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老頭子要?dú)⑷?/h1>
“??！”
清晨，天邊剛拂曉，朱雄英打著哈欠從床上起來。
他所住的宮殿，就在坤寧宮的偏殿，和馬皇后一墻之隔。此時的殿中，滿是忙碌的伺候他起身的太監(jiān)宮女。
“殿下可是要出恭？”賈貴端著一個黃銅尿盆過來。
朱雄英點(diǎn)點(diǎn)頭，打著哈欠解開褲子。
“奴婢幫殿下您拿著龍根！”賈貴笑道。
“一邊去！”朱雄英趕緊把對方的手打開，心中一陣惡寒。
萬惡的舊社會，上廁所都有人幫著，簡直豈有此理。更豈有此理的是，居然幫著的人是個太監(jiān)。如果是個貌美如花的宮女，朱英雄也不是不能受這個委屈。
不男不女的太監(jiān)？一邊去！
可是放眼望去，身邊伺候的除了太監(jiān)就是宮里年紀(jì)大的女官，個個人老珠黃的。這是宮里的規(guī)矩，皇子皇孫十三之前，身邊不得有美貌的宮女伺候。
“嘖嘖，十三歲！”嘩啦啦的聲音中，朱雄英心里笑著，“也太早了些！”
這時，他床榻對面的另一個帷幔之中，露出一個小腦袋。那小人看到朱雄英，咧嘴一笑，露出滿口豁牙子。
他是朱雄英的一母同胞的親弟弟，朱標(biāo)的第三個兒子，嫡次子朱允熥。小家伙今年才三歲，因?yàn)樯聛砭褪ツ赣H，所以也被馬皇后養(yǎng)在身邊，格外溺愛。
歷史上這個小家伙的命運(yùn)有些悲慘，朱元璋雖說沒有立他為皇太孫，但給了他大明最尊貴的王號，吳王。而且封地也在大明最富裕的地方，蘇杭一帶。
可是建文帝因?yàn)橹煸薀椎粘龅纳矸?，時刻猜忌。他連那些叔叔都容不下，怎么會容得下異母所出的嫡子呢。就是關(guān)在宮中，不讓他就藩。
等到朱棣靖難成功，坐了龍椅。更是因?yàn)檫@個侄兒的身份，直接把他圈禁在鳳陽老家的皇城之中。
朱允熥就這么被人關(guān)著活了三十九歲，后來大明戰(zhàn)神明英宗復(fù)辟之后，可能是感同身受同病相憐，便把朱允熥的后人放了出來。但朱允熥的后人也被關(guān)了一輩子，出來之后連牛馬都不認(rèn)識。
按理說，朱標(biāo)故去之后，立皇太孫當(dāng)立嫡子。可是有朱允熥在，朱允炆的嫡子名頭就沒那么理直氣壯，可朱元璋為什么要立朱允炆呢。
一來是，朱允炆畢竟比朱允熥還要大幾歲，朱元璋當(dāng)時時日無多，深怕新君太小，鎮(zhèn)不住大明的驕兵悍將。
再者，三歲看八十。朱允熥這孩子，怎么看都沒有賢君的樣子。小小的年紀(jì)，就已經(jīng)露出幾分婚事摸樣的樣子。
他起床之后也要出恭，可明明有尿盆卻不尿，非要挺著肚子，呲在人家太監(jiān)的臉上。
“殿下尿得好！”那太監(jiān)還不敢躲，還要大聲叫好。
朱允熥高興的大叫，“甜不甜？”
“甜，甜！”太監(jiān)大聲答應(yīng)。
尿完之后，朱允熥跳下床，甩著小短腿顛到朱雄英身邊，一下抱住，笑著道，“哥！”
記憶中，這兄弟兩人的感情極好。畢竟是一母所出，血脈相連。
朱雄英彈下對方的腦門，教訓(xùn)道，“明明有尿盆，為何要往人家臉上尿？以后不許這么胡鬧！”
朱允熥揉著腦門，委屈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特意的！”沒好氣的說了他一句，朱雄英繼續(xù)道，“快洗漱更衣，然后去給皇祖母問安！”
隨后哥倆在宮人的伺候下，穿戴完畢，走到外面。
馬皇后早就起來了，依舊是一身布衣，見著哥倆頓時笑得合不攏嘴，一手一個抱在懷里。
