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倫,那個送葬人死了!他兒子杰克不見了,我懷疑杰克就是兇手?!?p> 疾馳的馬嘶聲被狠狠地鞭打停在原地,雷蒙斯忽然闖進了事務(wù)所,他喘著粗氣看著房間里的二人,極其憤怒。
但當(dāng)他注意到亞倫和艾麗兒表現(xiàn)的十分淡定時,自己先不淡定了,
“偵探,這可是你要求我去查的,可現(xiàn)在送葬人死了,你早就猜到他會死,但你選擇了無視對么?
他是教會的羊群,不是咱們普通市民,福音教會會向我們發(fā)出抗議,死的人可是一位引導(dǎo)亡靈的引渡者!按照不列顛的法律,我現(xiàn)在就能逮捕你!”
說著雷蒙斯掏出了步槍,當(dāng)著亞倫的面上膛,而他身后的警察們也都神色嚴(yán)肅的端起槍。
這件事或許真的鬧大了,不過場面并不是完全不可控的狀態(tài)。
“他必死無疑,雷蒙斯警長?!眮唫惱淠囟⒅矍暗囊槐娋欤澳阋詾槲也恢肋@些?蘇格蘭廳的行動速度難道還比不過我一個偵探?但是你們?nèi)詻]法在那之前救回送葬人的命?!?p> “我只是個普通人,不會未卜先知。做任何事情都是需要時間的,我的朋友。在這之前,我只是懷疑他或許會死,而推理永遠建立在已有的情報之上。結(jié)果也如你所見,兇手根本不給我調(diào)查的時間就殺死了送葬人。”
雷蒙斯瞠目結(jié)舌,道理擺在面前,他完全沒理由反駁,即使他是一個極愛面子的警察,但這種時候無理取鬧顯然更被人恥笑。
“可是送葬人為什么選擇來找偵探而不是報警解決這種事?教會與蘇格蘭廳緊密聯(lián)系,他最終卻選擇信任了你,這不合理?!?p> 雷蒙斯并不甘心,但他缺乏質(zhì)問的底氣,他對這件案子的了解太少了。
“這你應(yīng)該問問送葬人,而不是問我?!眮唫悢傞_手,表示無能為力。
“混蛋!我要是能從死人嘴里撬出情報,還找你干什么!”雷蒙斯沒地撒氣,槍托掛在手上狠狠砸碎了手邊的一個空花瓶。
碎瓷散落一地,亞倫瞥了一眼地上,漫不經(jīng)心的回到了椅子里。
“看看這個吧?!眹@了一口氣后,他指著桌上那堆碎報紙包起來的東西。
厚實的報紙被暗色的液體浸濕,淡淡的腥味傳入雷蒙斯的鼻內(nèi),由于剛才只顧著和亞倫爭論,他直到現(xiàn)在才注意到這堆被報紙包起來的怪異東西。他把步槍扔給身邊的警察,雙手不受控制的去拆開那大片的報紙,最終一個鮮血淋漓的頭顱呈現(xiàn)在他的面前。
“他是……杰克?”雷蒙斯拔出那被釘在頭顱上的紙條,看到了標(biāo)注的名字,“是你殺了他?”
“你真的是又瞎又聾,我甚至懷疑你是怎么當(dāng)上蘇格蘭廳分部警長的,”亞倫有點不耐煩,一腳把身邊的椅子踹了過去,“這他媽的是包裹,顯然是兇手送過來挑釁的。我也是剛發(fā)現(xiàn)這東西,結(jié)果你就闖進了我家?!?p> 雷蒙斯尷尬的站在桌邊,一言不發(fā)。有時候他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懶散過頭了,過去一些十分簡單的偷竊案他都得交給手下的輔警來解決,這顯然不是什么好征兆。
而現(xiàn)在亞倫用那嘲諷意味十足的眼神盯著他,似笑非笑,更加凸顯了他的無能。
“行了,氣也撒了,我的寶貝花瓶也碎了,現(xiàn)在可以好好談?wù)劻嗣??雷蒙斯警長?!眮唫惏盐惨衾臉O長,比劃著手勢請他坐在這把椅子上。
擠在門口的十幾個警察面面相覷,他們不知道屋里發(fā)生了什么,雷蒙斯塊頭極大,他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幾個好事的警察甚至還悄悄說起警長的壞話來。
艾麗兒這時從廚房里出來,端著茶盤放在桌上,坐在了亞倫身邊。這個動作她幾乎重復(fù)了無數(shù)遍,每當(dāng)顧客或者別的什么熟人在事務(wù)所里大發(fā)雷霆沒法冷靜時,她就會靜悄悄的搬出來這些茶水,讓他們喝完后冷靜一下。
既然來到偵探事務(wù)所,那雙方一定是為了解決問題而來。不過風(fēng)暴前總是會帶點小插曲,偵探和助手對此習(xí)以為常。
抓起茶杯的把手,雷蒙斯飲下一口熱茶,確實感覺好多了。他甚至也有點感謝眼前的偵探和助手,他們沒有讓他顏面無存,而是選擇自退一步。
也許雷蒙斯以前看錯了亞倫,他是一個不錯的家伙。
“哦對了,雷蒙斯,知道我另一個朋友怎么說你們的么?”亞倫一臉興奮,忽然想起來一件有趣的事,“他把你們稱作是氣氛組,負責(zé)營造氣氛的那類傻子。”
雷蒙斯喝茶的動作一滯,但好在他忍住了憤怒。他決定收回先前的話,這個該死的偵探就是個人渣!
