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暉灑在大地…
港口處傳來戰(zhàn)艦的鳴笛聲,在碼頭休息的力工、挑夫也都支起身子,等待海上那群鋼鐵怪物貼近。
楠熙城內一派肅殺之意,街頭巷尾到處都是披甲持兇的諾克薩斯士兵在巡邏。
其中軍火庫、糧草庫周邊的巡邏士兵更多,除了有大統領斯維因的口諭,其他人哪怕是同為諾克薩斯的軍官想要靠近也得三步一問,五步一查。
斯維因孤身一人站在城樓上,他目光深邃宛如一潭死水,面頰兩邊布滿淡青色的胡渣,灰白色頭發(fā)梳理的一絲不茍,身上還裹著一件由黑色羽毛織成的大氅。
然而最讓人驚奇的是他的肩膀上居然還立著一只雙目猩紅的食腐渡鴉……
斯維因注視著楠熙城內忙碌的人影,隨即又把目光投向更遠處的艾歐尼亞,他抬起左臂,那里本該空蕩蕩的,可現在卻被一只猩紅的魔爪代替。
肩頭的烏鴉揮動著翅膀落在斯維因的魔爪上,鳥嘴中聒噪著難聽的鴉鳴…
“硝煙散盡時,就是群鴉的盛宴。”
就在這時,城樓的樓梯口出傳出一陣腳步聲,同時混雜著些金屬碰撞的脆鳴。
緊接著露出一個渾身包裹在黑甲里的諾克薩斯副官,他走上城樓后對著斯維因躬身行禮道:“大統領,很抱歉打擾您。剛才下面的人查點物資,發(fā)現這次帝國內運來的軍械少了近半,而且掘沃堡還派遣了兩個人前來,他們說…說……”
斯維因轉過身來,見那副官緊張的滿頭大汗卻又不敢多說一句話的模樣,似乎也猜到了什么。
“他們說要減免掘沃堡的賦稅?”
副官如釋重負的應道:“是!他們的身份比較特殊,是掘沃堡統領的子女,隨行到此地后聲稱要見您?!?p> “嗤…”
哪怕是不茍言笑的斯維因,臉上也露出出一抹戲謔的嗤笑。
副官也是崔法利軍團之人,可以說是文武皆備,只不過這次他沒有上前線,而且選擇跟在大統領身后處理一些瑣事。
見大統領沒有絲毫惱怒之色,他提到嗓門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躬身應聲道:“卑職實在不知道他們有幾個膽子,敢在這個節(jié)骨眼鬧事。您看…我要不要把他們轟走?”
“見見吧,無數個世紀的殘殺才鑄就了今天的帝國,這才和平多久?他們有些人已經忘了?!?p> 斯維因說完手上的魔爪輕彈,那只眼睛猩紅的食腐渡鴉隨之振翅飛走……
掘沃堡位于諾克薩斯境內的鐵刺山脈,稀有礦產資源極為豐富,在諾克薩斯的庇護下,每年開采出的黃金,秘銀不計其數。
相應的代價就是每年需要給諾克薩斯進貢大量的物資和軍械設備,便是崔法利軍團的精鋼黑甲也大多是由掘沃堡提供。
楠熙城內…
諾克薩斯的諸多精銳戰(zhàn)士拱衛(wèi)著議事大廳,門口站著掘沃堡統領的第三子奧拉姆,和他的妹妹艾麗莎。
奧拉姆長得虎背熊腰、臂膀粗壯,看起來就是個舞刀弄劍的好手。
但在他妹妹艾麗莎看來,這就是個狂妄自大、目光短淺的蠢貨。所以她總是用一副冷漠、無感的面具把鄙夷藏在心底。
外表上看,兩人是一對雙胞胎。
同樣的高挑身材和健壯的體態(tài),還有同樣由家族血脈賜予的冷酷眼神,再加上出身貴族的傲然舉止。兄妹倆的黑色長發(fā)都編成了精致密實的辮子,臉上文有棱角分明的刺青,鎧甲外面罩著巖灰色的斗篷。
但奧拉姆比艾麗莎早出生幾分鐘,同時也意味著他離掘沃堡的統領位置要更近…
艾麗莎十分清楚自己的位置。
得到斯維因的宣見后,兩個崔法利軍團的戰(zhàn)士帶領他們進入議事大廳。
議事大廳感覺很寬敞,足以同時容納數百人,斯維因正襟危坐,一雙鷹隼般的眸子先是壓向奧拉姆,然后是艾麗莎…
他難以察覺地抬了一下下巴,護送而來的兩名軍團士兵便用披甲鐵拳敲在胸甲上行了軍禮,后撤六步,把艾麗莎和她的哥哥單獨留在了議事大廳前。
“請坐?!彼咕S因一邊說,一邊示意自己對面的兩把椅子。
“我還是站著吧,統領大人。”奧拉姆回答。
“由你自便?!?p> 哪怕這位大統領是個正在步入暮年的瘸子,但他身上仍然有著某種不容抗拒的脅迫和強勢!