“俺大孫都起來了！等著，皇祖母讓人給你們上早飯！”
朱雄英拉著弟弟，兩人在飯桌邊坐好。朱允熥這孩子好似有多動癥一般，剛坐下又不老實(shí)，拿著銀筷子，往太監(jiān)的身上的捅。
就這時，外邊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還有朱元璋的大嗓門，“殺了，都?xì)⒘?，敢糊弄咱做假賬，當(dāng)咱這個皇上是他娘的擺設(shè)嗎？”
朱標(biāo)的聲音緊隨其后，“父皇，這事是前朝的慣例，積弊甚深，非殺能解決。兒臣以為，首犯處死，其余從犯戴罪立功就是！”
“什么戴罪立功？這是咱的大明朝，不是那官員貪贓成風(fēng)的大元朝，啥時都依著前朝慣例，那咱這大明還是大明嗎？”
罵罵咧咧之中，老爺子一臉怒氣的背手進(jìn)來，身后跟著愁眉苦臉說著好話的朱標(biāo)。
“孫兒參見皇爺爺！”朱雄英趕緊拉著弟弟行禮。
朱元璋坐下，看著兩個孫子，似乎怒氣消了不少，繼續(xù)對朱標(biāo)道，“咱告訴你，旁的事咱都能做，這種事就不行。你也別勸咱，就按咱說的辦，都?xì)⒘?！?p> “父皇，那可是涉及上萬人呀，都?xì)?？”朱?biāo)急道，“胡惟庸一案，天下官員殺了三成，如今再這么殺下去，大明朝哪還有官員？”
“三條腿蛤蟆不好找，兩條腿想當(dāng)官的有的是！”朱元璋怒道，“他們就是看準(zhǔn)了法不責(zé)眾四個字，才敢鬧出這般大案。這樣的官兒，留在世上也只知道殘害百姓，糊弄君王，留著他們也是禍害，殺！”
“哎，這大清早的又怎么了？”馬皇后端著一盆粥從外面進(jìn)來，埋怨道，“當(dāng)著孩子面，別打打殺殺的！”
“兒臣參見母后！”朱標(biāo)行禮。
“軍國大事，你個老娘們少插嘴！”朱元璋怒道。
被朱元璋罵了一句，馬皇后也不生氣，反而笑道，“軍國大事俺一個女人嫁是不懂，可大早上急赤白臉的哪有一家之主的樣子。你們爺倆有啥事就不能好好說，非要嗆嗆？”說著，一指看熱鬧的朱雄英，“你看給咱們大孫嚇的！”
其實(shí)，朱雄英一點(diǎn)不害怕，反而有些好奇。
到底啥事，能惹老頭子生這么大氣？
他雖然不是什么歷史專家，但也知道歷史上從古到今，殺官員最狠的就是眼前這位洪武大帝。對于貪官零容忍，更不給什么戴罪立功的余地，抓到一個殺一個，抓到一萬殺一萬。
朱雄英心里反復(fù)的想，到底什么事呢？
現(xiàn)在是洪武十五年，胡惟庸已經(jīng)被老頭子給除掉了，距離李善長案，藍(lán)玉案還遠(yuǎn)著呢，到底什么事，讓老頭子一大早就要?dú)⑷四兀?p> 而且，聽朱標(biāo)的口氣，老頭子要?dú)⒌目刹皇且粌蓚€，而是涉及上萬人！
“皇爺爺，您消消氣！”朱雄英站到老頭子背后，小心的幫他撫著后背，“別把自己身子氣壞了，不值當(dāng)！”
見嫡長孫如此關(guān)心自己，朱元璋老懷大慰，瞪朱標(biāo)一眼，“你都不如一個孩子！就知道替那些黑心官說話！”
朱標(biāo)嘆氣，“不是兒臣替他們說話，而是父皇不該不分良莠動怒殺人！”
“啥叫良莠？你的意思，咱錯怪他們了？”朱元璋大怒，順手脫下腳上的布鞋。
“皇爺爺，到底什么事呀？”見老頭子怒了，似乎要抽朱標(biāo)，朱雄英趕緊插嘴問道。
“你懂什么，少插嘴！”朱標(biāo)皺眉道。
“你一邊去，別拿咱大孫撒氣！”朱元璋對兒子橫眉立眼，轉(zhuǎn)頭對朱雄英柔聲道，“有人，騙了你皇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