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與之前完全不同的世界,辛聲站在街道的這頭,遠望燈紅酒綠的繁華盛景,很難想象他依然在米薩西亞都。
這座城市有正常的繁華區(qū),有時尚的裝潢與色彩,有喧鬧的人聲,甚至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熱鬧許多。原來迷路指的是亂花漸欲迷人眼,一夢墜落云霄中。
要說貧富差距,在其他城市的權(quán)貴好歹會做樣子,不至于使同一個城市的表面風(fēng)景相差甚遠。但這里卻不同,直叫人大開眼界。
“不聽、不看、不碰?!毙谅暷盍指嬲],跟上引路人。
“ID卡?!钡缆啡肟谟袡z查,每一座城市的主要關(guān)口都有這種篩選。這是階級彰顯的必然結(jié)果,去任何地方都逃不開。辛聲剛想翻找,卻聽高個講:“他信譽值有一千?!睌[出一副愛信不信的樣子。
閘口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還是放他們進去,并且沒有再要求驗證。
辛聲來不及感慨黑道做法,緊跟過去,避免被人流沖散。
對比外面死寂的街道,此處的盛景顯得越發(fā)不真實。高樓上有顯示屏在放歌曲或廣告,小攤上商品琳瑯滿目,各種店中傳出食物與美酒的香味,還混合著難以辨認的香水味和其他香氣。
“抱歉?!?p> 不論周遭是否讓人分神,在熙攘的人群中還是容易與他人發(fā)生碰撞。
辛聲道歉的很快,完全是下意識,卻換來引路人的瞪眼,并聽到嬌媚的女聲:“哎喲,哪里來的小哥哥,面生的很,要不要來姐姐的店里坐一坐啊?!?p> 那雙手如柔荑,輕攏慢捻,從發(fā)絲到面頰,仿佛最深情的愛撫,刺得人心癢癢。
引路人打掉了那女人的手,并在她要罵人前怒目而視。
跟著女人的小姑娘拉住她的衣袖,示意她看引路人的胸前。他帶著辛聲見過的徽章,穿了繩子掛脖頸上。
“哎呀,這不是橙組的哥哥嗎?怎么跑咱這這街上來了?”
引路人明顯無意攀談,非要說什么的話,就差一個“滾”字了。好在那女人也識趣,又偷摸了一把辛聲就反向離開。
“有空來找姐姐玩??!”余音很快消失在喧囂里。
“你別碰人,最好也不要讓人碰你?!币啡硕⒅谅暎劬Φ傻孟褚粤怂?。
“我盡力?!闭f完想起不讓出聲,又嚇得捂住嘴,好在引路人沒有因為這個再發(fā)難。
兩人穿過鬧市,來到相對僻靜一些的深巷入口。
“從這里起,每一條這樣的通道都叫窄巷,被標(biāo)成‘五條’的通道至少有六個,而每一條里大概有二到五個40號房,天亮前應(yīng)該能找到收件人?!?p> 引路人雖常目露兇光,且態(tài)度冷淡。但沖著這么長一段說明,以及這些話語的內(nèi)容,辛聲就足夠感激人家陪自己走這一遭。事后必得好好感謝,重金沒有也要用其他替代回來。
跟著進入窄巷前,辛聲和安琪都很疑惑,他們連要找的是誰都沒問,如何確認能幫忙找到正確收件人呢?
窄巷與外城和主干道比,又是不一樣的景色。這里的房屋大多涂深色漆,有些甚至是木質(zhì)的簡易結(jié)構(gòu)。巷里沒有燈,如若月色欠佳,就是兩眼一抹黑。但偶爾有沒閉緊的門窗透出昏黃的光亮,并且無一例外,都伴隨著少兒不宜的聲響。
辛聲一路捂緊安琪的耳朵,生怕污穢點染少女純潔的靈魂。
行至一處拐角,引路人粗暴的踹開一扇門,惹來屋內(nèi)驚呼。
“有沒有人出過城?”無視不滿和抱怨,引路人低沉冷峻的聲線非常有震懾力。
“大爺,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有個身披薄紗的女子靠近門前,想與這不面善的闖入者好言相待。
看這副清涼的裝扮,安琪反手把辛聲的眼睛捂上了。
“從你們在這起,有沒有人出過城?”引路人重復(fù)問題,并且規(guī)定了時間。此一生,是否有離開過米薩西亞都,甚至于,在那些女人聽來,這個問題也可以理解為:這一輩子,是否離開過沙利葉的街道?
