這么多人,他在想會不會是因為這個小女孩的緣故。
“他們也是來祈禱的嗎?”
“估計是吧,要不然你先藏起來?等他們走后我再叫你出來。”
“正有此意!”
話音剛落,食綿一轉(zhuǎn)身就不見了。戴劍濤環(huán)顧四周,不禁感到心有余悸。
四面飄來淡淡的檀香,白鳥坐在殿堂上怒視八方,似乎有點夢幻的感覺。
他打斷腦內(nèi)所有念想,望向遠處黑壓壓的人海。隔著老遠他就看見自己的兩個兒子也竄在人群里面,他苦笑一聲,隨即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