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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垣契闊

東垣契闊

其水有云 著

  • 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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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1-08-29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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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李宗祧登基

東垣契闊 其水有云 4335 2021-08-29 06:00:00

  太常國中,到處彌漫著不安的氣氛。宮中一片素縞,新皇李宗祧跪于靈堂之上,望著先皇梓宮,心中既有悲涼,又有一種不可名狀的孤單。

  先皇臥病已久,其間一直是太子監(jiān)國,但是李宗祧怎么也不會想到先皇真的就這樣棄自己而去了,他還并沒有做好要獨自一人治理國家的準(zhǔn)備,也還不想這么早就坐上皇位,獨自撐起這個國家。雖然他是先皇的嫡長子,但此前先皇尚在盛年,素來體格強壯,又有武功護身,為君之日尚久,所以太子之位遲遲空缺未立。李宗祧謹(jǐn)守太傅教導(dǎo)的“自知不自見、自愛不自貴”之理,一心以古圣人為表率,倒并未把太子之位放在心上。全不曾想先皇一日生病,竟病重至此。而他,也是在先皇病重之后,才匆匆忙忙地被立為太子,開始監(jiān)國。如今,先皇真的舍他而去,他才真切地體味到一國之君的孤單與無助。不過還好,他還有兄弟,也算是有所依靠。

  李宗祧扭頭望了一眼身邊的同親王,心中頓感安慰。同親王李宗器是陳太妃之子,幾乎是與他一同出生的,只不過稍稍晚了兩個月而已。因為年齡上的接近,兩人的起居生活往往都連在一起,一起行冠禮,一起入太學(xué),連出水痘都是一起生病,又一起病愈。與其他皇室兄弟相比,同親王在李宗祧心目中要更加親近些,劉太后對陳太妃也格外關(guān)照?!坝型H王相助,相信朕一定能把國家治理好吧!”想到這些,李宗祧心里輕松了許多。

  先皇的喪禮之后,就是李宗祧的登基大典了。

  經(jīng)過多日熟悉,李宗祧已經(jīng)能夠沉穩(wěn)地處理各項事務(wù)了,內(nèi)心的不安逐漸褪去。大典當(dāng)日,皇室成員與文武群臣肅立殿內(nèi),李宗祧于大殿之上從容接過印璽,正式坐到了龍椅上。緊接著,大司徒劉致虛在大殿宣讀詔書,昭告天下,改號福瑞。

  這時,殿外似有一些騷動,李宗祧望見隱隱有侍衛(wèi)的身影急匆匆跑入殿內(nèi),將一封書信交至司禮太監(jiān)王信手上,王信一拿到書信,臉色大變,猶豫再三,還是悄悄湊到李宗祧耳邊,輕聲告知。李宗祧聽完,神色稍異,但是片刻便恢復(fù)了平靜,待大司徒將詔書讀完,對群臣言道:“朕剛剛收到邊關(guān)急報,童戎國率兵襲我邊關(guān),邊城危急,眾卿有何良策?”

  登基大典上聽聞邊關(guān)消息,殿上群臣有些意外,各個交頭接耳,未可進言,殿上的氣氛有些尷尬。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響徹大殿:“臣愿率兵前往御敵。”順著聲音看去,正是文延壽將軍。李宗祧心內(nèi)會心一笑,他知道文將軍肯定會第一個站出來的,也相信有文將軍在,邊關(guān)危急可解。

  此時,大司馬許守靜亦道:“陛下,文將軍御敵固然不錯,但還需再有一名副帥,以為接應(yīng)?!?p>  又是一陣尷尬的沉默。

  還未等他將請命,同親王意外地站了出來,稱道:“臣愿為副帥,與文將軍共同御敵?!?p>  大司馬道:“同親王未曾領(lǐng)兵御敵,恐不能勝此重任?!?p>  同親王言道:“我雖未曾領(lǐng)兵,但自小習(xí)武,又熟識兵法,正可為國效力。”

  大司馬聞言,默不應(yīng)聲,抬頭瞅向了李宗祧的方向。

  李宗祧聽了同親王的話,也有些意外。同親王的武功他是知道的。他與同親王從小一起長大,他喜文,同親王喜武。先皇一直希望他也像同親王一樣勤修武功,奈何他在體能方面天生就沒什么優(yōu)勢,性情又溫善純良,最不喜打打殺殺。要論經(jīng)史子集、琴棋書畫,他是樣樣精通,武功方面卻是練來練去也只不過是些皮毛功夫,只好作罷。幸虧他生在皇族,做皇帝這事兒也不需要經(jīng)過武功的考核,算是便宜了他。倒是同親王在武功方面用力頗深,也頗有天賦,雖說皇宮中大內(nèi)侍衛(wèi)高手如云,用武之事怎么著也輪不到同親王自己動手,不過真要和尋常的江湖俠客比起來,同親王也未必會輸。先皇在世時,也常常將城內(nèi)、宮內(nèi)的守衛(wèi)工作交給同親王一二,但是,真正領(lǐng)兵打仗之事,同親王還從未接手過。

  想到這兒,李宗祧說:“宗器,邊關(guān)之事危急,你去有些不妥。”

  同親王有些焦躁,懇切言道:“皇兄,如今皇兄剛剛登基,國內(nèi)還有諸多政務(wù)需要處理,邊關(guān)之事如果臣弟不能分憂,愧對先皇,枉為人臣,望皇兄恩準(zhǔn)!”

