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話 被刺痛的心還能愛誰
道觀后院。
夕陽西下，夜幕將至。
兩個人就那樣站在原位，彼此對望著，卻沒有一絲言語。
風(fēng)輕輕吹過拉長的影子，鳥兒悄悄飛過，四周恍惚一片寂靜。
這令人窒息的氣氛。
“慧能，你回來啦~”何紫欣微笑起來，雙手緊緊攥著手提包。
“嗯。”他緩緩握緊拳頭，眼神中一片黯淡。
“回去吧，以后不要再來了?！?p> “別開玩笑啦，”她靠近慧能，緩緩從背包里取出一個錦囊，“我給你帶來了禮物，你猜猜看，你一定想不到的?！?p> 何紫欣雙手捧著錦囊，落落大方地站在他面前。
然而，慧能無動于衷。
“何大小姐，你的好意在下心領(lǐng)了。如果沒其它事，就請回吧，這里不歡迎你?！?p> “怎么會呢，你快接著呀！”她似乎是沒聽到，拿著錦囊想塞到他手里。
慧能猛地一甩，掙脫了她的手，錦囊滑落在地上。
何紫欣注意到他那種冷漠的神情，跟之前判若兩人。
“為什么？為什么非要這樣！”
“為什么，你心里不應(yīng)該很清楚嗎！”他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你是何家的千金大小姐，我呢，只不過是一個落魄的窮道士，你認為我們有可能嗎！”
“一定可以的！你難道忘了……我們是有婚約為證的！”
她一臉的倔強，眼神堅定的看向他。
“婚約？”他不屑笑道，“你認為就憑一紙婚約，你父親就會把他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窮小子啊，這是我聽到過的最大笑話，哈哈！”
“所以，不要來打擾我了好嗎，我討厭你，每次都是一副假惺惺的模樣，我最煩你們這樣的有錢人了！”
“不是這樣的，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說服……”何紫欣強忍著委屈，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慧能猛地推開了她，后退著怒吼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少在這里裝模做樣的可憐我！你要是為我好，就馬上消失，最好以后永遠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滾——”
“原來，你一直這樣看我……“她哽咽著低下頭，”我這次來，是跟你告別的，以后你自己多保重，有緣——再見！”
夕陽消失的那一刻，她默默穿過他，一步一步朝觀外走去。
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像一張大網(wǎng)，蠶蝕著她的心臟，蠶食著眼前的一切……
她早已淚流滿面！
“混蛋！”一巴掌猛甩在慧能臉上，惠二十手被震的生疼。
“你說的對，我就是個混蛋！”
慧能撲騰一聲跪倒在地，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
“你知道嗎，紫欣，那一刻我多想抱抱你，”他拾起地上的香囊，將其捧在心頭，“可我怎么才能做到，你我早已不在同一個世界了！”
“既然舍不得，那你還不快追，趁她還沒走遠！”慧二十使勁拽他。
“你不懂的。”他自嘲般搖頭。
“什么我不懂！她心里有你，你心里有她，你們憑什么不能在一起！”
慧二十大聲吼著，不知怎么，他心里被針扎了一般難受，淚水開閘般涌出來。
明明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兒，為什么非要分開，為什么非要在乎外界的目光？
她想不通，她完全想不通！
“二十師弟，讓我一個人靜靜好嗎？”他踉蹌著站起，自顧自笑著走開了。
望著二師兄的背影，那種無人訴說的落寞。
他陷入了迷?！?p> 晚飯，道觀食堂。
道士們聚在長桌上吃飯，唯獨二師兄的位置還空著。
小十九不敢吱聲，慧二十也老老實實吃著飯。
“師傅，二師弟還沒到，”大師兄慧空起身，“讓我去尋他吧？”