“當(dāng)然沒有!”不知這兇相的客人什么情況,女人們的神情慌亂起來。
引路人審視她們,留下一句“打擾了”后就帶上門,然后繼續(xù)深入。
辛聲聽到腳步聲,把安琪的手扒開,快速跟上,但忍不住回頭看去。這座城市比他想象的更復(fù)雜,這里的規(guī)則也可能比他猜測的更偏離常規(guī)。
整條窄巷探索完,無任一人曾離開這個地方。也就是說,與外界沒有任何聯(lián)系,是不會有人要帶東西給她們的。
回到繁華區(qū),引路人還是那六字箴言以及“跟上”。
這次辛聲非常謹慎,除了鎖定引路人的位置,同時留心周遭的意圖。這街上的人形形色色,但他發(fā)現(xiàn)大多是好看的男女,或者面露色欲的顧客。
難道整條主干道都是紅燈區(qū)嗎?
辛聲不免震驚,但轉(zhuǎn)念一想,這又是最合理的解釋。不論是酒吧里聽到的只言片語,還是窄巷中彌漫的昏黃與笙歌,更重要的是,那個反騷擾了自己的女人。她噴著迷情的香水,指尖也涂抹了特別作用的乳霜。
直到現(xiàn)在,辛聲的臉頰仍沒逃出臆想。他仿佛還能感受到溫柔的撫摸,刺激得周圍的神經(jīng)緊張,燃起奇怪的欲望的叫囂。
找完第二條窄巷時,辛聲突然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視線有一瞬間的迷離,他很清楚,是這里的空氣,充斥著各家的香氣,混合了不同的效力,但全指向同一的方向。
引路人有些嫌棄,但還是遞給辛聲一個口罩。
口罩應(yīng)該被藥水泡過,有淡淡的花草香,腦子瞬間清醒許多。
“我們抓緊時間。”
對此,辛聲十分贊同。
凌晨三四點,遺忘酒吧準(zhǔn)備打烊的時間,沙利葉街道卻像是生活剛剛開始,沒有人顯露疲態(tài),絲毫感覺不到他們已經(jīng)狂歡了七八個小時。
引路人說的可能點已經(jīng)篩查大半,只剩最后兩條最長的深巷。
辛聲望向東方,理論上這個季節(jié)的太陽該是要升起了。但天空沒有絲毫變化,被五彩斑斕的光打的看不出晝夜??諝庵杏泻窈竦姆蹓m,不僅阻隔外界光亮,還把街巷內(nèi)的炫麗反射的更朦朧迷幻。
“我要吐了?!毙谅曄?,但不好意思說出來。
倒數(shù)第二條巷子,安琪也已經(jīng)難受起來。辛聲安慰道:“快結(jié)束了?!比缓罂聪蚰且琅f虛掩的深淵般黝黑的房門,笑說:“別擔(dān)心,我能做到?!?p> 引路人搜查一晚上,依然精力十足,為求突然性,還是選擇咚得踹開別人大門。
“有沒有人出過城?”同一句話說無數(shù)次,還是毫無波瀾。
“沒有!你們是誰,我們這只有老弱病殘,不接客了!”
似乎正有傷心事,女子臉上還掛著淚痕,說話也不太客氣。但畢竟先失禮的是辛聲他們,也不好要求人家笑臉迎接。
可惜不論對方什么態(tài)度反應(yīng),引路人只相信自己的眼力。審查后還是那句“打擾了”,幫人家把門帶上。
只剩最后一條巷了,天空也終于露出一點日出的跡象。
光芒總是會帶來希望,至少辛聲是這么相信的,所以他很高興。剛要面露喜色,突然被側(cè)面飛來的硬物砸了正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