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這波啊,真賺得盆滿缽滿
皇城承天門。
大庭廣眾之下,當(dāng)朝國舅刻意維系了大半生的驕傲和尊嚴(yán)瞬間坍塌!
當(dāng)恐懼和軟弱暴露的那一刻,武家一敗涂地!
還要徐北望怎么做呢?
本身就是受害者,在外執(zhí)行任務(wù)遭到大宗師截殺。
人家非但不記仇,還主動嘗試消弭仇怨,這份寬豁大度,足以讓世人膜拜了。
既然不準(zhǔn)備化解仇恨,那就還人家一個公道吧。
徐北望注視著武承思,目光充滿失望:
“國舅爺,給你機會你不中用吶?!?p> “夠了!”
蒼老的嗓音響起。
一個美鬢及腹,容貌儒雅清朗的紫袍大臣緩緩走出。
大乾首輔,張?zhí)溃?p> 他端詳著徐北望,沉聲道:
“鬧夠了沒有,你眼里還有沒有尊卑之分?”
徐北望面不改色,恭聲道:
“張閣老,在下只是要一個公道。”
張?zhí)烂碱^皺起,語速突然放緩:
“朝廷自會給你公道,但眾目睽睽之下,你的言行舉止就是在褻瀆朝廷權(quán)威!”
話音落下,鴉雀無聲。
群臣垂著頭,從而掩飾極為怪異的目光。
張閣老這話是說給誰聽的?
徐北望么?
不,是天后!
正如沒有人會問,死的是武家大宗師,你徐北望明明安然無恙,卻為何還要得理不饒人?
在朝堂這個天下最險惡的角斗場上浮沉了大半生,群臣已經(jīng)煉就了一種深刻洞察力。
徐北望一直將矛頭對準(zhǔn)武承思,難道他不明白誰才是幕后主使么?
就憑武承思有資格命令族內(nèi)一個大宗師?
血腥的獠牙,會是誰張開的呢?
“天后,既然他執(zhí)意要公道,您能不能私下開導(dǎo)他?”
張?zhí)镭E著背,朝鳳輦方向畢恭畢敬詢問。
群臣俱是緘默,神情有微微的耐人尋味。
張閣老并非偏袒徐北望,首輔的職責(zé)是維護朝廷體面。
以及保證秩序穩(wěn)定。
到此為止,別因為此事升級擴散到黨爭!
那可是女魔頭的親信,她巴不得天下混亂。
而?;庶h又在蠢蠢欲動,一旦借題發(fā)揮,那朝廷極力維持的平衡有可能被打破。
徐北望敢不敢一口咬定天后要殺他?
絕對敢!
此子根本不知道畏懼是何物!
在場權(quán)貴都很清楚,他口中的公道,無非就是索要補償。
朝堂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賠償?shù)轿唬@事就揭過了。
皇城氣氛一直沉寂,猶如陰森的墓窖。
過了很久。
“準(zhǔn)?!?p> 聲音傳來。
徐北望鎮(zhèn)定自若,步履緩慢地朝鳳輦而去。
群臣此刻的心情無法用言語描述,只是怔怔地看向前方,那一身被明媚晚霞照耀的白袍。
膽魄、城府,手段各方面,都是極為危險的人物!
跟十年前第五魔女何其相似?
以一種異乎尋常的速度強勢崛起,從而像浪潮般席卷九州,天下誰不噤若寒蟬?
呼風(fēng)喚雨,世間規(guī)則在她眼中不過是虛妄罷了。
此子亦有魔頭之資??!
……
寬敞華貴的鳳輦。
“小民拜見天后娘娘。”
徐北望恭敬施禮。
武照居高臨下俯瞰著他,語氣輕描淡寫:
“你的冤屈本宮已知曉。”
沒有任何威脅,不含絲毫情緒,似乎剛才的動靜在她心中毫無漣漪。
鳳輦是一件偽圣階法器,可以隔絕聲音,不過徐北卻望如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fā)。
看著他超乎常人的冷靜,武照突然粲然而無聲地笑了。
“你要什么?”
她開誠布公。
徐北望垂著頭,亦很坦率的說:
“五瓶三階妖獸精血、一根赤精芝、螈尸之毒,以及十顆九曲靈參丹?!?p> 嚯!
武照一張臉?biāo)查g陰云密布,眼神凝成了兩根鋒利的針。
她從未想過,竟有人敢當(dāng)面勒索她,無疑是對她權(quán)威的極大藐視和挑釁。
甚至是踐踏!
武家死了一個大宗師,還得賠償你煉體至寶?
