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此言,亢楚為之一震。僅此一言,亢楚就意識到,當(dāng)今圣上野心極大。
那邊云嬋若有所思道:“圣上野心勃勃,但此行是否太過于操之過急?如今江湖蒸蒸日上,明面里對朝堂保持尊重已是頗為不易,要他們俯首稱臣。談何容易?”
“且不說當(dāng)日到場各路豪杰,便是那太和寺,都未必會答應(yīng)。圣上此舉,是要你淌這龍?zhí)痘⒀ò !笨撼又茓鹊脑捳Z補(bǔ)充道。
“此中種種,韓某也考慮到了。不過,這只是圣上的最終目的,具體如何操作,還是由韓某自行決定。圣上找到韓某,交予韓某完成此事,便是基于韓某最接近江湖的紈绔這一名號。不過,縱使再親熱江湖,紈绔終歸是紈绔,做些紈绔事情,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表n維福悠悠說道。
“這么說,圣上是想給江湖傳遞一個模糊的信號,要江湖收斂一些,朝堂即將介入江湖?!笨撼妓髦?。
“可是無論怎么操作,本質(zhì)都還是給江湖下戰(zhàn)書啊。江湖中人都自由散漫慣了,不可能服從的?!痹茓日f道。
“這正是韓某百思不得其解之處。圣上做事,向來周全。自登基以來二十余年,未曾過問江湖,只是十四年前亢府一案,前后抓捕了十余名江湖中人,斬首示眾。此外,一直都是這般放養(yǎng)?!表n維福說道,“其實(shí),我也向圣上建言,向各大門派恩威并施,給十大高手身份地位,由上至下,徐徐圖之,此為上策。但以朝堂身份硬壓,韓某看來,實(shí)在是下下策?!?p> “你倒是敢說,就不怕被圣上聽了去?”亢楚道。云嬋身份暴露,讓亢楚對圣上的情報能力有了深刻的認(rèn)知。
“圣上也是凡人,便是耳目眾多,也是肉身凡胎,哪能做到隔墻聽聲之事?頂多知曉韓某來此與二位商談罷了。而且,這也是圣上希望看到的事情?!表n維福說道。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笨撼馈?p> “元兄請講?!?p> “昨日見你還是不學(xué)無術(shù)的紈绔子弟,今日在我兄妹面前,怎的判若兩人?”
“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表n維福說道。
“少來,你覺得我們信嗎?”云嬋說道。
韓維福尷尬地摸了摸鼻子:“韓某此前,確實(shí)一直是裝作紈绔。相信二位也都看出來了?!?p> 亢楚說道:“我們都看出你是假紈绔了,圣上會不知道?他不怕你別有用心?”
韓維福說道:“元兄,凡事都需要講究一個勢。韓某如今之勢,即便當(dāng)真別有用心,對圣上來說,也構(gòu)不成任何威脅。再者,身為臣子,怎敢有二心?”
亢楚點(diǎn)點(diǎn)頭,自動過濾韓維福后半句話,說道:“言之有理,受用。那你呢?會依圣上所言行事嗎?”
韓維福說道:“元兄,圣上旨意,韓某怎敢不從?”
亢楚心里暗道,好小子,跟我玩起城府來了,一口一個忠臣,生怕我抓住你的把柄是吧?
“元兄,昨日我也跟你說過,朝堂是江湖的圍欄,這不是虛言,實(shí)在是韓某的肺腑之言。江湖張狂已久,各大世家,皆將江湖人士視若上賓。若是在戰(zhàn)亂時期,一個國家有這么多高手,是國力強(qiáng)盛,外敵不敢來犯的代表。但是,圣上登基已經(jīng)二十年,邊疆叛亂已定,各國不敢再對我朝虎視眈眈?,F(xiàn)在已是和平時期,這些高手,那就變成了害蟲,變成了擾亂我朝治國安定的害蟲。
“圣上要治理江湖,韓某那是舉雙手贊成。但是圣上要韓某去做此事,韓某就必須三思而后行。這雖是韓某平步青云的機(jī)會,卻也是韓某葬身他鄉(xiāng)的危機(jī)?!?p>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笨撼f道。
“此去兇險異常,雖有圣上身邊高手隨行護(hù)我周全,但如何趨利避害,于韓某而言,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圣上要我來此,韓某在此卻遇見了二位,我想,圣上定是覺著,二位能助我?!表n維福說道,此時臉色已是非常嚴(yán)肅。
亢楚玩味地說道:“即便是圣上所言,但我二人亦是江湖中人,斷然沒有理由去做此等……損害同胞之事。”
韓維福嘆了口氣:“我也知此事實(shí)在為難二位了,但希望二位看在表姐的份上,至少向韓某透露一些江湖隱秘,韓某或許能利用一二。”
云嬋聞聽此話,瞪了亢楚一眼??撼嗣亲?,裝作沒看見。韓維福把沈忺安搬出來了,只是求一些江湖隱秘,這確實(shí)難以拒絕。畢竟,沈忺安也向他透露了許多朝堂事情,雖不是隱秘,對他而言,卻是獨(dú)立調(diào)查真相非常重要的倚仗。
亢楚沒有答應(yīng)下來,反問道:“你說你身邊會有高手隨行,還是圣上身邊的?”
