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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序

八 宮女

長河王姬傳序 步南宮BNG 5064 2021-09-01 11:34:38

  宮儀楊氏,就是那天自以為可以階躍且跋扈囂張的胖女子,她已經(jīng)見識了。

  后宮的宮女,也就是她現(xiàn)在身在的諸國之一的魏國,都出身貧寒的人家。但她們年幼就入宮,也長在后宮,所以就算她們當(dāng)初心底質(zhì)樸,耳語目染久了,心思也難免七竅玲瓏得很,即使有那老實人,也必是推聾做啞的。這些云想很清楚,除了莊媽媽,其他人還要小心提防才行。

  這日艷陽高照,皇上的欽差還有一日就要到鄰遙,鄰遙城都不免人心惶惶,陳恬和布政一家更是小心謹(jǐn)慎。

  云想喝了藥昏昏欲睡,卻又不想回屋,索性坐在秋千上打瞌睡,莊媽媽陪著扇扇子,云想一面享受一面苦不堪言,畢竟現(xiàn)在的身體還是很瘦很小,她多動幾分就勞累的很,日后縮在馬車也少不得如此。聽莊媽媽說,大隊前來啟州之時,怎么勸她這個婣婣也不肯走,最后還是被宮女和衛(wèi)兵架走的,這一路又驚又怕,差點就發(fā)了癲狂。

  對此,云想多少可以理解,畢竟被一群莫名的人帶離自己的家,任誰都會瘋掉吧。而在這種環(huán)境下的童年患上憂郁癥也不無可能;她做支教的幾年不是沒見過這樣的孩子......

  一面思索一面小覷,忽然平靜之下傳來茶壺碰撞的一聲,云想睜開眼,只見一身翠色宮裝的女孩兒,僵直著身子立在不遠處,許是受了大驚嚇,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茶水。

  云想抬頭看了看奶娘,只見莊媽媽一臉怒容,比平時顯得嚴(yán)肅,云想已了然幾分,于是擺手示意那女孩上前來,莊媽媽面色為難,想出言阻止,但云想已先一步準(zhǔn)對方上前了。

  小宮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哪敢階躍,立馬斟茶遞交給云想。

  忽地,云想看著她道:“你叫,槿靈?對吧。”

  像是沒醒過味,那宮女還愣愣的立在那。

  “殿下在問你話?!鼻f媽媽見她發(fā)傻,厲聲喝到。

  那宮女被嚇了一跳,放下茶具顫聲跪回:“???是!回殿下的話,奴,奴婢叫槿靈。”

  這女孩兒不過十三四歲,身著的雖也是宮裝,但質(zhì)地比先前那位楊宮儀差很多,再看這膽怯的性子,不想也明白這位在“那群人”中沒什么氣候,平素也是被欺負的主,若不是照料自己是份不討好的差事,恐怕現(xiàn)在還由不得她上前來;云想決定拉攏一個這樣的人在身邊,和那種八面玲瓏的人比起來,忠心才是她最需要的,這樣的人遠比楊宮儀要合適。

  至于莊媽媽,稍后安撫就是了。

  云想抬頭,正色道:“剛才嚇著了?”

  槿靈小心翼翼地回稟:“奴婢不敢,剛才是奴婢粗心,請殿下原諒?!?p>  “恩,雖然你不是我座下的人,不過有時候也別太拘謹(jǐn)了,要不然我知道你是另有原因,換成別人要聽到你這口氣,還以為我是什么蛇禽猛獸,喜歡活吞了你這樣的?!?p>  “奴婢不敢,奴婢等跟隨護送殿下,就是皇上將奴婢指給殿下,所以殿下教訓(xùn)奴婢是應(yīng)當(dāng)?shù)??!遍褥`娓娓道來,云想好似沒聽到,一直注視一個方向,槿靈的拘謹(jǐn)逐漸換成了不安,頭更低了,唯恐剛才說出什么出格的內(nèi)容。

  云想倒是隨意,她指了一個方向道:“奶娘,我覺得那朵花配上涼茶甚是不錯,你摘一朵來我試試?!鼻f媽媽深知她是有意支開自己,無奈只能慢吞吞地走掉。

  槿靈見莊媽媽走了,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氣,只聽對面又說:“我自幼長在啟州,以前為圖玩樂,喜歡把花啊葉的扔水里烹煮,滋味倒是特殊,你們在長陽不知試過沒有?”

