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胡子的漢子皺了皺眉頭,不過隨即又舒展開了,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跟在王震的身后。
“考生速速到臺前抽簽,以定下出場次序,誤了時辰,就明年再來吧!”
王震進了軍營之后沒走幾步,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從自己的前方傳來了。
這個時代可沒有大喇叭,這聲音能傳到這個距離,足以說明喊話這個人肺活量之高。
時辰的事王震是知道的,他也打了足夠的提前量。
他明白,這很可能是考官的一種手段,要是參加武舉的連這點嚇唬都經(jīng)受不住的話,到了戰(zhàn)場上也是敵人還沒近身呢就尿了褲襠的選手。
王震可沒管那震耳欲聾的嘶吼,依舊慢慢悠悠的走著,看著身邊一個個額頭見汗的考生從自己身邊狂奔而過,就像是個局外人一般。
滿是胡子的大漢也慢悠悠的走在王震的身后,他也在觀察,但觀察的不是路邊那些考生,而是王震。
遠處的高臺上,在幾個將領(lǐng)的簇擁下,一個身材魁梧,一身官服的中年人也正看著底下的情況。
“就這等考生,還來參加武舉?當真以為這低等的武官是誰都能當?shù)膯幔窟@些被這么區(qū)區(qū)有話就嚇成了這樣的,跟我大唐武舉所要求的軀干雄偉、可以為將帥者不符,等時辰到了之后,直接將他們打發(fā)走吧!”
此人正是今年武舉的主考官,現(xiàn)任大唐兵部侍郎的孫淼,此人四十歲上下,面皮黝黑,身材魁梧,雖說微微有點發(fā)福,但威嚴氣度還是有的,一看就是在戰(zhàn)場上經(jīng)歷過風浪的人物。
身為正四品的兵部侍郎,還是手握實權(quán)的六部之人,孫淼的地位并不低,但對于今年輪到他為主考官的武舉,他實在是有點提不起興致來。
大唐開展武舉這么多年,除了一個郭子儀還算是能拿到臺面上說一說,剩下的幾乎都是魚鱉蝦蟹。
孫淼在得知自己是今年武舉的主考官時曾跟同僚打趣,要不是武舉出過一個郭子儀,怕是早就被李隆基給取締了。
這話的確是被他當個玩笑說的,但也的確是武舉的現(xiàn)狀。
孫淼之所以一上來就給大半的考生判了死刑,其實也是無奈之舉。
之前自己的幾個同僚因為在武舉上選中了一些人,之后卻證明是酒囊飯袋,對于打仗一竅不通,白白占用了武官的位置而被兵部尚書罵得狗血噴頭。
孫淼當然不想這樣的事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所以他早就打定了主意,這次自己絕對得少選點人,至少也得是看起來像模像樣的才行。
在這種事上被頂頭上司嫌惡了,他三品可就夠嗆了。
這邊王震慢慢悠悠的走到了高臺之前,見考生們一窩蜂的在那候著抽簽?zāi)?,自己找了個木頭架子一靠,一副不著急的樣子。
那長胡子大漢靠在王震相鄰的地方,依舊時不時的盯著他。
“侍郎,這邊的幾個人還是不錯的,能沉得住氣!”
“那就讓他們幾個去試試騎射和負重,都行的話讓他們捉對廝殺,今年我只要最強的三人!若是不行,哪怕是兩人也行!”
“侍郎放心!”
孫淼的話在這絕對是好使的,就算是這兵營里配合他的武將跟他品級差不多,在兵部主官之一的面前也絲毫不會反駁。
畢竟人家兵部管的就是整個大唐的兵將,得罪了他,一準沒好事。
一陣蜂擁之后,圍著高臺的考生們終于拿到了自己的簽位了。
王震剛想上前,之間一個穿著軟甲的軍士拿著一根竹簽直接給他遞了過來,不光是他,之前沒跟著搶位的幾個人都享受到了這般待遇。
“他們幾個已然誤了時辰,為何還給他們簽位?”
“是??!他們在那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早該取消了他們的資格!”
“不錯,我們這一路疾走,耗費了不少體力!他們怎能如此?”
眾人看見這一幕,當時就都不樂意了,一個個舉著自己手里的竹簽就叫囂上了。
武舉雖然式微,但對于不少游俠和百姓誘惑力還是極大的,畢竟官和民就是天壤之別,哪怕是九品小官和最有錢的百姓,也不一樣。
在這樣的場面下,能解決一些自己潛在的對手,自然每個人都樂意。
“呱噪!主考官有令,誰再多說一句,即刻逐出兵營!按你們竹簽上的順序站好,排隊等候!今年武舉第一項乃是容姿,若是不合格,也就不必參加之后的項目了!”
考生們聞言終于安靜下來了,自覺的站成了一排。
王震找到自己的位置后發(fā)現(xiàn),之前沒參與爭搶的幾個人都排在最前面的幾個,這顯然是事先安排好的,不過他面上并未表現(xiàn)出來,還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
這容姿在眾人的印象里是最簡單的一項了,原則上只要身高和年歲合格,也就都沒問題了,而年歲這玩意不合格當?shù)氐闹菘ひ膊荒芙o你憑證,所以往年也就是量一量身長罷了。
王震排在第三位,到了考官身邊之后,還沒等量身長呢,對面就傳來一句:“去挑選一匹戰(zhàn)馬,準備騎射吧!”
王震稀里糊涂的就接過一張憑證,之后在一個士卒的帶領(lǐng)下往馬廄去了。
嗯……那考官一定是遠遠的就看到了我的容顏了,這才并未細看。
一邊這么想著,王震一邊跟著士卒到了馬廄,只見排在他前面的那兩人已經(jīng)挑選到了合適的戰(zhàn)馬,正在試騎呢。
王震也不含糊,直接走了一圈之后挑選了一匹性子溫和一點的戰(zhàn)馬,準備牽出去試一試。
就在這個時候,一臉胡子的大漢也走了進來,王震看著他的面相,皺了皺眉頭,但大漢卻齜牙沖著他笑了。
王震皺眉是因為大漢的入選推翻了他對于自己容顏的自信,至于大漢為啥對著他笑,王震就不知道了。
正當他在校場里策馬奔騰的時候,忽地聽到外面幾乎是山呼海嘯一般的嘈雜聲,就像是開了鍋一樣。
這要不是在長安城外的軍營里,王震就得以為是敵軍攻城了,他拉著戰(zhàn)馬,往那個方向走了幾步,想要看看出了什么事。
狼煙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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