韓維福點(diǎn)點(diǎn)頭:“正是,不過高手應(yīng)該不會露面,只是保證在下性命無憂?!?p> “這樣吧,若是那位高手出手了,回頭你將他的招式路數(shù)告知于我,我便送你一份大禮,助你此行,如何?”亢楚道。
“不知,是怎樣的大禮?”韓維福躊躇著說道。
“是個情報。”亢楚卻不松口,“你先答應(yīng)我,我再告訴你?!?p> 韓維福猶豫片刻,又看了云嬋一眼。其實(shí),他本意是想讓玄女隨行護(hù)他周全的,更可以利用玄女的身份,讓到時在場的江湖中人認(rèn)為,強(qiáng)如玄女也已投入朝堂門下,令他們產(chǎn)生幾分猶豫。但也正如亢楚所說,他們亦是江湖中人,要他們露面站在韓維福這邊,實(shí)在是強(qiáng)人所難,畢竟,他們相識不過兩日。
“好,韓某答應(yīng)你,若是那位高手出手,我便將他的招式路數(shù)告知于你。”韓維福說道,“不過,你要那人的招式路數(shù)作甚?”
亢楚微笑:“圣上身邊高手,想必說的就是四大高手。四大高手為圣上效力,據(jù)傳言,其實(shí)力不弱于江湖十大高手。更有傳言,若是他們?nèi)肓私?,都能排進(jìn)前五。此等高手,令元某心向往之,舍妹也是手癢得緊,實(shí)在好奇他們的招式路數(shù)?!?p> 韓維福點(diǎn)點(diǎn)頭。玄女一介江湖小白,尚且敢直接挑戰(zhàn)閭丘紫,好奇那四大高手,也確實(shí)正常。
“既然你答應(yīng)了,我便告訴你。你可知亢府之變?”
韓維福說道:“自然知道。江湖中人圍攻亢府,斬殺亢府上下,并將整個亢府付之一炬?!?p> “那你可知,江湖如今對參與亢府之變的人的態(tài)度?”
韓維福答道:“殘殺無辜,實(shí)乃魔教中人行為。江湖對這類人,輕則恥于為伍,重則趕盡殺絕?!?p> 亢楚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好辦了。我要告訴你的是,三年前,太和寺死了一位僧人,那位僧人,也參與了亢府之變?!?p> 韓維福聞聽此言,面露震驚。韓維福自然知道三年前太和寺僧人遇害案,這件事,震動中原。遇害僧人武功高強(qiáng),且是太和原定的下一代住持,卻在自家寺院里遇害。太和寺聯(lián)合當(dāng)?shù)毓俑畯夭?,卻無半點(diǎn)線索。
元兄所說之事若為真,太和寺必將顏面掃地。畢竟,那位僧人不是尋常弟子,可是太和寺定下的下一代住持。此等人物,參與過亢府之變,卻仍被定為下一代住持。如此一來,亢府之變,太和寺可就脫不了干系了。
“元兄所言,茲事體大,斷不可兒戲。”韓維福嚴(yán)肅地說道。
“自然是真的?!笨撼f道。
“死無對證,這條情報真?zhèn)坞y辨,韓某恐怕……”
“你要反悔?”
邊上,云嬋聞聽亢楚這話,“噌”的一聲就把劍拔了出來。
韓維福嚇得連連擺手:“不敢不敢。只是,如此機(jī)密,元兄又如何知曉的?”
亢楚說道:“我二人生于中原,自然是有我們自己的一些手段。韓兄也不要探聽了,以韓兄這么聰明的腦子,我想,你一定知道如何利用這條情報?!?p> 韓維福腦海中思緒翻飛,電光火石之間,他已有了初步構(gòu)想。
韓維福拱手:“那韓某就多謝二位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