  “奴婢,奴婢身份低微,閑暇時日短所以不曾試過?!遍褥`的態(tài)度,讓云想有了五六分掌控。

  “恩,那還真遺憾。不過聽你口氣,清澈酥軟,饒是我也不得不贊一聲你們不愧是長陽皇宮出來的,各個調(diào)教尤佳......據(jù)我所知,宮內(nèi)女子大多委婉柔和,相處間一片祥和,是這樣嗎?”

  “......殿下贖罪,奴婢、奴婢是長在太平宮內(nèi),但各宮娘娘均有自己得心的近婢,奴婢等只是一般后宮女子,不敢有非分心思。但身為后宮人,自當(dāng)和睦相處的?!?p>  恩,自當(dāng)和睦,那就是波濤洶涌了。云想在內(nèi)心細細地想,看了看槿靈,她又笑笑:“你也不必如此,我......并非在長陽長大,我只是想找個機會問問宮內(nèi)是什么情況,你也知道再不久,皇帝的欽差就要駕臨,多明白一些也好準(zhǔn)備?!?p>  “殿下贖罪,槿靈笨拙,只懂盡心做事,方才,方才奴婢言語上沖撞了殿下......”

  “無妨。只是,方才你說到近婢,這個和你們一般宮女不同嗎?在皇城之內(nèi),擁有近婢應(yīng)該不止皇妃吧?公主王子位份的,也應(yīng)當(dāng)不止我一人吧?”

  “是,殿下您的宗親并不止一人,也因您的位份較為特殊,咸陵王......奴婢也只知一二,殿下若問奴婢一定把知道都稟告您。”

  槿靈年紀(jì)不大,但有些事卻心如明鏡,在云想的套問中,算是了解個大概她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

  魏帝經(jīng)邦論道已于三十年,皇后敬賢康氏卻于太子十歲薨逝,都傳帝后感情伉儷情深,以至于現(xiàn)今后宮主位一直空懸。除此之外后宮地位尊崇的便是梁妃。

  梁妃出身梁國貴族,多年前梁魏兩國和親后成為魏帝的后宮,地位不僅尊貴,入宮便是昭儀,誕下皇次子后被破例封為妃,其子也子憑母貴,受封淮王,而今那個記名在其下的孫兒則是她梁國的內(nèi)侄梁入湖與魏國的麗多公主之子。

  梁妃大方得體,深得皇上器重,故代管鳳印統(tǒng)御六宮。

  梁妃之下,有元、容兩位昭儀輔佐協(xié)理,元昭儀出身官家,珠圓玉潤,更為皇室育有二子一女,厚澤萬千,身份雖比不上城陽大公主家出身的何昭儀,但地位也算超然。除這三位,皇帝尚有六位主侍婕妤,十幾位德儀、貴華、良娣、美人,不久前更有四位新人入宮。

  至于她原本這身子的親父;槿靈卻是一問三不知,只聽隨行的人私下議論過,說是流落在外的皇親,皇上特赦收留回宮。

  這點云想就想不通,奶娘曾經(jīng)聲稱自己的父親為王爺,那身份肯定不低,而且皇帝已經(jīng)在位三十多年,沒理由會有親故還流亡在外,他們又不是質(zhì)子,啟州那個地方她雖然不知道,但能允許魏國大軍隨意拿人,肯定是魏國之內(nèi)。

  云想聽槿靈娓娓道來,不免又開始胡思亂想,莫非......他們是被皇帝流放的?細想下來,卻有可能,從自己來到這里,身邊親近的只有莊媽媽,她們兩個弱女子,若非沒人向上面稟明,誰會知道她們是誰,甚至得到皇上的注意。

