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死 人
兩個黑衣人離開寺廟后，往梅莊附近最不起眼的客棧走。
他們的速度不快，因?yàn)檫@么黑的夜，可見范圍有限。
他們穿的都是夜行衣，加上這樣的黑夜，他們以為沒有人能發(fā)現(xiàn)他們。
黑夜，黑衣，天衣無縫的隱藏。
一個黑衣人看了看四周，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梅劍雪真的活著嗎？”
另一個黑衣人：“當(dāng)年他確實(shí)被我打落華山懸崖，但死了沒有，沒有人知道?！?p> “你再想想他被打落時，有哪些人在場？”
“我和梅劍霜，還有方笑海?！?p> “從那么高的山崖跌落，不死的概率很低?！?p> “聽說有人見過他。”
“就是我們這次行動中的人？”
“他們不肯說是誰?！?p> “我們不該參加他們?！?p> “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p> “你說他會不會真的練成月影劍法？”
“五年了，如果活著，應(yīng)該差不多了?！?p> “這幾年我們一直控制著梅莊，他活著的話，怎么可能不來管?！?p>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可他們一直相信他活著?！?p> “《千里江山圖》給了他們了？”
“給了。”
“那我們現(xiàn)在手上什么都沒有了？”
“有個仿品?！?p> “那有什么用?！?p> “可以以假亂真?！?p> 兩人顧著說話，放松了警惕，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跟著他們。
跟著他們的人也穿著黑衣，和夜色完美融合，不注意是發(fā)現(xiàn)不了的。
所以，那個人聽見了他們所有的對白。
他加快了速度，如幽靈般攔在他們前面。
兩個黑衣人沒有想到會遇到第三個黑衣人。
在這樣的黑夜，遇到黑衣人，絕不是偶然，也不是好事。
“你是誰？為什么跟著我們？”他問了一個不符合身份的問題，這樣的問題通常都是別人問他們的。
站在他們面前的黑衣人沒有說話，他手里有劍，在黑色的籠罩下，依然殺氣騰騰。
“你一個人想殺我們兩個？”他們?nèi)硕?，這是最有利的條件。
“我只殺殺過我的人?！甭曇羯硢〉统粒翢o生氣。
兩個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他們已經(jīng)猜到眼前這個人是誰，忽然渾身發(fā)冷。
“我沒有殺過你?！币粋€黑衣人已經(jīng)表明立場，他不想為別人拼命。
“那你可以走?！?p> “你什么意思？”另一個黑衣人聽出他同伴想跑的心思。
“我沒有殺過人，我說的是事實(shí)?！彼牒退麆澢褰缦蕖?p> “我就知道你這個人靠不住?！彼呀?jīng)無語和絕望。
“人只能靠自己，我先走了?！闭f完他真的從相反的方向走了，邊走邊往回看，確實(shí)是否有人背后突施冷箭。
三個黑衣人只剩兩個，面對面而立。
一個手里有劍，一個空手。
“放馬過來吧，我不怕月影劍法?！彼穆曇魩е澏丁?p> “是你自己犯錯，怕不怕都得面對?！?p> 話音一落，他舉劍了，劍風(fēng)在黑夜里，鋪天蓋地，任憑對手輾轉(zhuǎn)騰挪，他的劍始終在他喉嚨心臟兩處徘徊。
在這樣的黑暗里，劍，能做到絲毫不差，不傷到對手，不丟失目標(biāo)，持續(xù)控制，天底下，除了此刻的他，還有誰？
他想讓他知道這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劍法。
他知道他有意讓他感受完這套舉世無雙的劍法。
他們都做到了。
他展示完了劍法，他毫無還收之力。
他知道自己無路可逃，等著那把劍刺破他的喉嚨，可是劍招展示完了，劍還是沒有刺他。
夜太黑，他看不見任何劍招，但他已經(jīng)知道整套劍法的凌厲，凌厲到可怕。他縱橫江湖幾十年，從未見過。
他以為自己可以死里逃生，但他錯了，他沒有用劍，但他在收劍的瞬間用了兩根手指頭，點(diǎn)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嘴里有了濃濃的血腥味。
他倒下了，在黑暗里，無聲無息。
他提著劍，離開了他，向剛才另一個黑衣人逃跑的方向奔去。
黑衣人以為自己會幸運(yùn)的逃過一劫，可他錯了，他的同伴一死，就輪到他死。
拿著劍的黑衣人追了上來，他已經(jīng)聽見了風(fēng)聲，越來越近。
他知道自己逃不了了，停下來道：“你不講信用?！?p> 追來的人：“剛才我只想殺他，他一死我才想殺你?！?p> 他知道自己上了他的當(dāng)，赤裸裸的離間計，現(xiàn)在知道，為時已晚。
“你用劍殺他？”