  聽了這些,李宗祧有些猶豫。確實,皇室成員中,同親王出類拔萃,即使未曾征戰(zhàn),李宗祧也非常信任他的能力。若是任命他出任此次征戰(zhàn)的副帥,未嘗不可。只是李宗祧心中還有些私心,他剛剛登基,如果能有同親王在身邊扶持,他的心較為安定。更重要的是,他不忍心同親王遭受征戰(zhàn)之苦,也擔(dān)心他在戰(zhàn)場上的安危。

  同親王似乎看出了李宗祧的疑慮,道:“皇兄,男兒志在四方,此時正是臣弟貢獻才能的時候。臣弟的武功皇兄也是知道的,況且,有文將軍為主帥,臣弟相信此次出征定能退敵侵犯、凱旋而歸,望皇兄恩準(zhǔn)!”

  李宗祧沉吟片刻,言道:“好吧,就依皇弟?!?p>  同親王面露欣喜之色,文將軍不贊一詞,似有隱憂。

  登基大典就在邊關(guān)告急聲中草草了事。大典之后,大司馬、同親王和文將軍來到御書房與新皇商議出征之事。

  李宗祧見三人已到,問:“諸位對于此次童戎國入侵,怎么看?”

  大司馬道:“回陛下,自長公主嫁與童戎國國君諸資逸以來,我們兩國多年交好。不知為何童戎國此時突然發(fā)難?!?p>  同親王道:“大約是得知先皇登遐,皇兄登基未穩(wěn),趁機侵我疆土吧?!?p>  李宗祧問:“那么如今諸位當(dāng)作何計?”

  文將軍道:“童戎國兩大族系,薔族和涂族,兩族關(guān)系融洽,但在統(tǒng)治上非常松散。如今的國君雖說是皋涂逸君——諸資逸,但他畢竟只是薔族首領(lǐng),此次犯我邊境者為涂族首領(lǐng)集獲遲所率軍隊,薔族未必知曉涂族入侵一事。依臣計,圣上當(dāng)立即手書一封寄與長公主,望皋涂逸君可以從后方出兵挾制涂族,助我軍一臂之力。涂族入侵,如果兩國真的開戰(zhàn),薔族終究不免于戰(zhàn)禍,想來亦非皋涂逸君所愿?!?p>  大司馬道:“文將軍此計可行?!?p>  李宗祧點了點頭,說:“好!那朕立即手書一封交與文將軍。”想了想,又對同親王說:“宗器,你是首次出征,戰(zhàn)場兇險,諸事小心,不可冒進,一定要遵從文將軍的命令!”

  同親王不滿地看了看文將軍,道:“臣弟遵旨?!?p>  “那你和大司馬就先退下吧。文將軍留下等朕給長公主的手書。”

  “臣告退?!?p>  “臣弟告退?!?p>  待同親王和大司馬走后,李宗祧將手書寫好交與文將軍,道:“文將軍,同親王首次帶兵出征,很可能會好大喜功,急于冒進,還望你務(wù)必護他周全?!?p>  “臣明白。”

  “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蓖nD了一下,皇上又道:“不知文將軍家中可好?”

  “臣家中一切安好,請皇上放心!”文將軍不明白皇上是為何意。

  “那就好,那就好。”皇上似乎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在詢問,“文將軍家中只有一女吧,不知令媛如今可好。”

  “多謝圣上關(guān)心,小女安好。”

  “哦,你征戰(zhàn)在外,辛苦她們了?!被噬弦灿X得自己好像問得有些遠(yuǎn)了,隨即道:“軍情緊急,朕不多說了,望早日凱旋。”

  “臣告退?!蔽膶④娨贿呁顺鲇鶗浚闹幸贿叴蚬模骸盎噬线@是在擔(dān)心小女文子琢么?”

  文將軍府內(nèi),兩名副將知仁、知禮早已告知了許夫人文將軍將要出征的消息。待到文將軍回府,發(fā)現(xiàn)許夫人已經(jīng)在為他準(zhǔn)備出征的行囊了。

  看著夫人忙碌的身影,文將軍心中泛起萬般柔情,緩步走到她身后,輕輕地攬了她的腰,拉住夫人的手說:“君離,這些年我戰(zhàn)時抗敵,平日練兵,常年不在家中,真是辛苦你了!”許君離轉(zhuǎn)回身,望見文將軍的眼神,竟有些羞澀,道:“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怎么辛苦都不要緊?!蔽膶④姲丫x抱在懷中,一股幽香沁人心脾。

  是了,當(dāng)年初識許君離,他也是為許君離身上的幽香傾倒的。那還是在大司馬許守靜家中,正是許老夫人的壽辰,一眾親朋登門祝壽。作為許守靜胞妹的許君離也是在那時第一次與他相見。當(dāng)時許君離在園池邊上只顧與人嬉鬧,不小心踩空,差點兒落入池中,而他剛巧路過,一把抓住了她,聞過了她身上獨特的幽香。從此,那股幽香就再也未能令他釋懷。

  想到這些,文將軍說:“君離,這么多年,你還是我初識的味道??!”