“不用找他，”老道放下碗筷，“他犯了道規(guī)，已經(jīng)主動辟谷一周天，大家一定要引以為戒，不得沾染紅塵?！?p> “是——”眾弟子齊聲答道。
夜晚，一輪圓月掛在天上，越發(fā)的明亮刺眼。
慧二十睡不著，盤坐在床上，看著外面夜景發(fā)呆。
“二十師弟，”小十九翻過身來，小聲說道，“紫欣姐姐以后就不來玩了嗎？”
“也許吧，畢竟她要去很遠的地方上學(xué)了。”慧二十看了一眼東室，那里二師兄的房間還亮著燈，他肯定也睡不著吧。
“那二師兄一定會很難過?！毙∈啪锲鹦∽?，早把放他鴿子的事情給忘了，反而還在擔(dān)心二師兄。
“不會的，二師兄一定比咱們想象的更厲害，你就放心好了！”他安慰小十九說道。
“嗯?！靶∈挪辉僦?，很快進入了夢鄉(xiāng)。
慧二十也緩緩躺下，在睡覺之前，他有件事要處理。
他大概已經(jīng)猜到，今天自己一反常態(tài)的原因了。
一片模糊中，周圍的星空逐漸清晰。
“姑娘，你在嗎？”
不遠處的角落傳來沙啞的回音：“不在，不在，啊——你不要過來！”
他走進一看，不由笑出聲來，“我的天，你都哭成什么樣了，不要緊吧？”
少女慌忙擦干凈眼角的淚痕，一臉不服氣的站起來，“哼，沒看我傷心成這樣，還在一旁說風(fēng)涼話，你真是夠討厭的。”
“你也看到了？”他思忖問道，“這么說我們的感官是相通的？”
“是呀，昆侖道觀元炁旺盛，我可以共享到你的感知，”少女兩手叉腰，還沉浸在下午的回憶里，“你知道我有多生氣嗎，這個二師兄未免也太窩囊了吧！”
“所以你就淚流滿面？所以你就毫不客氣地給了人家一巴掌？”
“啊，是嗎？我怎么沒感覺，”少女一邊說話，一邊心虛的后退兩步，“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個時候?qū)嵲谔y過了，情不自禁就……”
他無奈嘆了口氣，“你知道當(dāng)時我有多尷尬嗎，我都想找個地縫鉆進去；還有你給人家一巴掌，萬一人家正在氣頭上回我一拳，我不就玩完了嗎！”
“對不起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你就看在我這么漂亮的份上，放過本小姐一次嘛~”少女的電眼逼人。
“算了，不說這個了?！彼坪跻庾R到了什么，“如果我昏迷了，以你的控制力，能不能掌握身體的基本行走和言語交流？”
“理論上是可以的，”少女恢復(fù)嚴肅的神情，輕聲喚出娜娜薇，“通過這幾天觀察我發(fā)現(xiàn)，只要元炁密度足夠，我的靈魂完全恢復(fù)，咱們便可以人格轉(zhuǎn)換，就像多人格的精神分裂癥那樣。”
“我去，那我不就變成人妖了，想想都辣眼睛?！彼唤虏鄣?。
少女頓時氣得露出小虎牙，“哼，你還嘲笑我，我不管，反正到時候丟人的是你！”
“累了累了，睡覺去了，拜拜?！彼矐械煤退氉?，睡覺它不香嗎。
“哎你別走呀，”少女少見地扭捏起來，“我其實有個小小的問題，想問你?！?p> “怎么了，說吧?！?p> 少女鄭重地看向他，“二十，你說，什么叫做喜歡，什么叫做愛情？以咱們倆的親密度，算不算喜歡？”
他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你問這個，叫我怎么回答呢，感情這個東西太飄渺了，我又沒談過戀愛，我也不曉得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呀。”
少女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盯著他。
“好吧好吧，”他撓撓頭，“你要是一看到某人，一聽到他的名字，甚至只是不經(jīng)意提到他，心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這便是喜歡?！?p> 哦哦，少女還是一臉迷惑，雖然可以運行程序驗證，但仍然不太懂。
人類，真是一種有趣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