  而且從奶娘的言行,以往的日子如履薄冰,很明顯也是在他人的管制之下,可她們很明顯也不是囚犯。

  看來,這身份到底為何?還得等見到皇帝才能知曉了。

  不過,自古人權(quán)由高淪落致底,無外乎是觸怒了本質(zhì)的至高點,她好奇的不是所謂的王爺淪落至此的過程,而是這個原因;一定是當(dāng)權(quán)者不可饒恕的?,F(xiàn)在難的是,她和她身邊人對此都一無所知,既是那稀疏的,和所謂的父親在一起的記憶,也找不出一點頭緒,理不清這個原因,即使回到皇宮,自己依舊被動。

  而且現(xiàn)在的她深深的感覺到,皇帝之所以急著要她回去,肯定不會是顧及親情,怕是現(xiàn)在有什么利益沖突;否則,以自己這身份——流落在外的皇親孤女有什么必要這番重視。

  九宮女(二)

  “你過來些?!痹葡胧栈厮季w示意。

  “殿下?!”槿靈不明。

  “別緊張,我只是坐久了,腿有些僵,你撫我起來?!痹葡腚S意解釋。

  “是?!遍褥`忙走過去小心翼翼地攙扶她起身,可就在云想剛起身,腿上紗裙一撩,忽然有只大肉蟲伏在上面,槿靈嚇了一跳,卻又不敢吱聲,只小心地攙扶云想,走到莊媽媽那里。

  “殿下,您怎么來了?我還差一點就好,她?”莊媽媽一驚,趕忙摟過云想。對方卻笑笑說道:“奶娘,你別緊張,她只是按照我吩咐扶我過來?!?p>  “殿下......”槿靈不安的急道。

  “你什么事?”云想轉(zhuǎn)身一應(yīng),卻將裙擺一甩,剛剛還伏在她身上的蟲子忽地被遮住不見,槿靈有些錯愕,也不敢多言,告退而去。

  云想暗自竊笑,莊媽媽不明所以,只好扶著她回寢室休息,而剛換衣準(zhǔn)備歇下,莊媽媽將衣裙一抖,一片不合群的葉子忽然掉落出來。莊媽媽奇怪:“這是哪來的葉子?怎么跟個蟲子似得?!?p>  云想瞧見但笑不語,接著緩緩睡去了;她需要更多的幫手,而這個槿靈,確實和她的心意。云想也確實累了,這一覺又睡到了晚膳時辰,而這次傳膳的那位,她卻出奇的熟悉,正是先前那位耀武揚威的楊宮儀。

  這次,許是布政和陳恬給她提點,她本人也清楚風(fēng)向,一進屋便畢恭畢敬的連多余的呱噪也沒有,認(rèn)認(rèn)真真的布菜打點,更親自吩咐婢女把一桌美食送到榻前,恭敬的態(tài)度跟先前可謂天差地別。而莊媽媽雖還忌憚楊宮儀,但云想不希望有太多人湊過來,她就狠狠瞪著那兩個宮女,嚇?biāo)齻儾桓疑锨?,而云想稍有慶幸,這次那個叫槿靈的丫頭也在其中。

  “奶娘,你也坐下一起吃吧?!痹葡胍荒樞老驳淖е棠锏囊滦?,拉著她要一起吃。

  忽的楊宮儀出言喝止:“?。窟@不行啊,殿下您這樣是有違規(guī)矩的?!?p>  云想假模假樣地看了看她,放開奶娘的衣袖,假意呼了一口氣:“哦,原來還有這規(guī)矩,那真是幸得楊宮儀提點?!?p>  “奴婢不敢!只是現(xiàn)下,管尚宮不在了......這些規(guī)矩少不得要有人注意著?!?p>  “恩,確實如此,不知楊宮儀先前可有傷著,說來您也莫介意我前兒個無理取鬧,畢竟我受了一遭罪,有些人啊事的都驚得七零八落,忽然來了個跋扈無禮的人,我一時激動就......”

