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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說老七,他為什么幫我們做這事情?”因笑搞出來了個小毯子蓋著,其實他一點都不冷,為什么一直喜歡蓋著毯子在身上,只是他覺得比較有安全感。
溫暖的,柔軟的感覺,某種程度上,和受到庇護的感覺是相同的。
他喜歡這種感覺。
“因為錢吧。他每次都拿走十個點的利潤?!边w令嘆息了一聲,他的聲音里分明的無奈:
“十個點的利潤啊,一點都不少了。關鍵是,他只需要動動手,風里來雨里去的妖是我們,每天一醒來,好像都能隱隱約約感覺到架在脖子上的刀,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落下來,然后——”
說到這時,他反而忽然無所謂地笑笑:“然后咔嚓一聲,好好的妖就沒了,妖生就此結束,未嘗就不是一種完美的解脫?!?p> 如果活著一直都是一種疲倦的話,那么或許,這樣才是他應該走的路,才是一種解脫。萬般皆空,什么都不用再想了。
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才能過上傳說中的那種理想狀態(tài)下的幸福美好的日子,如果真的存在的話。
柳之側頭看著大哥遷令,用目光描摹他表情的每一個微小的細節(jié),聲音里悶悶的,表情懵懵的:
“大哥,你可別嚇我,可別尋死啊?!?p> 遷令轉頭看著他:“哪能那么輕易就死了啊~”
這家伙總是很容易將某些事情就當真了,他忍不住解釋道:
“要是能死啊,這么多年有那么多的機會,不是早死了嗎?說到底啊,我非常非常怕死,以至于每天艱難活著,也絕不愿意走絕路!所以啊,別擔心,怎么可能呢?”
柳之緊繃的神經這才放松了下來,他輕松地笑了:
“是啊,大哥,老話說了,好死不如賴活著,雖然我們比不得那些大妖啊,能幾重天幾重天往上去,但……其實這樣也挺好的?!?p> 柳之撓了撓腦袋,臉上浮現出來薄薄的單純的笑容。
遷令看了他一眼,唇角微翹:“……挺好的。”
因笑思忖片刻,猶豫了一會,還是道:
“大哥,說實在的,你就不擔心老七他翻臉就不認妖了???我老覺得那家伙看起來就一副老狐貍的樣子,心思多得很,所以某一天就賣了我們了!”
“這……不應該吧?!边w令道:“畢竟合作這么年了?!?p> 柳之道:“還是不能完全信任!我看那老家伙和妖族奸臣譜里的幾個妖長得挺像的,怪討厭的!”
遷令真的笑了:“柳之你這是什么道理,不可貌相啊!”
藍正提醒道:“大哥,不可信任。”
遷令的面色這才慢慢變得凝重:
“你們發(fā)現了什么嗎?”
“暫時沒有,但就是覺得不安。或許每次我都有這種不安吧。”柳之道:“希望這次的不安也能安全消失,不出什么問題。”
“會的。”因笑仰頭開始祈禱。
有點迷信,不過對他而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而且做這點事要是真的是他賺飛了,沒用的話也沒事,虧不了什么,畢竟他全身上下比窮得只剩兩條褲衩好不了多少。
“大哥,其實,我也擔心,就……他萬一把我們供出去,然后吞了貨怎么辦?”柳之直接道:“那我們豈不是處境艱難?”
“不無道理?!彼{正臉上沒什么表情,但臉色已經冷了一分。
“其實若不是我們有難處又何必受制于他這樣的妖,其實我也知道他是個什么樣的妖,旁的鑒官不過五個點就已經可以了,他卻十個點,不過他辦事確實快,想來也是有關系的?!?p> 他嘆息了一口氣,兄弟們說的話,他不是沒有考慮,只是,這一回他們提醒的話,真的進了他的心坎里了。
如果老七真的有問題的話,那么……
他做了一個決定:
“……我答應你們,這一次生意做完之后,我們就找下一位聯絡人。老七,以后不聯系了。”
……
夜晚,蟲鳴不斷,聲聲入耳。
對遷令來說,他已經快要忘了他走私冰晶石已經有多少個年頭了。
他只能說,很多年了。很久很久了。
久得他甚至不愿意去想在他走私冰晶石之前他是怎么活著的。
就像是一場夢。
他是那夢中妖,有著過去,卻不愿意回味的過去。
“這么多年,就算和其他走私販沒有交易,老七也早已經富得流油了吧。”遷令呢喃著,這話不知道是說給夜風聽還是說給明月聽,又或者只是他無聊的自言自語罷了。
“本來一次走私的金額就夠大了,這么多次,他能對我們沒起原因嗎?”
他問了問自己,連自己都搖了搖頭。
就好像他們對老七在鑒官里的身份存疑,他難道不會反過來猜想他們的身份,他們?yōu)楹涡枰敲炊噱X,他們?yōu)楹文敲炊噱X還不夠用?
雖然交易明面上都是不問不管不顧,那是規(guī)則。
但這么多年,不算下暗地里的,老七也沒少問過自己一行人的身份。當然,都不是直挺挺地扔過來問題的,不是擦邊的問題就是拐彎抹角的。
那心思他又何嘗不知道?
如果背叛自己?
有可能嗎?
光是想想這個可能他就覺得心里一寒,要知道,朋友比敵人更容易傷害到自己,因為信任。
雖然未必遷令對他就有多少信任,但他那里,肯定多少掌握著自己的一點信息。
他原本松開的手慢慢收緊,攥著的拳頭暴露了他的不安。
他是九死一生才能活到現在,如果有妖想要破壞他這種狀態(tài)……
他絕不能放過。
明日落日之時,就是他們相見的時候。
如果說,作為中間妖,他有10個點的利潤抽成的話,如果某一天她放棄了這十個點,雖然可能損失以后的,但他一下把利潤全占了。
是了。相當可怕。
那樣的結果,只可能是刀劍相見了。
而且,棘手的地方很顯然,他是官,我方是民;他也占據著主動位置,因為,先動手破壞他們約定的,一定是他,而不是自己。
……夜深,總有妖難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