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想路集中到了眼前,不能在剛剛進入游戲就下線。
黑色的蝙蝠云還圍繞著那具白骨,炫耀著它們的戰(zhàn)果。
我把自己的注冊號改成“指揮官001”,如果夜行者在人群中,一定會注意到這個級別最低的指揮官是一個自命不凡的人。
我以不容置辯的口氣發(fā)聲:
“各位隊友聽好,要想順利到達諾亞方舟不能群龍無首,單打獨斗,某雖不才,剛剛才學會打游戲,但有二十多年的數據編程經驗。我是2098號指揮官001,我?guī)€頭,現在大家開始報數,盤點手中剩下的火把?!?p> 我用不容質疑的口氣爭奪了本場游戲的領導權。
最后計數,我們還剩下23支火把,這都是老玩家備下的。
“大家背靠背,圍成一個圓圈,前面的人帶頭走,每個圈點上一支火把,盡快離開這兒?!?p> 我們正在調整隊伍,一位女生并不愿意加入,估計她看到了我的級別,不相信我能指揮團隊離開這兒。
她留在原地,突然那片蝙蝠云俯沖到她身邊,一聲慘叫,一具白骨又倒在地上。
我腦中閃出一個概念:
“不好,頭盔可以讀出玩家的心理,這是一部智能的頭盔。這該死的讀心術?!?p> 想到此我大聲叫道:
“千萬不要害怕,頭盔有智能分析能力,能讀出玩家的心理。大伙請保持住正常的心跳,跟著我數自己的心跳?!蔽议_始報數。
人群中一片驚叫。
是啊,一個二級的玩家,能進入這個游戲場,而且立刻發(fā)現了問題,還自封為指揮官001,這需要多強大的心理支撐。
也沒有人提出更好的建議,只能是聽我的指揮。
眾人背靠背,手舉火把,奇怪的是那群蝙蝠,也不再攻擊,看來隊員們心理過硬,騙過了程序。
我堅信夜行者會來這兒測試這款游戲的漏洞,而我要做的事,就是發(fā)現更多的漏洞,等著他來找我。
想到此,我對小張與小康低聲傳話:
“我們不要沖在太前面,也不要在最后面,緊緊跟在中間,保證走完這場,保命最重要,玩得爽并不重要?!?p> 這和大部分來玩VR游戲的體驗者不一樣,我的目標不是爽,是保住命,等待夜行者。
我看了下手表,時間已過半。
我們走出了山洞,全體活著的人加了一級。
成為三級的我,依然在團隊里排名十分難看,面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活著。
剩下的15分鐘里,還有什么等著我們呢?
來不及遐想,眼前一片濕地,看似風平浪靜,秋高氣爽,完全沒有游戲中遠古的動植物,就像家門口的一座公園:
幾只青蛙在草上跳躍著,撲騰撲騰;一只蜻蜓來回飛舞,嗡嗡作響,一切看來都很正常。
平靜的外表下,往往是危險的潛伏基地,人群中先走到濕地里的人,突然身子被什么拉住了,一點點往下陷,越掙扎陷得越深,第一排走進濕地的人,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被濕地吞沒,下線。
大伙緊張地后退,想尋找別的路。
環(huán)視四周,只有這一條路通向方舟。
有人喊道,快穿滑雪板。
我渾身亂摸,找到一雙鞋子,穿上后鞋子適應了腳的碼數,剛踩上濕地,前后長出了兩塊板子,增加了支撐點的面積,第一個嘗試的人拿出了滑雪桿,在濕地的草上用力向前滑,身影很快不見了。
這個嘗試讓團隊明白:只有會滑草的人才能通過,有的女生哭出聲來,沒站穩(wěn),身子一倒,就被濕地吸走了,這個關口,還是與自己斗:
在極為困難的自然條件下,要靠自己的信心,才能滑出濕地。
遠遠地,一片黑鴉鴉的雷龍又向這兒飛過來,我會一點滑雪技術,去軍都山劃過兩次,現在后悔當時沒有堅持下去。
我在草上站穩(wěn)后,讓小張和小康抓緊我的手,他倆分別用左、右兩只手奮力滑動,我的重心帶著他們不至于倒在濕地里,眼看著快要到岸邊,三個人一下子剎不住全部落水,機靈的小張把雪桿伸向岸邊,被團隊救起,再看身后,只有少數會滑雪的逃過這一關,剩下的人不是被濕地吞噬就是成了雷龍的點心,這一關下來,只剩下不到二十多人。
剩下來的人成功升級,我達到了三級,依然在群里墊底。但我的威信無疑上升了。
面前是一座火山,燒得火紅的巖漿一點一點地流下來,很快流成了一條巖漿河,河流越來越寬,灼熱的風撲面而來,驚慌中有人喊我:
“指揮官001,這咋過?”