艾麗莎非常確定這一點…
她躬身行了一禮說道:“大統領,我代表掘沃堡人民向您問好?!?p> 斯維因點點頭說道:“鐵刺山脈到這里山長水遠,兩位想必不是來寒暄的吧?!?p> “我此行帶著父親的封章,以我父親的名義交涉?!眾W拉姆開口說了起來。
“數十年來,掘沃堡始終恪盡職守,我們的黃金供養(yǎng)著帝國的征戰(zhàn)討伐;我們的鋼鐵保護并武裝了帝國的戰(zhàn)團,其中也包括崔法利軍團?!?p> “鐵刺山脈的礦石能造出最好的護甲,我不會給崔法利軍團配發(fā)別的東西,你們應該感到自豪。”斯維因的聲音平靜淡然。
“我們的確感到自豪,我的王。”一旁的艾麗莎連忙應了一聲。
“我不是王,更不是你的王?!?p> 斯維因微笑著舉起一只手。
“我的意思是,在諾克薩斯沒有人生來就比別人高貴,一個人獲得地位靠的不是血脈而是功績。”
“那是自然?!卑惿⒖谈目冢睦锇盗R自己的愚蠢…
奧拉姆有些激動地說道:“我們像奴隸一樣在大山底下的黑暗礦洞里勞作,每天我們要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被搬上巨大的貨箱車隊,換回空蕩蕩的新貨箱,我們甚至都喂不飽自己的肚子……”
“哦?是嗎?”斯維因挑眉應了一聲。
奧拉姆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妹妹臉色有些蒼白,他自顧自地說道:“山嶺的血液就要被吸干了,這樣的開采不可能一直持續(xù)下去,這樣對我們不好,對諾克薩斯軍隊當然也不好,帝國必須有所減免?!?p> 斯維因的臉上擠出些許笑意,說道:“告訴我,奧拉姆。你們掘沃堡派出過多少戰(zhàn)士為諾克薩斯而戰(zhàn)?大概數字就行…”
“沒派過,大人。但這并不重要!”
奧拉姆為了增加自己話語的信服力繼續(xù)說道:“我們的人更適合在礦洞里效力,而且我們還要防守北方邊境的野蠻人進攻,這是我們對諾克薩斯的主要價值?!?p> 斯維因嘆了口氣。
“有那么多行省、城邦和國家歸附于諾克薩斯,唯獨只有掘沃堡一家,不派士兵加入我們的軍團。你們不為諾克薩斯流血。你們從來都沒有為諾克薩斯流過一滴血,這樣的減免還不夠嗎?”
“不夠!”奧拉姆一口回絕。
“我們受父親所托前來重新商討賦稅問題,否則掘沃堡將不得不重新考慮自己在諾克薩斯帝國中的位置?!?p> 房間凝固了。
斯維因的手指敲打著椅子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