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兒愣了一下,緊接著她最先反應(yīng)過來,一把推開亞倫,抽出了細(xì)劍與那迅捷的闊劍交鋒在了一起。
佐羅僅憑意志便抗住了那必死的劇痛,增生的觸肢如樹根盤踞緊握住那劍。
交鋒僅僅持續(xù)了一瞬,艾麗兒輕哼了一聲,條件反射一般縮回手上的劍,這讓她陷入了短暫的失神,她從來都不會退縮的,可是現(xiàn)在那詭異的巨力卻讓她沒法握緊劍。
女孩真的無法想象,一個人究竟需要多么強(qiáng)大的意志,才能在秘銀彈片的侵蝕下保持甚至不斷超越著自己的力量。
劍鋒游走于那纖細(xì)的腰身,最后帶著劇烈的呼嘯聲擦向艾麗兒的臉頰。但幸運女神最后還是毫不留情的拋棄了佐羅,劇痛令他的精準(zhǔn)度大幅降低。
那刺眼的劍鋒又走偏了,就像是燃盡了最后一絲運氣那般,絕望充斥在佐羅的身體里,隨后那柴薪燒成了灰燼。
而之后杖劍帶著熔鐵的意志貫穿了佐羅瘦骨嶙峋的軀體,亞倫以右手死死摁住那鐵面,左手杖劍再一次發(fā)力破胸而出,將他釘死在了墻壁上。
隨著劍刃的瘋狂攪動,那顆劇烈泵血的心臟碎裂成無數(shù)肉塊,那股無形的力量最終崩碎了。
一切聲音都在這之后消失了,亞倫深吸了一口氣,將深入墻壁的杖劍拔出,隨后無力的尸體倒在了斑駁的血跡之中。
那無神的雙眼最終消逝于瘋狂之中,染血的鐵面崩裂如廢品。
“計劃有變,我們的目的算是變相完成了,該想想下一步怎么做了助手?!?p> 亞倫安靜的駐足落地窗邊,擦拭著手中滿覆鮮血的杖劍。
“那沃姆呢……”艾麗兒有些發(fā)愣。
沉默片刻后,亞倫拍了拍艾麗兒的肩,搖了搖頭,“已經(jīng)可以了助手,就這樣讓沃姆沉眠吧,他已經(jīng)很累了?!?p> 艾麗兒無聲的點頭,接著她從裙子里掏出了一枚荊棘硬幣,看著亞倫,“可是約德要求找到的貨物還沒有找到,現(xiàn)在大概只有這一項委托了?!?p> “確實,只是眼下我們應(yīng)該抓個對地巢形式很熟悉的黑幫來,這種鬼地方誰知道有多大。還有就是約德那個該死的東西不是說好了會安排眼線的么?”
說著亞倫又嘰嘰歪歪的抱怨起來,他的目光觸及在那幻境之中的角斗場,但在這時他好像猛然看到了什么,臉色微變,“助手也許我們該走了……”
艾麗兒忽然停下了動作,她茫然地握著細(xì)劍有點不明白亞倫的意思,可緊接著她意識到了什么,耳膜隨著那巨大的震動仿佛被整個撕裂。
那是來自上層賭場的聲響,在偵探和助手一齊抬頭朝上去看時,那光景真實的呈現(xiàn)在了眼前。
混亂不堪的賭場附著燃起的大火愈演愈烈,深深沉醉于致幻劑的客人們被大火燒成了焦炭。
而剩余淺層沉睡的客人則被劇烈的灼燒感疼醒,緊接著四處奔逃和另一些怪異行走的人相互撕咬扭打在了一起。
角斗場里倒下的人群忽然隨著那震動詭異的站了起來,他們以人類絕不可能做到的角度彎折軀體隨后如扭曲的畸形那般起身,眼里是無神的眼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踱步在角斗場中。
隨后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他們的隊伍,整個地巢被混亂的詭異人群圍堵的水泄不通。
在看到這種怪誕的盛況之前,亞倫從未想到這里竟能容納如此多的人。
“應(yīng)該不是致幻劑的效果……這感覺很真實,我們真的被包圍了?!?p> 艾麗兒用劍割破手指,那清晰的疼痛令她確認(rèn)了現(xiàn)在的情況。
“助手我們該走了!”
