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實
回到熟悉的十字路口，兩人在街角便利店前放緩了腳步。
林望取出手機看了看，發(fā)現(xiàn)此時距離唐小棉日常“下班”的十點還有兩個多小時，遠遠沒到回家睡覺的時候。
他收起手機，轉(zhuǎn)頭望向身邊的女孩：“時間還早，要去我那邊坐坐嗎？”
“去干嘛？”唐小棉其實已經(jīng)準備往他的公寓方向走了，聽到這話，又按捺住了沖動，露出一副“我為什么要過去”的平淡表情。
“一起看看游戲的銷量還有玩家評測啊?！?p> “對哦，我們還沒看過游戲銷量……”
唐小棉恍然大悟，停頓兩秒，又裝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嗯……畢竟我也是游戲的制作者之一，它的銷量我還是要關(guān)心一下的……那就去你那邊看看吧，看完我就回去?！?p> “不用急著走吧？”林望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帶著她過馬路。
“我的任務(wù)都已經(jīng)完成了啊，待在你那邊也沒什么事可做。”唐小棉故作隨意地說道。
“可以跟我聊會兒天。”
“手機上也可以聊天?！?p> “想跟你面對面地聊。”
“那可以開視頻。”
“我們又不是網(wǎng)戀，能見面聊為什么要多此一舉……”
林望說著，略微停頓半秒，有些疑惑地轉(zhuǎn)頭看她，“怎么感覺你一直在疏遠我？”
“沒有，是你想多了?！碧菩∶掭p哼一聲，偏過頭去不看他。
實際上，她剛剛一直都還在為之前地鐵上發(fā)生的事鬧小情緒。
只不過，她的不愉快表現(xiàn)最多也就僅限于此，不會再讓自己的心情繼續(xù)惡化下去。
她可沒有什么莫名其妙的公主病。
她只是想在不擾亂對方情緒的前提下，小小地表達一下自己的不滿而已。
五分鐘后，兩人回到了公寓。
林望打開客廳的燈，換上拖鞋，徑直走向衛(wèi)生間。
“我先上個廁所，你直接去臥室開電腦，提前看看游戲銷量吧?！?p> “哦……”
唐小棉應(yīng)了一聲，松開脖子上的圍巾，熟練地從鞋柜角落取出自己的拖鞋換上，接著又去餐廳倒了兩杯熱水，確認水溫適宜，這才端起水杯，慢悠悠地走進臥室。
開啟電腦，登錄游戲平臺。
唐小棉一手捧著水杯，一手操作電腦，很快就看到了游戲的銷售情況。
略微等待片刻，她見林望還沒有回來，便又點開了《回家》的商店頁面，查看起了玩家的各種評測。
大約五分鐘之后，林望推門走了進來。
“怎么樣？”
“你自己看……”
唐小棉松開鼠標，把身子往左側(cè)偏了偏，讓出一片空間，“銷量是一千五百多，我不清楚這個數(shù)字是好還是壞，不過商店里的玩家評測都挺不錯的，好評率有97%。”
“一千五百多？”林望微微一愣，隨即抿嘴笑了笑，“那應(yīng)該算是很好的成績了?！?p> “是嗎？”唐小棉偏頭看了他一眼，遞上熱水，表情有些疑惑，“那為什么你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我高興啊，就是沒有達到‘高興得想要大聲歡呼’的那種程度而已。”
林望笑著解釋，“主要是這款游戲不是我獨立開發(fā)出來的，所以就算它的銷量很高，我的正面情緒也很難達到頂峰?！?p>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還有，你也不用亂想，我說的‘沒有獨立’，指的不是你參與了游戲制作這件事，而是指游戲擁有了自己的‘生命’這件事……我們本來就是不分彼此的自己人嘛，要是游戲真是我們倆獨立完成的，能有現(xiàn)在這個銷量，我肯定會高興得跳起來?！?p> “誰跟你不分彼此了……”
唐小棉小聲咕噥一句，停頓半秒，又有些遲疑地問道，“但是為什么游戲擁有了自己的‘生命’，就不能算是我們獨立完成的了，那不是你自己的特殊能力在發(fā)揮作用嗎？”
“嗯……這種感覺很微妙，有點不太好解釋?！?p> 林望想了想，斟酌著語句說道，“我覺得，可能是目前我對自己這個特殊能力的好奇、敬畏心理，要遠遠高過欣然接受的心理吧？”
如果這個特殊能力是他與生俱來的，那他或許就不會如此糾結(jié)。
可它偏偏卻是在上個月的某一天突然出現(xiàn)……或者說是突然覺醒的。
普通人在面對新奇的事物時，總要有一個逐漸適應(yīng)的過程。
而適應(yīng)所需要的時間，或許比大多數(shù)人想象的都要長久。
“就是‘我們雖然贏了，但是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贏的’那種感覺？”
“差不多吧，反正我現(xiàn)在心里的成就感，就遠遠沒有達到我想要的那種高度?！?p> “嗯……”唐小棉看著他的表情，心底的情緒忽然變得有些復雜。
“是不是覺得我想得太多、太較真了？”林望笑著問道。
“沒有?！碧菩∶迵u搖頭，沉默片刻，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反而覺得你很清醒?！?p> “清醒？”
“嗯，而且感覺更真實了?！?p> “更真實？”林望愈發(fā)迷惑?！扒逍选彼€能稍微理解一下，“真實”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唔……你自己來看看游戲銷量吧。”唐小棉起身離開座椅，雙手緊握水杯，背對著他輕呼了一口氣。
她不清楚現(xiàn)在的自己，對林望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
她只知道，在剛剛的某個瞬間，對方確實變得更加真實了。
……真實到讓她忽然覺得，對方笑起來似乎還挺好看的，發(fā)懵的樣子也很可愛，總之就是怎么看怎么順眼。
這種情緒來得毫無征兆，可就是這樣莫名其妙地擾亂了她的心。
“不看了?！绷滞麛[擺手，“我剛剛接了盆熱水，先去泡腳吧?！?p> “泡腳？”
“對啊，回來的路上看你一直在那兒跺腳，你的腳應(yīng)該挺冷的吧？”
“……”唐小棉微抿嘴唇，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沒有聽到什么羞人的話，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跳好像變得越來越快了。
“走吧，不然水要涼了?！绷滞プ∷母觳?，拉著她走向客廳。
“只有一盆水嗎？”
“嗯，我們一起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