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祝壽
時如逝水，轉(zhuǎn)眼便是十六年過去，自從十五年前血刀老祖被梅念笙以一己之力逼得走不出青海一步，這中原武林的可謂過了好長一段的舒心日子。
江南安武城臨水鎮(zhèn)，一處僻靜的院落中，一個相貌俊郎身材挺拔的貌若青年的男子正在院練劍，一套連城劍法使完，張紀(jì)緩緩收功，目光向外一瞥，呵了一聲，這些人還真是陰魂不散，足足在外盯了自己十多年，也難為他們了。
“之前只是一些教訓(xùn)，讓你們知難而退，如此不識抬舉，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一個也別想走?！?p> 張紀(jì)轉(zhuǎn)身回了房間，一直到黃昏再沒有出來，這讓暗中監(jiān)視他的一干人等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按照他們之前的發(fā)現(xiàn)，這時候張紀(jì)該是吃飯了，但是那院子里并無炊煙升起。
“你們先在這守著，我去看看?！?p> 那人終歸還是不放心，還是決定兵行險(xiǎn)著，對著身邊幾人吩咐一聲后，帶著幾個心腹悄悄的打算近距離查看，但是就在他們剛剛躍上墻頭之時，突然身體一頓，隨即撲通撲通幾聲載到在門外，看到正在監(jiān)視的那幾人臉色大變。
“不好，咱們被發(fā)現(xiàn)，快走?！?p> 看著院落之中，朝著自己這邊看來的張紀(jì)，監(jiān)視的人頓時心生驚駭，連忙要帶著眾人離去，但是他們剛剛奔出門外，只覺眼前劍光一閃，隨即便沒了直覺。
“青城，峨眉，還是死性不改，既然最近有空閑，那就看看你們能不能擋住這血刀門的殺戮。”
張紀(jì)還劍歸鞘，識別出幾人身份后，冷哼一聲，轉(zhuǎn)身走了出去，回到院落之后，拿起早就準(zhǔn)備好的行囊，鎖上院門，翻身上馬出了城鎮(zhèn)，直奔荊州而去。
湘西沅陵麻溪鄉(xiāng)下，戚長發(fā)與狄云戚芳將萬震山的五弟子卜垣送到村口，在他上馬離開后，戚長發(fā)面色陰沉的帶著狄云和戚芳回了住處。
“師哥，爹這是怎么了？”
戚芳還是第一次見到爹這個樣子，平時都是樂呵呵的。
“我也不知道，不過這萬師伯的壽宴咱們還是要去的，只是要是去城里，就得準(zhǔn)備體面衣裳還有壽禮，咱們家只能把大黃給賣了?！?p> 狄云說的大黃是一頭黃牛，是兩年前戚長發(fā)花了大價錢買回來的，干活可是一把好手，平時被照顧的很好，皮毛鮮亮，體格健壯，要是放到集市上賣，至少也要二十兩銀子。
“咱們好端端的干嘛去城里，待在鄉(xiāng)下不好么，爹也真是的，這個萬師伯這么些年也沒聯(lián)系，這時候突然想起咱們了，還要準(zhǔn)備壽禮，又得花不少銀子。”
戚芳嘀咕一聲，不料被戚長發(fā)聽到，轉(zhuǎn)過身來看了二人一眼，嚇得二人不敢吭聲。
“阿芳，收拾收拾，咱們過幾日便去荊州，云兒，你去將家里的那些牲畜全都拉到集市上賣了，盡快出手，咱們這一趟去荊州一來是為你們師伯祝壽，二來也是在荊州安定下來，做些小買賣，以后你們成婚了，兒孫也好上好的書院讀書，不再干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苦力活?！?p> 狄云與戚芳聽著前面那句話還沒什么，聽到后面成婚的事，狄云臉色漲紅，不知所措，而戚芳則是害羞的捂著臉，直接跑進(jìn)了房里，看的戚長發(fā)連連搖頭。
