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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垣契闊

六、尋找隱惜谷

東垣契闊 其水有云 5747 2021-09-01 06:00:00

  前往隱惜谷的途中,文子琢有腳傷不便行走。最開始在大路上時,尚且雇有馬車,張青陽一路牽行。隨著城鎮(zhèn)越來越少,道路越來越窄,馬車已然不能通過,文子琢便改為騎行。到最后,行至山間小路,騎行也已經(jīng)不能通過之時,便只好將馬匹也放棄了。張青陽也便將文子琢從馬上抱下來,背在自己身上。之后的道路,都是人煙罕至、荊棘叢生之所。張青陽或是將文子琢背在身后,或是將她抱在前面,一刻都不得休息。文子琢覺得自己像個猴子一直黏在張青陽身上,又像是塊兒膏藥,緊緊地貼著他不放。偶爾文子琢也會要求自己來走一段路,為了讓她能自己走路,張青陽還特意為她用樹枝制作了一個拐杖。不過,她的步伐實在是太慢了,拖累著李太極和張青陽龜速前進,耽誤行程,她自己也很不好意思,是以她并不經(jīng)常要求自己走路。張青陽擔(dān)心她自己走路會傷到右腳,更是極少主動放她下來。

  這一日,張青陽將文子琢抱于胸前,正大步向前。文子琢突然有些局促,小臉漲得通紅,有些欲言又止。張青陽以為她身子不舒服,又硬撐著不肯說,便問道:“文姑娘,是哪里不舒服么?”

  文子琢咬了咬嘴唇,低聲道:“沒有,只是有些累了?!?p>  張青陽心想:“文姑娘好像不該累啊!難道是我抱的姿勢有些不對?是不是要換成背的?”

  文子琢覺得自己有些說錯了,又道:“張大哥,你是不是累了?我們要不要休息一下?”

  張青陽道:“沒關(guān)系的,我不累!我是練武之人,況且文姑娘并不重?!?p>  文子琢沉默了一下,將臉扭向另一邊,吞吞吐吐言道:“我……要小解。”

  張青陽頓時變得尷尬。這時,李太極在前面言道:“青陽,我們休息一下?!闭f著便停下腳步,張青陽聽了,順勢將文子琢小心翼翼地放下來,遞給她拐杖,由她活動。

  看到師父最近幾日神思不寧,張青陽問道:“不知這隱惜谷與古書中所記載方位是否相符,師父,您可曾去過隱惜谷?”

  李太極長嘆一聲,道:“已經(jīng)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語氣中略帶悲傷。

  等到文子琢回來,李太極隨即帶領(lǐng)二人再次出發(fā)。

  在一處絕壁之下,李太極停了下來。張青陽向四周環(huán)望一圈,發(fā)現(xiàn)并無其他道路可走,便問:“師父,我們可是走錯了方向?”

  李太極并不答話,輕撫了一下絕壁,嘆了口氣,對張青陽和文子琢說:“跟我過來。”說完,轉(zhuǎn)頭向著絕壁旁一叢茂密的竹林走去。還沒等張青陽回過神,李太極在竹林中已經(jīng)消失。

  張青陽有些詫異,竹林那邊并無道路可尋,但是既然師父帶路,自然有他的道理。于是,張青陽把文子琢小心背在身后,護了她受傷的右腳,隨著師父的方向走去。

  進入竹林中,沒走幾步,張青陽身子一沉,隨即發(fā)現(xiàn)幾級被厚厚的腐草所掩蓋的臺階。順著臺階下去,這才發(fā)現(xiàn)師父的影子。回頭望望來時的臺階方向,張青陽恍然:“原來這就是隱惜谷的入口了。竹林的位置恰好在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所以竹林里面看上去黑漆漆的一片,這些臺階又被腐草重重覆蓋,自然就更是人所不察了。”

  順著臺階一直走下去,陽光逐漸強烈,眼界逐漸開闊,李太極和張青陽幾人終于抵達絕壁的另一側(cè),也就是隱惜谷了。

  李太極似乎對谷中道路很熟悉,帶著張青陽很快就來到一處石洞門口,張青陽亦將文子琢輕輕放下。

  洞口正面上方,刻著“隱惜居”三個字。洞口側(cè)面石壁之上,赫然有劍刻之字:“隱視惜心,勿取浮華?!崩钐珮O望著壁上之字,感慨良多。

  進入洞中,幾個天然的石壁將其分作三五個小的石洞,正像隔出了幾個房間一般。石桌、石椅、石榻等生活諸般用品在石洞中安放宛然,只要掃去上面厚厚的灰塵,皆可使用。

  石洞的盡頭,有一首《無題》詩刻于石壁上,詩云:

  一言一行皆寂寞,一思一念盡關(guān)情。

  相逢有路蓬山遠,回首無端夢幾重。

  李太極對著這首詩低聲吟讀了兩遍,心中似有不忍。然后,只見他在“思”字上輕拍了兩下,又在“念”字上用力一推。只聽“轟隆”一聲,原本光滑的石壁上出現(xiàn)了一扇門,門內(nèi)竟然還藏有一個密室,密室的面積甚至比外面的石洞部分還要大上許多。

  李太極帶著張青陽二人進入密室,熟練地點燃密室之中的燭火所在之處。張青陽這才看清密室中的物品,這讓他很是吃驚。因為密室之中不僅藏有金銀珠寶,還藏有許多東垣派典籍。一些石書上刻有東垣派一樸劍法、東叩一鄉(xiāng)劍法、石溪劍法和紅泉落劍法的劍譜,又有東垣派醫(yī)道諸書,還有張青陽從未見到過的東垣派奇門遁甲之法。另有一些竹書,記載了東垣派運功練氣的法門。竹書似乎經(jīng)過了特殊處理,是以經(jīng)年不朽。除此之外,密室中還有一方石桌、石椅,石桌上散落地擺放著筆墨和一些未曾使用的竹簡。

  張青陽見了密室之物,道:“師父,這密室是東垣派前輩所辟嗎?”

  李太極道:“二十年前,我曾在此處住過一段時日?!辈贿^,他立在密室之中,感到密室地面和墻壁非常干燥,密室中的通風(fēng)也較為順暢,這與他當(dāng)年離開隱惜谷時的密室迥然不同,心中不解,心想:“這密室……莫非師妹……”

  走出密室,李太極又在《無題》詩“寂”字上輕敲三下,石門立刻關(guān)閉,密室隱然不見。

  在隱惜居安頓下來之后,李太極帶著張青陽一同外出去采浮華草。文子琢一人待在石洞中,很是無聊。不知道現(xiàn)在隱惜谷中是否還長有浮華草,也不知道浮華草是不是真的能將自己的腳治好。

  等到傍晚,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李太極和張青陽終于出現(xiàn)了。張青陽手里拿著幾株浮華草,一見到文子琢,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道:“文姑娘,快看,這就是浮華草。你的腳傷很快就能治好了。”

  當(dāng)晚,李太極便依古法,將浮華草敷于文子琢腳傷之處。文子琢滿心歡喜,期待著自己腳傷痊愈。

  經(jīng)過幾日治療,文子琢腳傷明顯好了許多。之前采回的浮華草都用完了,這一日,張青陽又要出門采藥,文子琢便提出一起去。李太極見她入谷之后天天悶在隱惜居,也實在無趣,出去走走也好,便囑咐張青陽好生照顧文子琢,自己則留在石洞中。于是,張青陽便帶著文子琢一起去采藥了。

  秋日的隱惜谷,綠色的草,黃色的葉,鋪滿山坡,長滿草原。其中間或點綴著五顏六色的野花,放眼望去,宛若一席色彩斑斕的地毯。

  張青陽與文子琢去山上采了浮華草,從山上下來,看文子琢游興正濃,便不急于回去,帶她在谷中四處走走。

  文子琢拄了拐杖,徐步前行。張青陽拿了浮華草,緊隨其后。兩人不覺間來到一處湖邊。

  看到湖水清澈,文子琢很想下水沐浴一番,便對張青陽道:“張大哥,我看此處清幽,湖水澄澈,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在此沐浴?!?p>  張青陽聽了,擔(dān)心道:“你的腳傷還沒有徹底復(fù)原,貿(mào)然下水,恐怕傷處受涼?!?p>  “嗯,那我在岸邊稍作梳洗吧!張大哥,你可不可以到那邊等我片刻?”

  “那我在那邊等你,文姑娘自己小心?!闭f著,張青陽便走到不遠處,背對湖水,站立等待。

  文子琢覺得奇怪,自己在張青陽面前好像一點兒也沒有初識那么害羞了,連沐浴這樣的事如今和張青陽說起來也不會覺得太尷尬,反而覺得很自然。張青陽貌似也沒有先前那么拘謹了。文子琢相信張青陽,有他在身旁,自己無論做什么都更安心些。

  張青陽正對著眼前的一株大樹出神,不知道文子琢梳洗好了沒有。突然間,聽到文子琢“啊”地大叫。他急忙回身,趕到湖邊。只見文子琢只穿了中衣,頭發(fā)散落肩頭,倒在岸邊的石頭上,右腳卡在石縫中,拔不出來。他連忙上前將文子琢扶起,斜倚在岸石上,又將卡住她腳的石頭用力撐開,文子琢這才能將右腳抽出來。