再想不出辦法,這二十個人就要被烤成肉餅。
小康説:
“快上風箏?!?p> 眾人在口袋里亂摸,找到各自不同形態(tài)的風箏開始放線,沒玩過風箏的很難掌握放線技巧,放得太快了,風箏線繃斷,不用等巖漿流下來被燒成灰,立馬自己下線,省得被灼痛。
我們三人風箏都飛起來,把我們帶到了天上,又有一部分人在這個關口被淘汰了。
我數了數天上的風箏,只有十五只,我騎著龍,小張是大馬,小康是天鵝,還有大雁、老鷹等飛禽。
不一會兒,遠離了地面的火山,正想這么輕松就飛過了這一關,突然天空中出現的雷龍,從天而降,手中的槍一起開火,不斷有同伴被它們撲下了風箏掉入火山口。
我數了一下,這幾百頭雷龍我們根本就不是對手,打不過只能逃,我向隊員喊到:
“我們減低高度,以不掉下去燒死為限?!?p> 我相信設計這款游戲的人,設定玩家離開地面就算成功,并沒有算出溫度的高低,這是我們唯一能逃走的方法。
而雷龍不行,它們被限高了。
只聽得一只只雷龍被火烤得油脂都發(fā)出了吱吱聲,我們緊貼著火山的熔巖,向前飛去。
這一關看似兇險,但只要上了天的人,把高度降到最低,還是安全的。
過了火山口,風箏自動把我們放下。
此時,我這個四級的指揮官,獲得了全體人員的認可。
我想,夜行者要是看了我們的鏡像,一定會找到這里的漏洞,我想著到哪一關,最好我們下線,這樣才有理由能再一次回來玩。
場景換到了一條大峽谷。
峽谷上全是森林,感覺像是在天坑里行走一樣。
隱隱地,聽到了隆隆的聲音,由遠及近。
“不好,有野獸群。”
我看了一下手表,還有10分鐘,這表明后面還有兩關。
選擇在哪關下線?
聽天由命吧。
有隊友向著樹木開槍,大伙都明白過來,共同合作對著一棵大樹集中火力,一會兒成排的大樹掉到山谷,擋在了前面,這時一支猛犸象隊伍也到了前眼,只見他們看到擋在面前的樹干,并沒有停下奔跑的腳步,后面的象不斷對沖上前面象的尸體上,再不想辦法,很快就會突破防線,而且我們也不可能從象的尸山上翻越過去。
有的人開始攀爬,只有這個方法能逃離。
我伸手尋找攀登用的勾繩,用力向上方拋去,然后將身子蕩在繩子上,牢牢抓住壁上的石頭,有女生體力不支,很快滑到谷底,自己選擇下線,要是被象踏成肉泥,這種死法會痛得萬箭穿心。
這款游戲的體驗感就是無論受傷還是死亡,感覺和真實世界的一樣,因此也有人稱為受虐者游戲。
沒有最痛苦,只有更痛苦。
小張的腳一滑沒勾住石壁,他一邊往下滑一邊高喊:
“保護好指揮官,”
然后就下線了。
我是繼續(xù)往上爬還是就此下線?
我低頭一看,象群已突破了防線,現在下線,操作不當,也會是被踏成餃子餡。
咬咬牙,招呼大家,繼續(xù)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