亞倫又大吼著重復(fù)了一遍,他用力吸了一口香煙,那股清晰無比的質(zhì)感混著煙草的香味令他短暫的抵擋住致幻劑的侵蝕。
這種煙塵無孔不入,除非帶著純粹密閉的頭盔,否則一切都是徒勞。
兩人不再廢話,迅速的來到房間的大門前。亞倫一腳踹開大門,牽著艾麗兒剛想跑出去卻在這時楞在了原地。
混著嗚咽般的嘶鳴聲中,堆積如山的畸形血肉瞪著那無神的雙眼,亞倫和面前最近的一個人對視了一眼,隨后他面無表情的關(guān)上了大門,順便反鎖。
“咱們死定了……”亞倫慘兮兮的看著艾麗兒,現(xiàn)在他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那些受致幻劑影響的人們在不知不覺中完全占據(jù)了地巢,他們化作行尸走肉,似乎行動只靠本能。
“該死的佐羅居然連貴族都敢忤逆!”亞倫怒斥著踢了一腳大門,碾碎了煙頭。
艾麗兒站在一邊沉吟著,她現(xiàn)在的心情也很亂。
似乎是回想起了血宴時的事情,那時候洛伊斯幾乎將所有參加宴會的人都變成了野獸,而現(xiàn)在似乎歷史重演了。
“亞倫,佐羅他……”
還未等艾麗兒說完,她的視線觸及在那死去的血肉之上,卻驚人的發(fā)現(xiàn)那本該死去的畸形又動了起來。
佐羅的尸體帶著急劇干縮的軀體恢復(fù)了活性,那已經(jīng)完全脫離了人類的范疇。如果說之前佐羅處于半獸化狀態(tài),而現(xiàn)在他才真正算是步入了獸化。
那詭異的肉體如同胡亂拼湊起來的肉塊,隨后他胸前巨大的傷口開始急速愈合,一股無形的力將體內(nèi)所有的秘銀彈片擠了出來。
早已流干了鮮血的破碎軀體里,森白的骨骼肉眼可見。
沒什么嘶鳴般的吼叫,但隨著那猙獰的鐵面再度抬起時,他抓住了自己的劍,同時也發(fā)出了意義不明的嘶啞笑聲。
一個瘋子永遠(yuǎn)不會山窮水盡,他會將無數(shù)可以抵押做賭注的東西盡情推上賭桌,隨后搏殺至再也無法復(fù)生,直到靈魂都被狠狠嚼碎,踩爛。
“沒人可以抵抗那神圣,誰都不行……偵探你確實很強(qiáng),可是你就要死了?!?p> 混著低語的還有那吐出的鮮血,佐羅弓著身子,空余的右手在這時出現(xiàn)了一柄匕首,它在觸肢的緊握下如離弦的箭一般疾馳出去。
亞倫一把撈起艾麗兒把她夾在手臂里朝遠(yuǎn)處使出了全力奔跑,但那匕首并未朝他而來,他有些疑惑,隨后在劍刃之后他見到了那張猙獰的染血鐵面。
佐羅依舊立于原地,那鐵面成了他的臉龐,撕裂成巨大的裂口,勾勒成瘋狂的笑意,他似乎說了什么,但亞倫根本沒時間也不可能聽到那巨嬰一般的囈語。
緊接著在燈光最后的明滅過后,日光燈破碎四散,整個房間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那一瞬間亞倫終于明白了,佐羅仍舊留了后手,可他這個該死的雜種居然跑了!
黑暗里仿佛惡鬼般的嘶吼聲充斥了整個房間,大門發(fā)出劇烈的鋼鐵爆響聲,隨后徹底倒塌。
那是子彈轟擊在鐵門上的聲音,彈丸分散隨后密集的涌在鐵門上,那震撼靈魂的聲音甚至像是一門炮彈被擊發(fā)。
借著來自角斗場里的光,亞倫可以看到那些癲狂的人群已經(jīng)突破了封鎖,詭異的光澤映亮了為首的人們的臉,他們都戴著圓頂帽,盡是伊夫林區(qū)的黑幫成員。
他們手握那巨大的霰彈槍,嘴里低鳴著毫無意義的嘶啞聲,行動怪異卻出人意料的迅捷。
“亞倫!佐羅消失了。”
被夾在手臂里的艾麗兒大喊,她掙扎著想站起身用劍突圍,可是她根本撼不動那如鐵鉗般的固執(zhí)。
“我知道?!?p> 偵探的聲音顯得十分平靜,他不緊不慢的把杖劍遞給艾麗兒替他保管一下,隨后又抽出一支煙點起。
“話說艾麗兒,”亞倫笑嘻嘻的承受那來自身下的抓撓和掙扎,根本不在意越來越近的黑幫們,即便他們手里抓著那致命的霰彈槍,
“你最近是不是越來越不聽話了呢?”
“我沒有!”艾麗兒突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悲傷,隨后怒斥,“現(xiàn)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了亞倫!佐羅消失了!”
“我知道我知道。”亞倫滿口答應(yīng),
“可是你也看到咯,這么多被感染的人群,他們多如海沙,還都提著恐怖的霰彈槍,如果被近距離打到……啊剛好現(xiàn)在的距離非常棒,那我們就會被打成篩子?!?p> 他使勁吸食著那灌滿藥草的香煙,這種特制的香煙能有效讓他活蹦亂跳起來,但跟市面上那種不同。
它吸起來很像嘴里嚼一大堆薄荷,大腦可以在瞬間清醒過來,隨后陷入恍惚,剔除幻境。
沒用的屁話戛然而止,偵探的速度出奇的快,艾麗兒只覺得裙下掃過了一陣風(fēng),隨后男人的手上就已經(jīng)握住了轉(zhuǎn)輪手槍。
擊錘劇烈的敲擊著底火,六發(fā)彈巢很快就被打空,每一發(fā)都精準(zhǔn)的擊中感染者,只是打擊目標(biāo)是他們握槍的手。
一般像眼前這種即將步入獸化的感染者,在往常獵人需要一套完整的獵殺手段才能徹底凈除他們。
但現(xiàn)在時間緊迫,只要讓他們喪失行動力那么就有機(jī)會盡快離開這里。
就在這時艾麗兒敏銳的挑中一個間隙,隨后馬上脫離束縛,手握細(xì)劍以極為優(yōu)雅的輪舞切開了無數(shù)感染者的頭顱。
這場面真的很容易讓亞倫聯(lián)想到曾經(jīng)那個風(fēng)騷的老頭子,他就使用過這種類似輪舞的劍技,強(qiáng)大而優(yōu)雅。
“亞倫,現(xiàn)在該怎么做……”
艾麗兒喘著氣緊貼在亞倫身邊,以劍護(hù)住他的視野盲區(qū)。
“人可以,至少應(yīng)該試試……”亞倫咽了一口唾沫,目視著那些倒下的感染者再次起身,
“佐羅既然可以在陰影里獲取來自假佐羅的一切消息,現(xiàn)在他又從這里憑空消失,那么這間房間里一定有暗門,你去找,我守著這里。”
灰色的眸子里燃起了火種,染血的杖劍瞬間被火舌蒸干結(jié)塊。
廝殺遠(yuǎn)沒有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