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鎮(zhèn)國大將軍她造反啦(12)
少年絕望地閉上了眼。
……完了,她一定會厭棄他的。
舒涼淡淡地瞥了獄丞一眼,“這么說,有罪的是他的生母,既然他的生母已經(jīng)過世了,你們?yōu)楹尾粚⑺帕?,反而關(guān)在這里?”
少年倏然睜眼,抬眸望向她,幽深的眸底仿佛閃爍著某種光芒。
聞言,獄丞愣住了,臉上的神情像是有些詫異,遲疑道:“?。靠?、可他是罪婦之子,他的出生就是罪孽,就算他娘死了,他也是有罪的啊?!?p> 說這話時,他的語氣理所當(dāng)然。
舒涼懶得和他理論,轉(zhuǎn)而問:“他叫什么名字?”
見她并沒有對他剛才說的話有所回應(yīng),獄丞心頭打起了鼓,生怕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會惹得這位大人不快,連忙道:“他叫遺奴?!?p> ……這算什么名字?
舒涼忍不住微微蹙起眉,卻沒說什么,只是伸出手,指著似乎已經(jīng)處于呆滯狀態(tài)看向她的少年,對獄丞說:“他,我?guī)ё吡??!?p> 話音剛落,少年還未有所反應(yīng),獄丞便手腳麻利地掏出腰間那一大串鑰匙,從中找出這間牢房的鑰匙開了鎖。
見他不動,獄丞忍不住低聲罵道:“小蠢貨,還傻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向大人磕頭謝恩?!”
在獄丞的罵聲中,少年終于回過神來。
他慢慢地站了起來,定定直視著她。
舒涼這才發(fā)覺,這少年看起來雖然瘦弱,可個子卻很高挑,站起來的時候,竟隱約比她還要高出一些了。
獄丞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道:“磕頭謝恩!”
少年未動,舒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必?!?p> 獄丞連忙轉(zhuǎn)臉對她賠笑。
“跟我走吧。”
她的聲音中仿佛帶著某種令他難以抗拒的魔力,讓他不由自主地跟隨著她的腳步,走出了牢房的大門。
離開永夜獄,終于得見光明。
天際依舊烏云密布,只是狂風(fēng)驟雨轉(zhuǎn)為了淅淅瀝瀝細(xì)絲般的小雨,寒風(fēng)刺骨。
一個與他年齡相當(dāng)?shù)难诀叽虬绲呐訐沃鴤愕群蛟隈R車旁,正伸著腦袋朝這個方向張望,終于見到了他們的身影,臉上瞬間揚起笑容,邁著急切的步子快步走來。
來到兩人面前,小丫鬟將傘舉高,撐在了舒涼頭頂,疑惑地看了眼淋在雨中的少年:“將軍,他……?”
舒涼側(cè)目看了他一眼,見他渾身濕淋淋的,本就單薄的衣物完全貼在了身上,蒼白的臉隱隱發(fā)青,唇上血色全無,不由得愣了一下。
這人走起路來悄無聲息的,全然被雨點砸落在地面的聲音給掩蓋住了,她竟忘了他跟在自己的身后。
明明冷得不行卻一直忍耐著不吱聲。
舒涼收回目光,邁步朝馬車走去,“先上馬車吧?!?p> 頓了頓,她回過頭,吩咐少年:“你也上來?!?p> 小丫鬟聞言睜了睜眼,張開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抬手揪了揪舒涼的衣襟,壓低聲音道:“將軍,這不好吧……他畢竟是男子,這……”
或許她以為自己音量壓得極低,已經(jīng)被雨聲所掩蓋,可少年常年置身永夜獄,聽力比常人要敏銳得多,如此近的距離,足夠讓他將兩人的對話盡數(shù)聽清。
他一動不動,低眉順眼地垂下眼瞼,眼睫纖長濃密,眼瞳是濃墨般的黑,他如同石雕般杵著,聽候發(fā)落。
“這有什么關(guān)系?”舒涼看著這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完全無法將他看作是一名所謂的“男子”,她對小丫鬟道:“他不過是個孩子罷了?!?p> 說完她忽然停頓了一下,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揶揄地看著她:“你莫不是看他生得俊俏,害羞了?”
“……”
少年忍不住抬眸看了她一眼。
小丫鬟頓時滿臉通紅,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去看她那滿含笑意的眼,“將軍,你別瞎說!”
她才沒有這么想呢!
舒涼從善如流地點頭:“好,那就上車吧?!?p> 小丫鬟比她矮了半個頭,撐起傘來顯得有些吃力,舒涼見她努力把傘舉高的樣子都覺得眼酸,何況她還明顯把傘往自己這邊傾斜,自己半邊身子都濕了。
走了兩步后,舒涼索性一把將傘從她手中奪了過來,不顧小丫鬟的勸阻,撐在兩人之間。
少年沉默地跟在兩人身后,始終與她保持著一臂的距離,目光時而落在不遠(yuǎn)處那停下飄搖細(xì)雨中的馬車上,時而似有若無地定格在前方身著黑色斗篷的人身上,待到移向她為小丫鬟撐著傘的那只手時,便緊抿著唇,收回目光。
……
馬車緩緩行駛著,車簾隔絕了外頭的風(fēng)和雨,幾盞油燈不僅帶來了光亮,也讓人感到溫暖了起來。
舒涼脫下身上的帶水的斗篷,小丫鬟便坐在邊上,少年上了車后,目光在四周車座鋪著的柔軟綢布上逡巡而過,竟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落腳。
在車中他無法直立,只好低著頭,弓著腰,保持著一個看起來就極不舒服的姿勢,也不曾出聲詢問,就這樣站著。
小丫鬟用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哎呀,將軍大清早就出門,跑了大老遠(yuǎn)來到這個偏僻的地方,就帶回來了這么個別扭的家伙?
舒涼挑了挑眉,以不容置喙的口吻命令道:“坐?!?p> “……”
少年半點沒有遲疑地坐了下來,身上濕透帶水的衣裳頃刻間便將墊子弄臟了。
見他如此聽話,舒涼滿意地笑了笑,“獄丞說,你叫遺奴?”
見面以來,他第一次開口,許是太久沒說過話,嗓音微有些?。骸笆?。”
聲音還挺好聽。
舒涼拿起小丫鬟倒好的茶喝了一口,示意她也給少年倒一杯,才說道:“這個名字我不喜歡,不如,我給你改一個吧?”
這回不用她出聲吩咐,少年便明白她的意思,端起茶杯,乖順地應(yīng):“好?!?p> 他端茶杯的動作極為謹(jǐn)慎,仿佛捧著的是什么名貴的器皿。
舒涼思考了一會兒,說:“就叫黎宴吧。”
宴,寓意四海升平、安居樂業(yè),象征著安定和喜樂,這大抵是傅驚瀾最大的心愿了。
至于姓氏……
傅驚瀾幼時便成了孤兒,孩童時的記憶早已模糊,卻還記得自己的姓氏,原本該是黎,畢竟這是她那獵戶的父親唯一教過她識的字。
夜無星
噯?是姓黎,記錯了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