無言的沉默,在輦車?yán)锫印?p> 她積蓄已久的憤怒終于爆發(fā)出來,那滔天的氣勢洶涌撲來。
“咯吱——”
徐北望雙肩一墜,肩骨發(fā)出脆響,磅礴的威壓似要將他血液凝結(jié)。
“你以為本宮真不敢宰了你?”
武照冷著臉,情緒幾乎失控。
“小民束手待斃?!毙毂蓖Z氣沒有波動。
他是真的毫無恐懼。
既然已經(jīng)結(jié)怨了,難不成搖尾乞憐或者跪地求饒,再淚流滿面地說一聲天后大人有大量?
去你媽的!
我,第五錦霜,罩的。
怕什么?
大不了撕破臉掀桌子,我家老大何曾怕過你?
況且徐北望很清楚,眼前這個女人,從頭到腳都生長著權(quán)力欲望。
一個人有多大的野心就有多大的隱忍力。
果真如此。
武照臉色很快恢復(fù)平靜,輕啟朱唇:
“小小年紀(jì),貪婪如遠古巨蟒?!?p> 徐北望根本沒有談判磋商的意思,直言不諱道:
“天后娘娘,當(dāng)初無主之物的晶髓,都能給武國舅說成是武家的?!?p> “小民索要的東西也不算珍貴,何來貪婪之說?”
武照鳳眸滿是戾氣,寒聲道:
“除了妖獸精血,其余全是地階以上煉體資源,胃口真夠大的?!?p> 尖銳的寒意如萬千細針,彌漫開來。
徐北望垂著眼,置若罔聞。
要不是雷劫,我早就死了,尸體被野狗叼走,冤屈跟陰間牛頭馬面訴說?
現(xiàn)在只要億點點賠償,過分么?
若是有鎮(zhèn)壓蒼穹的力量,早就一掌屠了你們武家滿門,讓武氏雞犬不留。
武照冷視了他很久,緊繃的臉龐逐漸舒展。
“好,本宮滿足你的貪婪?!?p> ……
鳳輦云壁霓裳一角飄揚,垂掛的鎏金鑾鈴輕響。
承天門的喧鬧聲瞬間消失。
無數(shù)道目光之中,白袍下了輦車,而后快步走到武承思面前。
他俊美無儔的面容上,掛著十分歉意的笑容:
“武國舅,經(jīng)過天后的一番開導(dǎo),在下明白自己無理取鬧了?!?p> “也請諸位原諒在下的年輕氣盛?!?p> 氣氛剎時詭異起來。
武承思臉龐猙獰,眼中燃燒著滔天怒火!
而群臣面面相覷,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此子賺飽了!
這該一筆多么豐厚的賠償,才能讓他前后態(tài)度轉(zhuǎn)變?nèi)绱酥螅?p> 首輔張?zhí)绹?yán)肅著臉,厲聲斥責(zé)道:
“若再有下次,以謀反論罪!”
“是!”徐北望恭敬施禮,隨后轉(zhuǎn)身看向鳳輦:
“天后擁有仁者的非凡胸襟,一國之母的雍容氣度在天后身上熠熠閃光,小民感激涕零?!?p> 鳳輦里,大乾天后笑意盈盈,旁人難以窺破她此時的內(nèi)心活動。
“起駕——”伴隨著太監(jiān)嘹亮的呼喊。
鳳輦徐徐行駛。
“恭送天后娘娘?!?p> “恭送天后娘娘?!?p> “恭送天后娘娘?!?p> 在浩大的聲浪中,鳳輦消失在人群視線中。
群臣暗嘆一聲,娘娘近乎潰逃??!
又一個小魔頭在大乾冉冉升起了。
陡然,一聲咆哮。
“小雜碎,我跟你簽訂生死契約!”
武承思雙目血紅,如同地獄的厲鬼。
他受不了那些嘲諷的目光,他痛恨剛剛那個軟弱的自己!
他羞憤欲絕,無地自容!
他要在生死擂臺上洗刷恥辱!
群臣大為震撼,隨即而來的就是無比的荒謬!
滑天下之大稽!
你這個無能鼠輩,現(xiàn)在后悔還有什么用?
現(xiàn)在才知道自己是五品境?
現(xiàn)在才感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屈辱?
晚了!
塵埃落定,恩怨已清,再后悔有何用?
徐北望很是訝異,輕皺眉頭道:
“國舅爺,打打殺殺成何體統(tǒng),這種風(fēng)氣助長不得。”
說完露出矜持而又禮貌的笑容,負手離去。
皇城權(quán)貴盯著他的背影,皆陷入沉思。
大宗師怎么死的?
此子身后絕對有護道者!
極有可能是女魔頭給他安排的。
那就意味著,這個小魔頭真是女魔頭的心腹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