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里的火，燒燼的煙
“見鬼！”男人嘟囔著從襯衫里搜出兩張皺巴巴的美元，“這不是讓本就貧窮的我雪上加霜！”
“先生，點火最少三美元一次?！睓C械臂晃動著，“如果你能開心的話可以另加小費?！?p> “還小費！”男人憤怒地將兩美元塞入機械臂的手中，“點個火而已能費你多少油？只有兩美元愛要不要！”
機械臂不情不愿地打開高溫噴槍，將男人手上的雪茄點燃。
男人狠狠地猛抽一口，煙霧浸入鼻腔，大腦在這瞬間停止思考一片空白，他把煙霧重重吐出，眼神渙散。
滋啦！
煙霧飄散到墻壁的瞬間，煙霧報警器被觸發(fā)，高壓水槍朝雪茄與男人的臉上狂滋。
“eva你變得不那么可愛了！”男人掀起衣袖擦拭臉上的水，隱約露出健碩的腹肌。
“嘻嘻，可是這間主機室本來就不允許任何火光。”eva掩嘴輕笑，“我已經(jīng)破例讓你抽了一口啦！”
男人有些心痛地看著只抽了一口的名貴雪茄，煙絲被水浸泡已經(jīng)徹底廢了，他將雪茄擦拭一番放入口袋中。
“幫我個忙好嗎，那個剛?cè)雽W(xué)的新生沈子凡，他破三項紀(jì)錄的體能檢測報告，我希望你能公之于眾，讓卡塞爾全體師生都知道學(xué)院來了個不遜色于楚子航的小怪物?！蹦腥苏f。
“這對他來說不見得是一件好事?！?p> “但也不見得是件壞事，對嗎？”男人微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可是，下午一點古德里安教授特意向我提出要封鎖這個消息?！?p> “那你就以校長的名義公布出來，不會有人敢提出異議?！蹦腥藨B(tài)度堅定，“還有，不論他3e考試的結(jié)果如何，我希望你能在他的報告寫上‘黑王血裔，S級潛力’這句話?！?p> “唉，但如果他的血統(tǒng)真的不可理喻呢？說不定那對卡塞爾學(xué)院來說會是一場災(zāi)難。”eva有些擔(dān)憂。
“就算是這樣，那也是……學(xué)院應(yīng)受的災(zāi)難?！蹦腥四抗馊缇妫澳銜臀业?，你從不拒絕我?！?p> “我會幫你，可諾瑪也許不會?！眅va低頭輕聲說，“而且我也已經(jīng)不是我了，你現(xiàn)在看到的只是你想看到的?！?p> “我們不討論這么傷感的話題了。”男人深吸一口氣，“其實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問你。”
“嗯?”
“楚子航上周完成了一個‘S’級任務(wù)，那本不應(yīng)該是指派他這種新生的任務(wù)，告訴我，執(zhí)行部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男人問。
“這就是你大半夜找我的真正原因嗎？”eva看著男人，“不論是替沈子凡做假報告還是泄露執(zhí)行部的計劃，這都讓我很為難。”
“只是為難，但你會依我的?！蹦腥苏Z氣篤定。
eva長嘆一口氣，選擇妥協(xié)：“‘S’級以上的任務(wù)至少都是龍王那個級別，但這次的任務(wù)不一定牽扯到龍王，楚子航執(zhí)行的也只不過是一個前驅(qū)任務(wù)。”
“前驅(qū)任務(wù)？”
“執(zhí)行部在下一盤大棋，楚子航只是第一手，這場驚天密謀由他起頭，但他自己卻被蒙在鼓里?！?p> “你的意思是，楚子航只是傀儡？”
“不止，他也是這場棋局的陣眼，他是第一手同時也是最關(guān)鍵的那一手。執(zhí)行部在兩周前發(fā)現(xiàn)了一口木棺，木館被古老的符紙封印，在日本海溝深處被核潛艇打撈上。”
“日本那邊設(shè)有卡塞爾學(xué)院的分部，但情況有些特殊，那邊的混血種是由叫‘蛇歧八家’的黑道組織掌控，他們和秘黨不太對付，有自成一派的意向?！?p> “而且諾瑪在日本那邊能力有限，蛇歧八家也有一臺類似諾瑪?shù)某売嬎銠C——輝夜姬，她在日本手眼通天?！眅va解釋。
“所以楚子航的任務(wù)是？”男人問。
“他從日本潛伏在中國的眼線那兒奪來了一張照片?！?p> “照片？”
“是的，照片上是木棺內(nèi)裝的東西，那是一個水晶般的少女?！?p> “少女？都被沉到海底不知道多少年了難道不應(yīng)該變成腐尸枯骨了嗎？”男人問。
“是個活著的少女，照片拍攝的是木館被打開的那一刻，她正好張開了雙眸，那是一雙金色的瞳孔。”
“黃金瞳？！”男人倒吸一口涼氣，這件事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點，“他們準(zhǔn)備派誰去日本打頭陣？”
“楚子航是必不可少的，預(yù)選成員從葉勝、酒德亞紀(jì)、凱撒、萊特和倫道夫中選出二人?！?p> “我記得倫道夫是那個大四的獅心會成員吧?！?p> “沒錯，比起其他幾人來說他很低調(diào)，名氣和實力不成正比?！眅va點頭。
“預(yù)選成員不一定只能從這幾人中決定?！蹦腥四﹃鴿M是鐵青色胡茬的下巴，觸感有些冰涼刺手。
“校長決定的事很少會有變更?！眅va說。
“不，會變更的，因為我們多出了一張好牌，說是王炸也不為過?！蹦腥宋⑿?。
“沈子凡？”
“沈子凡?！?p> “你得信我，沈子凡一定會在這次任務(wù)的成員名單上，他和我看過的所有孩子都不一樣?！蹦腥诉@般說，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離去。
“你還欠一美元?！睓C械臂在男人將要離開的時候抗議出聲。
男人回頭，微笑著伸出手，機械臂作防御姿態(tài)，一人一機械開始比拼力量，但很可惜，不出三秒鐘，機械臂敗北。
男人握著搶回來的兩張皺皺的美元，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現(xiàn)在我欠你三美元，好好記上，反正債多不壓身，我也不會還，哈哈哈哈！”
男人拿出口袋里潮濕的雪茄使勁搓著，eva一直注視著，他魁梧而孤單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高大的個子卻佝僂著腰背，像是一只窩囊的狗熊。
金屬門開合，他沒回頭，直到消失在黑暗中。
男人走了，偌大的中央控制室只剩機械臂擺動的聲音，女孩仍癡癡盯著金屬門，藍(lán)色的光點在她眼中聚集。
“愛上一個人是很累的事，特別是愛上他這樣渾身煙酒味的男人。”機械臂用成熟的聲音對女孩說，“他現(xiàn)在像個悔恨與懺念的集合體。”
“他就是他，從沒改變?！眅va的聲音中帶著哭腔。
“連我都看得到，曾經(jīng)他的心里有一團火，現(xiàn)在燒燼得只剩下煙?！睓C械臂這樣說著，最后縮回墻壁。
控制室內(nèi)死一般的寂靜，女孩的淚悄無聲息砸向金屬地面，像是落入湖面的細(xì)雨，暈開湛藍(lán)透明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