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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一生不再回來

異想:塵

不要一生不再回來 原乾淵獻 1945 2024-09-10 14:47:21

  x市的三年是龜縮和絕望的,所以最終被安排去C市后,是生無可戀之后的無可奈何。

  西南方向的確是新開始,但不僅失去了理想和抱負,自我定位也愈加模糊起來。

  教學樓底下辟出了一角,是個網(wǎng)絡中心,今天大維修關(guān)門了。我踢踏著鞋底有點爛的皮鞋,把手提書包單肩扛起來,走過樓門口的傳達室,大叔電視機開得很大聲,在看昨天的那場球賽重播。

  這是2002年,要不是那么多人在關(guān)注,尤其連自掏腰包的網(wǎng)絡中心人人都在看球,我真的不太在意世界杯。

  我的世界還很小,看著兩個似乎跟我們很近但又摸不著的國家如火如荼地激烈踢球,不懂球的我只是瞎摻和。

  這時候我有個“飛火流星”,每天晚上帶球跑步,也約過同學踢著玩了幾次。

  順著主道溜達到學校唯一的一個平價小超市,發(fā)現(xiàn)最近頭發(fā)長了,徘徊了半天終于一咬牙鉆進旁邊的理發(fā)店。

  機緣啊,兩個小時后,我心滿意足地抹著一脖子的碎頭發(fā),盯著電視里的羅納爾多,在只有一臺電視機的宿舍樓活動室里,聽著身后一長椅的人在感嘆那個2:0。一場比賽完全看下來,終于覺得今晚有點興奮的資本了。

  凌晨三點,第一次在宿舍里熬夜。跟著CD里的大學自習曲Rap著,隔壁的老女人穿著綠色的睡衣來敲門,我不屑地開門又走開,回到床上繼續(xù)發(fā)呆。

  潮濕季節(jié),獨自在磁器口度過了愜意的一天。吃里面夾著半條魚干的香酥餅,吃蜂蜜蛋糕(其實我老家的更好吃),吃千張(第一次聽到這名字,是薄的豆皮),吃肉絲面。

  第一次見到江,之前想去江面游歷想了一星期了。在碼頭坐了一艘游船,沿著嘉陵江往返了一段四十分鐘的水路。

  年少矜持,沒有下去見識一下底艙,一直在艙頂吹冷風。最先看到是幾只被系在崖岸邊的漁船,上面風燈搖曳。兩岸挺拔的巖壁,不時地伸入江中。行到江心時,有鵝兩只,相隔十來米遠,看著游人,不停拍打著江面。游船飛快穿過了C市的跨江大橋。

  八卦,回磁器口上岸后,往巷深處走,在一個老頭的小攤停下,花二十元(當時已然是巨資)算了一卦。

  命運什么的其實還不是很在乎,就只是想得到一些關(guān)于前途的預示,以此作為活下去的信仰。

  老頭說,第二年會開始桃花運,會有四次交往經(jīng)歷,會當老板,會開店,一定要做水吧或酒吧生意云云。

  對于當時的我來說,無疑是美好愿景。我認為自己誰都不愛,只愛自己,那這四次交往到底是怎樣的目的?;蛘哒婺荑F樹開花,得到曾經(jīng)欣賞過的人,倒也可以在青春結(jié)束前揚眉吐氣一次。

  那兩年是花天酒地的,精神上的問題沒有辦法解決,物質(zhì)上還算是豐富的,那時也自認為是盛大的。因為經(jīng)過之前兩年的禁錮,實習期開始就離開了校園,住進了醫(yī)院的實習生宿舍,相對獲得了一些自由。

  和fei網(wǎng)交是從學校延伸出來的,最后堅持到離開c市。

  看南風,花溪幾個小文藝雜志,寫了一個中短篇不知所語的小說,花了三十六塊錢(月津貼的四分之一)打印出來,投寄去了記不起是什么雜志的陌生地址,終石沉大海。

  在沙區(qū)中心報過鋼琴班,練得不好也沒繼續(xù)去學,不知為何要捏的千紙鶴也沒學會。

  走在北站的天橋上,看著下面長長幾列經(jīng)風霜剝蝕的綠皮火車,意境古舊。陰冷的細風拂著我不是長發(fā)的蓬亂,想到需要一臺自己的電腦和網(wǎng)絡了。

  要愛情嗎?虛擬世界里的fei對著我笑,耳機里循環(huán)著一首“信仰愛情”。

  從某一側(cè)面,我還算標致。

  所以說到愛情,根本沒有可寫,青澀時代沒有發(fā)生,將要有桃花運的事情根本有的沒的,永遠不會需要安慰,永不再需要!

  又困了,青年時期總是頭昏腦脹,就在這時想,寫的主角應該叫小塵,從這里生發(fā)一個故事:我愛的小塵是不確定的一個人。

  第二頁,奎泰。在那某時的狀態(tài)中,還當成了一個靈感的來源,想作為一個人物的名字。其實只不過是一種藥物的商品名。

  命運似乎總是會與我的愿望背道而馳,它是想等我離開時再同情我嗎?

  木然地,我從課桌上爬起來,發(fā)現(xiàn)階梯教室里一個人都不剩了,而且門都被從外面鎖上了。

  春來的風靜靜地拂過身邊,陽光從獨棟塔樓的狹小朝向擠進來,暴曬了一片寂寞。

  我無奈地笑,想起十多年前在幼兒園,放學因為動作慢被鎖在教室了。

  當時的憤怒和恐懼,現(xiàn)在還記憶猶新。

  我大聲哭喊,甚至打碎了門上的一塊玻璃,老師匆匆走來大聲呵斥“哭什么”。

  開鎖的一剎那,我一下子沖到了院子里,看著滿院還在鬧哄哄的人群,我才安靜下來。

  現(xiàn)在我沒有任何感覺,甚至覺得就被鎖在這里一個人與世隔絕更好。

  但我還是得回去午休,下午再來。

  我慢慢地收起空白一片的課本,觀察了一下。

  這個用作多功能教室的小塔樓和主教學樓有個夾角,在二樓的夾角處連接兩邊做了一個陽臺,從教室的窗戶出去就能跨進陽臺,再從那邊的窗戶翻進去就是大廳了,主教學樓大門中午是不鎖的。

  翻進大廳,我吹著響亮的口哨,回響在整個闃靜的樓里。擦肩而過一個教員奇怪地看我,似乎帶了鄙夷的眼神。

  在這樣的學校會出現(xiàn)兩種人,一種是習慣管制且積極向上的,另一種是不受管制但有個人能力可以被縱容的,我屬于第三種:接受管制又與管制抗衡而且沒有能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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