  張青陽正要詢問怎么回事,一低頭,發(fā)現(xiàn)湖中有兩條水蛇在游動,頓時明白文子琢應(yīng)該是被水蛇嚇到才跌倒在地的。

  此時,文子琢倚在岸石上,默不作聲,眼淚卻忽地奪眶而出。父母突然離世,又被惡人追殺,她一直強忍著自己心中的痛楚。只這一跌,所有的感情卻突然忍不住了。她覺得自己異常無助,過往時日的諸般細節(jié)猶在眼前,她明明生活得那么無憂無慮,卻恍若一夜之間全都化作烏有,如今如同廢人一般,連行走這樣的小事都要旁人代勞。想到這些,文子琢倍感傷心,眼淚如同山上的溪灣一般,順著臉頰滾落下來,淌入湖中。

  張青陽看到文子琢右腳并無大礙,卻又不知她為何如此傷心。只默默地拿了她的外衣為她披上,在一旁安靜地陪著她。

  哭了很久,文子琢輕聲言道:“我想父母了,真的非常想念他們?!?p>  張青陽道:“哦,等你的傷養(yǎng)好了,你就可以回家了?!?p>  “回家?”文子琢嗚咽道:“我哪里還有家?只我孑然一身,又將何處為家?”

  “你還有我們??!有我和師父照顧你。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張青陽柔聲安慰著。

  文子琢聽到張青陽誠懇的言辭,心中確系撫慰了不少,加之剛剛哭完,心里也輕松了一些。張青陽見天色已晚,便用外套裹了文子琢,抱起她來,手里拎著浮華草和文子琢的拐杖,走回幾人棲身之所。

  一路上,文子琢靠在張青陽胸前,可以感受得到他溫暖的心跳,觸摸得到他堅實的臂膀,這讓她感到很踏實,不知不覺竟安然睡去。一陣清幽的體香拂過,張青陽看著懷中嬰兒一般入睡的文子琢,想到她所遭受的一連串的家庭變故,心中升起無限憐愛之意。

  回到隱惜居,文子琢睡了一路都沒有醒。張青陽便將她輕輕地放在石榻之上,生怕擾了她的夢。

  李太極似乎沒有察覺到二人的到來,此時,他正望著石壁上的《無題》詩出神。仔細想想,已經(jīng)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可是現(xiàn)在看到這詩,仍然讓他非常傷懷。二十年前的事情就像發(fā)生在昨日。心有所感,又像下定決心一般,李太極鄭重地對張青陽道:“青陽,我要在密室中閉關(guān),潛心修煉,除非我允許,否則不準(zhǔn)任何人來打擾。子琢的腳傷就由你來照顧了?!?p>  張青陽不知道師父為何突然要閉關(guān),心中隱隱感覺與這石壁之詩相關(guān),卻又不好言明,只能答應(yīng)著,盡力做好自己的事,不讓師父擔(dān)心。

  李太極進入密室,關(guān)上室門,從此開始閉關(guān)。

  有了浮華草的療效,文子琢的腳傷一日好過一日。后來,她不用拐杖也能獨立行走了。再后來,她行走已與常人無異。兩年之后,文子琢不但能跑能跳,還能與張青陽習(xí)武練劍,完全看不出曾經(jīng)受過腳傷的痕跡??吹轿淖幼聊_傷痊愈,張青陽仿佛比自己獲得什么稀世珍寶還要高興些。

  谷中的生活愜意、安詳,宛如世外桃源一般。只是,師父兩年未曾出關(guān),讓張青陽和文子琢心中有些不安。

  這一日,張青陽和文子琢從外面回到隱惜居。李太極已經(jīng)出關(guān),走出密室,端坐于石榻之上,手持一卷竹書,正在等待二人歸來。兩人見到李太極出關(guān),既欣喜又驚訝。

  李太極雖年過半百,但習(xí)武之人,養(yǎng)生練氣,身形矯健,全無半點老態(tài)。閉關(guān)前,李太極須眉皆黑,精神矍鑠;此時出關(guān),須眉盡白,音貌大改,盡顯龍鐘之色。張青陽見了,心內(nèi)凄然,搶步上前,跪于地上,只叫了一句“師父”,便再也說不出話來。

  文子琢亦隨張青陽跪于李太極面前,道:“李伯伯,您還好吧!”

  李太極見文子琢行動自如,道:“子琢,你的腳傷都好了嗎?”

  “已經(jīng)都好了,多虧了李伯伯救治有方,我才能免于殘疾?!?p>  “那就好。”李太極點點頭,繼續(xù)言道:“我在閉關(guān)期間,創(chuàng)得一套合璧劍法,為二人合練之劍法。只是我已經(jīng)殫精竭慮,恐怕時日不多了,不能親授。青陽,你在諸弟子中天分最高,這套劍法便傳于你?!庇挚戳丝次淖幼?,說:“子琢,你可愿拜我為師?”