“是禍躲不過，大師兄，你還真是鍥而不舍，左右我也無法參透連城訣，就看你能不能參悟了?！?p> 因?yàn)槊纺铙蠚チ颂圃娺x輯上的口訣，戚長發(fā)及時得到了此書，但是這十五年下來卻是毫無進(jìn)展，不免有些灰心喪氣。
萬震山以祝壽之名來邀請戚長發(fā)，戚長發(fā)便來了一個順?biāo)浦邸?p> 四日后，三人打點(diǎn)好行囊，此去荊州路程說遠(yuǎn)不遠(yuǎn)說近不近，擔(dān)心師妹和師父受累，狄云狠心花二兩銀子租了一輛馬車，載著三人直奔荊州而來。
與此同時，荊州城內(nèi)，一處高墻大院中，正廳之中，萬震山聽著卜垣的回稟，臉色微微凝重，沉聲道：“確定是連城劍法？”
“弟子不敢撒謊，師弟師妹二人使得正是連城劍法中的‘天花落不盡，處處鳥銜飛’，弟子絕對沒有看錯，而且這兩位師弟妹的劍招也是頗有火候?！?p> 卜垣頓了頓又繼續(xù)道：“按照師父吩咐，弟子也是說了師父練成連城劍法，果然師叔臉色陡變，但是又很快鎮(zhèn)定下來?！?p> “呵，你們這個三師叔最是爭強(qiáng)好勝，一輩子都不服輸，只要他來便好，且不說他了，圭兒，你們?nèi)巳ズ铀?，云貴和江南可曾打探到你們二師叔的蹤跡？”
萬震山看向左手邊的一位面相俊郎，身著錦服的公子哥。
“爹，我和孫師弟，吳師弟分別按照您之前給的地點(diǎn)去找，但是都沒有找到，想來是二師叔另居住他處了吧。”
“也罷，你們這二師叔外號陸地神龍，倒真是沒有錯，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一別十多年，也不來看看，好了，你們都下去吧?！?p> 魯坤等八大弟子皆是執(zhí)禮退出正廳，到了外間，魯坤與二師弟周圻忙著布置院落，師父的五十大壽可是馬虎不得，不說有各路武林人士前來，就連荊州知府也會派人前來送禮，可不能出現(xiàn)任何紕漏，到時候出了意外，萬震山固然面上不好看，魯坤等人背后的家族也是跟著被人鄙夷。
“戚老三吶戚老三，躲了這么久，我看你還能往哪躲，這十五年的時間我倒要看看你能參悟多少，哼！”
荊州城，凌府
凌退思褪下官服，換上便衣，出了房間直往庭院一處裝潢精致的小院而來，外間擺滿了各種顏色的菊花，散發(fā)著令人沉醉的香氣。
“老爺。”
凌退思走進(jìn)院落，只見不遠(yuǎn)處的覺秋亭內(nèi)，一雙身影正在品茶賞菊，凌退思伸手止住仆人話頭，悄悄的朝著覺秋亭走來。
“夫君，你看這綠菊，濃郁如翠，花團(tuán)錦簇，實(shí)在是不可多得的上品，恐怕這荊州城中再難找到這樣一盆。”
面容昳麗的女子伸手指著院中一盆盛開的綠菊，一雙秀愛戀的看著旁邊豐神俊逸的男子。
“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菊花，如此珍品，非是銀錢所能衡量，岳父大人必是費(fèi)了不少心思，倒是讓我有些慚愧。”
丁典贊嘆一聲，面上有少許失落，妻子不過是隨口提了這一句，岳父大人便放在心上，自己奔走許久最終還是一無所獲。
“夫君……”
凌霜華見狀神色一緊，欲要言語之時，突聞一聲冷哼傳來，二人急忙起身回看，凌霜華面色一喜，而丁典則是面容發(fā)緊，隱隱有些頭痛。
“爹，您來了，快坐，小菊，將我親釀的菊花茶，還有剛做好的菊花糕拿來。”