“沒有，你們還不配死在這把劍下?！?p> “你已經(jīng)練成月影劍法?！?p> “對?！?p> “它到底有多厲害，那么多人想得到他?！?p> “剛才你朋友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凌厲，現(xiàn)在我也讓你見識見識。”
“好。”他想趁著夜色搶占先機(jī)，所以先出手。
他的掌凌空劈去，在黑暗里沒有占到任何便宜。
第一掌后，他再也無法主動攻擊，撲面而來的是他的劍氣，他感覺對方的劍尖始終在自己的喉嚨和心臟之間來回游走，沒有絲毫辦法躲避，他知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月影劍法，他在死前完美的體驗(yàn)到了。
他的冷汗侵濕了衣裳，他想他的朋友剛才的遭遇應(yīng)該和他一樣。
最后一次劍尖離開他的喉嚨時，他的心臟一陣劇痛。
他嘴中的血還在溢出，而他的心已經(jīng)停止跳動。
他倒下了，黑暗中，看不見他的表情。
黑衣人收起劍，一躍，消失在殺過人的夜色里。
……
梅莊又安靜的過了一夜。
清晨，李管家敲響了陸小鳳的門：“陸大俠，陸大俠，不好了。”
陸小鳳迅速起身開門。
李管家急匆匆的道：“有人把梅家兩位老爺?shù)氖w抬來放在大門口?！?p> 陸小鳳跟著李管家跑到大門口。
梅劍風(fēng)和梅劍雪躺在兩塊木板上，已經(jīng)死去多時。
陸小鳳蹲下去查看了兩具尸體，皺起眉頭。
陸小鳳：“是什么人送來的？”
李管家：“是四個黑衣人抬來的。”
陸小鳳：“他們說了什么？”
李管家：“什么都沒有說?！?p> 陸小鳳沉默。
李管家：“陸大俠，事情不是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嗎？他們都把人撤走了，為何要?dú)⒑γ反鬆斆范??！?p> 陸小鳳：“梅家二位老爺不是他們殺的?！?p> 李管家不相信：“他們把人綁了去，那么多天，不是他們殺的，那是誰殺的？”
陸小鳳：“如果他們殺了人，就不用送回來。”
在陸小鳳說話時，花滿樓、鐵劍先生、喻少仁等人也來了。
陸小鳳：“他們送尸體回來就是想告訴我們，不是他們殺的人?！?p> 李管家：“那到底是誰殺了他們？”
鐵劍先生：“是啊，誰會殺他們？”
陸小鳳：“兇手不僅要?dú)⑺麄?，還會殺許多人。”
李管家顫抖：“那我們怎么辦？”
陸小鳳：“兇手不針對我們，他只針對對梅莊不利的人。”
鐵劍先生：“兇手也是梅莊人？”
陸小鳳：“不確定?！?p> 花滿樓：“兩位老爺是如何死的？”
陸小鳳：“是被靈犀一指所殺?！?p> 這句話一出，鐵劍先生、李管家、喻少仁幾人同時看著陸小鳳，這是陸小鳳的絕技，怎么會有人用于殺害梅莊兩位老爺？難道他們的死和陸小鳳有關(guān)？
花滿樓：“看來你的嫌疑最大?！?p> 陸小鳳知道大家的想法：“表面上看是靈犀一指，但只能騙過外行人，鐵劍先生應(yīng)該可以看出，兇手用的內(nèi)力其實(shí)是大力金剛指?！?p> 鐵劍先生也趕緊蹲下去查看尸體，看了一會道：“陸大俠看得很仔細(xì)，老朽要是遠(yuǎn)看，真的也會被騙。”
李管家：“是什么人這么歹毒，要嫁禍給陸大俠。”
鐵劍先生：“送他們來的人應(yīng)該也認(rèn)為是你殺的？”
陸小鳳：“這個我得親自去問問他們。還有兇手并不是想嫁禍給我，只是告訴別人他的實(shí)力。”
鐵劍先生：“他想告訴我們還是別人？”
陸小鳳：“告訴加害梅莊的人?！?p> 花滿樓：“你什么時候去問他們？”
陸小鳳：“下午。”
鐵劍先生：“兇手的武功深不可測，兩位梅老爺都是一指命中心臟，其他部位沒有任何傷痕，這樣的精準(zhǔn)度，恐怕只有少林方丈鐵肩大師才能做到?！?p> 李管家：“梅莊沒有得罪少林，雙方關(guān)系一直很好，方丈怎么可能來殺人?！?p> 陸小鳳：“想要用大力金剛指，一指中心臟，一招斃命，殺的還是梅劍風(fēng)這樣的人，除了少林方丈，再無他人?！?p> 花滿樓：“心臟在人的正面，是每個習(xí)武之人防守門戶最強(qiáng)之處，要一招致命，幾乎不可能，更別說是兩個人?！?p> 李管家：“會不會二位老爺被人擒住，無法動彈的情況下被襲擊？”
陸小鳳：“從指法落點(diǎn)和走勢看，兩位老爺當(dāng)時還在和對方打斗，不是被擒的狀態(tài)?！?p> 李管家繼續(xù)猜測：“那會不會是中了毒，武功不能正常發(fā)揮，所以頂不住對方的襲擊?！?p> 鐵劍先生：“二位梅老爺?shù)难豪餂]有中毒的跡象，被打中時還在用內(nèi)力抵抗，如果真中毒，被襲擊處就不是現(xiàn)在這樣平整了?！?p> 李管家臉上有了恐懼：“聽你們這么說，梅大爺梅二爺是被對方用武力正面攻破的，對方的武功已經(jīng)高到可怕?！?p> 鐵劍先生驚問：“除了少林方丈，什么人還有這么高的武功？”
陸小鳳和花滿樓也回答不出來。
其他在場的人更回答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