  文子琢明白了李太極的心思,知道他欲將合璧劍法傳于自己,卻不知自己能否擔(dān)當(dāng)此任,心下猶豫。只沉吟片刻間,李太極右手出掌,在她的左肩頭傾力一推,已將一成功力送入她體內(nèi)。她的左肩上霎時現(xiàn)出一柄劍飾花紋,隨即隱沒不見。原來這是東垣派收徒方式,凡入室弟子,師父需將一成功力送入其體內(nèi),而這運功的獨家法門也將在弟子肩頭留下一柄劍飾花紋。不過這花紋只有在運功習(xí)武中才會顯現(xiàn)出來,平時是看不到的。每一個東垣派入室弟子運功法門都是不同的,所以不同輩分、不同師門的東垣派弟子肩頭的劍飾都迥然不同。

  李太極因為傳功,自己身體愈加虛弱,咳個不停。文子琢受了一成功力,即刻恭恭敬敬地向李太極拜了三拜,道:“師父在上,徒兒給您磕頭了。”

  “子琢,以后這套合璧劍法,就由你和青陽一起完成了?!崩钐珮O心愿完成,很是欣慰,繼續(xù)言道:“隱惜谷當(dāng)年并非如此隱秘,只是因為地震的緣故,谷中四周壁石陡起。谷中之人被困居于此,為了出谷,在絕壁上開鑿了臺階,也就是我們?nèi)牍人?jīng)過之處。此后,谷中人漸漸搬離此地,到他處謀生。等到原先的谷中人逐漸衰亡之后,此谷也就不為人知了。當(dāng)年我和師妹也是為了尋找浮華草,費勁心力找到此谷。這個山洞便是我和師妹當(dāng)年棲息之所,密室中的物品是我與師妹所藏。我?guī)熋米钌瞄L奇門遁甲之術(shù),這個密室也是當(dāng)年她所修建?!闭f到這兒,他有些傷感:“師妹不求揚名天下,尋得此谷,中意于此谷的隱秘,便以此谷為家,將東垣派許多典籍刻錄在此,只愿與我在谷中讀書論劍,逍遙快活,了此一生。我卻執(zhí)著于匡危扶困,拯救蒼生。唉,算來是我負了師妹,當(dāng)年之事,不提也罷。這套合璧劍法是融合了一部分一樸劍法的招式,又結(jié)合我平生所學(xué)創(chuàng)制而成,為我畢生心血所在。望你二人用心修練,練成此劍法,也算是了了我的一樁心愿?!崩钐珮O還要說些什么,卻有些喘不上氣來。

  張青陽悲傷地言道:“師父,弟子一定不負所托。與子琢師妹練好合璧劍法?!?p>  李太極又從懷中吃力地拿出掌門玉珩,交到張青陽手中,說:“青陽,東垣派掌門之位就傳于你了。密室所藏東垣派諸種劍法秘籍,還有我派醫(yī)道及運氣養(yǎng)煉諸書,望你悉心揣摩,行俠仗義,救扶蒼生,務(wù)將東垣派發(fā)揚光大?!庇挚纯醋幼粒瑢埱嚓柕溃骸叭缃衲阕幼翈熋酶改鸽p亡,你要多加照顧?!?p>  張青陽點點頭,接過掌門玉珩,嗚咽難語。

  望了望文子琢,李太極說:“子琢,合璧劍法由你和青陽兩人一起完成。你是我關(guān)門弟子,可惜為師不能親授了,甚為遺憾。這密室中所藏東垣派典籍,選你喜歡的修習(xí),就算為師親授了?!?p>  文子琢心中難過,道:“師父,您是弟子的救命恩人,又蒙垂愛,收我為徒,弟子今生無以為報!一定謹遵師命?!?p>  李太極輕微地咳了兩聲,嘆息道:“陸孤竹、岳守行、江扶桑這三個孩子怕是見不到了。唉,你們兩人完成合璧劍法的那一日我也見不到了。青陽,我死后便葬于此處吧!生前未能與師妹守約,死后便葬于此谷,也是好的。”說完,便溘然長逝。

  張青陽自小由師父帶大,李太極就如同他的親生父親一般。如今師父去世,張青陽淚流滿面,悲痛不已,很難接受這樣的現(xiàn)實。

  文子琢從未見過男子流淚,看張青陽如此傷心,心中不忍,從懷中拿出手帕,遞到張青陽手中,之后便在一旁默默地陪伴落淚。

  幾日之后,張青陽將李太極葬于隱惜居山上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之上,立了石碑,刻了碑字。李太極所用尚哲劍,則被二人供于隱惜居密室之中。

  安葬好師父,張青陽將師父的死訊以及師父收文子琢為徒一事寫信報與東垣派師弟師妹知曉。他有心將掌門之位傳于陸孤竹,不過掌門玉珩還需當(dāng)面交托,好在派中事務(wù)向來都是陸孤竹在打理,傳位一事倒并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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