丫鬟小菊聞言當(dāng)即道一聲是，對著凌退思屈身一禮，急忙下去。
凌退思聽著女兒話，面上稍霽，被凌霜華扶著來到亭內(nèi)坐下，看著站在一旁的丁典道：“你現(xiàn)在已是舉人，有功名在身，也該好好為將來謀劃，整日醉心這些花花草草，實(shí)在是不成體統(tǒng)，我已是為你打點(diǎn)好，下月初八，你便去蘇州淮安縣上任，等攢夠了資歷，我再為你打算?！?p> 凌霜華不懂這官道上的門路，但是丁典卻知道這蘇州淮安可是繁榮富庶之地，尋常舉人可沒有這么大的本事到那上任，想來岳父大人這其中使了不少氣力。
丁典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當(dāng)下對著凌退思躬身一拜。
“多謝岳父?！?p> 凌退思嗯了一聲，看著女兒一顆心全都掛在丁典身上，不由嘆息一聲。
“丁典去淮安上任，霜華你也要跟著去，到了那地方每月都要按時寫信回來，省的為父掛念?！?p> “爹，女兒……”
凌霜華心知父親自母親去世后，一直沒有續(xù)弦，只有兩個姨娘照顧，且膝下除了自己之外再無子嗣，自己隨丈夫遠(yuǎn)赴江南，今后必是照應(yīng)不及，想到這里，凌霜華不由悲從中來。
“好了，不用這么傷心，丁典若是上任期間品評上等，加上為父打點(diǎn)，用不了三年便可直入都京，到的那時，為父也該卸任歸田，跟著你們一起去都京，別到時候嫌棄為父老了就好?！?p> “爹，不會的。”
“岳父大恩，小婿沒齒難忘，當(dāng)竭心服侍，奉養(yǎng)天年！”
凌退思滿意的看著丁典，終歸這人沒有看錯，霜華得此歸屬，自己今后也再沒什么牽掛了。
“爹，嘗一嘗女兒做的菊花糕?！?p> 小菊端著托盤回來，將一盤五顏六色的精致糕點(diǎn)擺在桌上，凌霜華拎起盛滿菊花釀的酒壺，給凌退思倒了一杯，霎時一股香甜之味彌散開來，丁典喉嚨不由動了動。
“香甜軟糯，入口即化，唇齒留香，嗯，不錯，這酒釀也是甘醇味厚，卻不失菊花之香，霜華，這壺酒可是費(fèi)了不少功夫吧?！?p> 凌退思贊嘆一聲，再是飲了一杯，凌霜華見到父親喜歡，便道：“左右不過兩三個月的功夫，女兒那里還有幾壺，一會便讓人送到父親哪里去，疲憊之時喝上一杯，也可緩解疲勞?！?p> “嗯，好?！?p> 凌退思喝完兩杯之后，便對著丁典考問起來，半個時辰后，凌退思滿意離去，丁典則是緩緩?fù)鲁鲆豢跐釟狻?p> “在爹面前，夫君你可是不如往日那般從容?！?p> 凌霜華見狀對著丁典捂嘴輕笑，明眸笑容讓丁典心生搖曳。
七日后，戚長發(fā)三人終于到了荊州城，看著人煙阜盛，車馬如龍的繁華城鎮(zhèn)，狄云與戚芳皆是目瞪口呆，一臉不知所措，戚長發(fā)見狀則是一派從容得朝著前面走去，狄云與戚芳急忙跟上。
狄云生怕別人弄臟了師父的新衣，一直在左右護(hù)持。
“哦，萬老爺子府，誰人不知，前面直走，朱墻高門，掛紅披彩的便是了?！?p> 戚長發(fā)謝過攤主，帶著狄云與戚芳往前走去，而在三人后面，一身乞丐打扮的言達(dá)平看著戚長發(fā)的背影，冷哼一聲。
“三師弟，躲了這么些年，你終極還是露面了，萬師兄，你也是不簡單吶?！?p> 言達(dá)平哼了一聲，悄悄的跟在戚長發(fā)三人身后，而距離他不遠(yuǎn)處的一處茶攤上，張紀(jì)丟下幾枚銅錢，朝著萬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