“亞倫,話題該回到正軌上來了。”艾麗兒用記事本敲了一下他的頭,最后和雷蒙斯的目光對上,
“警長,關(guān)于送葬人為什么首先求助偵探而不是蘇格蘭廳這件事,我覺得很好解釋,他的兒子是個賭徒,曾經(jīng)是個罪犯,按照不列顛的法律,你們會在調(diào)查案情前首先把他兒子杰克送進監(jiān)獄。那么送葬人會選擇求助偵探顯而易見,更何況沃姆被帶走的手臂也是他的責(zé)任?!?p> “那你們?yōu)槭裁催€……”
“等等我的伙計,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事實總是那么殘酷。雖然他一再希望我不要告知警察,但我是一個合法市民,稍微有點良心的人第一想到的都該是報警才對,他不能因為包庇兒子而導(dǎo)致案子毫無進展,對么?”
亞倫沖著警長擺了擺手,“讓你的部下們把那東西帶回局里,氣味挺糟糕的?!?p> 雷蒙斯愣了一下,似乎知道了亞倫的言下之意,他扭頭命令警察們用東西包上那顆頭顱,收隊回局。
“你想告訴我什么?”
幾分鐘后,事務(wù)所里不再擁擠,最后一個警員把雷蒙斯的步槍放在桌上,駕上馬車離開了這里。雷蒙斯看著眼前的偵探,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亞倫慢悠悠的從鐵盒里抽出兩支香煙,叼起一根點上,“去把窗戶弄開。”
雷蒙斯知道偵探抽煙需要通風(fēng)的習(xí)慣,沒說什么就扭頭去把窗戶打開了。
“按照我之前與送葬人的交涉,我發(fā)現(xiàn)兩個疑點。首先,他會選擇來到事務(wù)所找我恐怕是受人指使,因為他似乎在怕些什么東西,這與我曾經(jīng)對他的認知并不相符。另外,他身上有股硫磺的氣味,也就是說,他曾開過槍,或者有人在他面前開過槍。”
“其實我懷疑這個兇手是內(nèi)部人員,也就是說,”亞倫把剩下的香煙扔給雷蒙斯,直視著他,“我們中出了個奸細?!?p> “什么???”雷蒙斯轟的一聲從椅子里站了起來,驚訝的語無倫次,“誰的膽子這么大?他活夠了!”
“先坐下,容我慢慢說?!眮唫惪粗永锏呐D?,再看了一眼身旁艾麗兒淡定的表情,總覺得有點奇怪。于是他把自己的牛奶推向了對面,“這個給你喝?!?p> 雷蒙斯慢慢回到椅子里,抓著杯子喝了一口,味道很甜,他不太討厭這種感覺。
“為什么你會懷疑這是內(nèi)部人員干的?我手下的警察我很清楚他們的為人?!彼囍鵀槠渌瘑T們開脫,說真的那幫家伙根本沒有作案時間,他們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少扯,現(xiàn)在不是探討他們?yōu)槿说臅r候,案件講究證據(jù),你一個警長卻外行的像是個傻子,這里沒別人,你說實話,到底是不是托關(guān)系進的蘇格蘭廳?”亞倫繞過桌子逼近雷蒙斯,眼里盡是嘲諷。
“婊子養(yǎng)的!”
雷蒙斯怒罵著就想拔槍,卻猛然發(fā)現(xiàn)亞倫先他一步舉起了身邊的步槍。
亞倫饒有興致的擺弄著手上的步槍,一顆一顆將那些子彈退出槍膛,
“溫徹斯特步槍,1873年產(chǎn),優(yōu)點是……哦對了,是一款能夠連發(fā)的步槍。這種能夠一次性裝填10多發(fā)子彈的步槍可太趁手了,用來打擊下城區(qū)的黑幫惡棍非常合適,它遠比那些落后的單發(fā)步槍要舒服的多?!?p> 所有子彈都被一一碼放在桌面上,亞倫似笑非笑的看著雷蒙斯,
“那一年生產(chǎn)的步槍都非常不錯,就是有個缺點,開槍時煙霧比較濃厚。”
一顆被退出的子彈重新上膛,偵探興奮的瞄準(zhǔn)了窗外的一塊鐵牌,毫不猶豫扣下扳機,劇烈的煙塵伴隨著轟鳴聲而來,那一瞬間的爆響聲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雷蒙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偵探,疑惑,緊接著就是忍不可忍的暴怒,他咆哮著奪過自己的步槍,怒斥這個人渣!
“你瘋了!”
“我好著呢?!?p> 亞倫歡快的回應(yīng),目的已經(jīng)達成,那煙塵的味道極為熟悉,他的直覺一向很準(zhǔn)。
“那是硫磺的味道……”艾麗兒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