  許君離愣了一下,推開他,似笑非笑道:“莫不是要吃了我,只是不知何時下鍋??!”

  文將軍說:“你知道我說的不是這個?!?p>  許君離當(dāng)然知道,她一出生就身懷異香。父母請人為她算命,判此幽香為“孤雁離分”之兆,懷此異香者注定不能與有情人廝守終生。她有時常常在想:“我與延壽終究有一日要分離吧!只是不知是哪一日而已?!毕氲竭@兒,許君離嘆了口氣,說:“唉,有這幽香又有什么好?!?p>  文將軍說:“當(dāng)然好啊!這樣你無論在哪兒,我只要聞到這幽香,就能找到你了。連咱們的女兒我也一并都能找到。”

  許君離說:“為什么要找我?我還能丟了不成!”嘴上這樣說著,心里卻咯噔一下,心想:“女兒也和我一樣有著這樣的異香,難道也與我有著同樣的命運?”

  文將軍說:“是是是,你是不會丟的,要丟也是我走丟了,再聞著你的幽香回家而已?!?p>  這時,聽到父親回府的消息,文子琢從袁夫子的書房趕到父母的臥房,正巧聽到文將軍在說什么“你走丟”“我走丟”之類的話。見到文將軍,便問道:“爹,是誰走丟了?”

  許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沒有誰走丟,要走丟也是你走丟??!天天跟個瘋丫頭似的在外面瘋跑,不走丟才怪?!?p>  文子琢聽了,一本正經(jīng)地說:“我雖在外面瘋跑,可是這城中的道路我大都認(rèn)得的,哪里會有連回家的路都不識的道理?!闭f完這些,話鋒一轉(zhuǎn),問道:“聽知仁叔叔說,邊關(guān)告急,爹爹又要出征了,是不是?”

  “是啊?!?p>  “可是童戎國不是與我們交好么?怎么會突然發(fā)難呢?”

  “越是交好,心意越是難測吧!”

  “聽說同親王也要與爹爹一同出征?”

  “是啊。”

  “那就怪了,皇上一直視同親王如手足,怎么今日剛剛登基就舍得讓手足上戰(zhàn)場?再說,同親王和父親一起出征,那若是在戰(zhàn)場上把他磕著碰著了,豈不都是父親的不是了!有同親王在,父親打起仗來束手束腳,這不是給人添亂嘛!”

  聽了這一番話,許君離道:“說你是瘋丫頭還真是個瘋丫頭,你這都是從哪里聽來的一番歪理?”

  文將軍聽著文子琢認(rèn)真分析的一番言論,心中暗喜,嘴上卻故意顯出不悅,道:“女孩子家,凈打聽些沒用的,國家政事又豈是你能隨便議論的?做好你自己的事情,最近練劍了沒有?”

  原本聽到文將軍前面的訓(xùn)斥,許君離覺得很是在理,她向來都覺得女孩子要溫婉賢淑,彈彈琴,學(xué)學(xué)女紅,這些才是一個女孩子家的正經(jīng)事。但是聽到最后一句訓(xùn)斥,倒讓她哭笑不得了,心想:“莫不成練劍也是女孩子家的事情?”

  文子琢老老實實答道:“嗯,最近我都在練呢。爹,要不要我給你練來瞧瞧,看看我長進了沒有。”

  許君離一聽,趕忙打斷:“好啦,你爹馬上要出征了,哪里有功夫在這兒看你練劍!”

  文子琢道:“也是,好吧,那就等爹回來我再練給你看?!毕肓讼?,又道:“對了,過兩日,思筠、思湘兩個妹妹要來家里做客,大概會住些時日,說是今年中秋舅父一家也要和我們一起過呢?!?p>  許君離道:“這事兒我差點兒忘了,延壽,中秋那日,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來了吧!”

  文將軍這才想到,再有兩個月就是中秋了。他堅定地點一點頭,道:“那時我一定會回來的!”

  許君離說:“我在家,等你平安歸來!”

  文子琢抱住文將軍的胳膊,撒嬌道:“我也是,爹,等你回來?!?p>  城外,飛往童戎國的信鴿被一名蒙面黑衣人一箭射下。黑衣人拎起地上的信鴿,拔箭拆信之后,隨手將信鴿扔至地上。貫穿信鴿的箭上,赫然刻著神爵派的朱雀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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