  “不敢不敢!殿下是主子,奴才哪有跟前放肆的,您之前對奴婢多有教導(dǎo),是奴婢不好,奴婢不好?!睏顚m儀一臉懇求,面容堆滿燦笑,好像先前云想不曾“失禮”過她。

  “既如此,那往后我這要楊宮儀多費心了,這些日子沒見到你們,想來也是忙得不可開交,這么想還真過意不去了。”云想不清楚這的銀貨衡量,但做事總要賞賜一番;她知道皇上曾經(jīng)賞賜不少金珠美飾,就隨便抓了一個,左右都無大礙。

  誰知楊宮儀好像驚嚇一般,跪下道:“奴婢不敢,這是圣上賞賜給殿下的,奴婢們哪敢私自掩藏,這太折煞奴婢了?!痹瓉砟氵€記得自己不能中飽私囊啊,云想心中不住罵道。沒錯,她早就知道這個狂妄的女人偷了本屬于自己的賞賜,先前那個姓管的也一樣,只是事發(fā)被鬧的大,才被她推給一個宮女頂罪,這些莊媽媽以前和自己都說了,只是礙于身后勢力,她們都相安無事。

  現(xiàn)在管尚宮沒了,那宮女也沒了,這楊宮儀愈發(fā)放肆,也越惹她厭惡。不過陳恬現(xiàn)在諸多借口,也確實說對了,楊宮儀現(xiàn)在還不能處置,先不論她后宮倚仗誰,單就是再橫生事端,這種風(fēng)波,也不是皇帝一句話能平息就平息的了。

  云想收回美飾,大大方方地坐回榻上,也不叫那人起來,扒拉著盤中菜?!皸顚m儀?!痹葡牒鋈焕渎晹[出主子的架勢。

  “在...在!”這丫頭又要干什么?楊宮儀心下直打鼓,卻聽到云想一句不著邊際的話,“你說宮女一年四季有多少套宮衣,她們的俸銀要多少才可以買一件像樣的衣服,你說?”

  “呃,啊這......回殿下,按宮規(guī),宮女一年按季節(jié),除去每季一人六套,皇室大婚圣壽節(jié)和祭祀另有三套,一共是二十七套衣服。至于多少俸銀和像樣的衣服,不知殿下可有更合適的參照嗎?我魏國的絲綢布卷當(dāng)屬天下第一,您這樣說,奴婢確實是不好回的?!?p>  “你別那么拘謹(jǐn),我就隨口問問......要說參照的話,那就楊宮儀你這一身好了。”

  “啊?啊這,奴、奴婢這一身也是去年的舊貨,不成體統(tǒng)的,要說錢,也就值個兩月俸銀?!?p>  “好,既然如此,這些日子大家忙前忙后都為了欽差之事,我也不想身邊的人衣著太樸素,丟了皇家顏面,而楊宮儀是后宮的老人,想來如何叫人稱心如意,你心里一定有數(shù),本殿下就命你,一日之內(nèi),為我和身邊的奶娘宮女一共六人,挑選適宜的衣著和配飾,不知楊宮儀,能否擔(dān)此重任?”

  “......奴婢遵命?!背俗衩瑮顚m儀現(xiàn)在還能說什么,可啞巴虧還沒完又聽到。“楊宮儀如此深明大義,我深感欣慰,但前不久有人來傳報楊宮儀要自請要為我陪寢,忠心雖可嘉,但現(xiàn)下你又有重要的事要忙,要說撥了楊宮儀的面終究不好,我看,就找個人替你如何?”

  “什么?這不......”楊宮儀此刻恨得是牙根癢癢,卻又無可奈何,早知道剛才就先把這事提出來,也好這個小女娃不能拒絕,但眼下這命令砸了下來,不接豈不是......楊宮儀內(nèi)心百轉(zhuǎn)千回,打定注意:“那,殿下吩咐,奴婢不敢不從,只是殿下的安危重于一切,不如奴婢今日陪寢之后,衣著之事再做定奪。”

  “你不想?”聽此狡辯,云想的臉立即垮了下來。

  “不,奴婢不敢,只是魏國乃絲綢第一大國,各類布匹衣著均為上品,只要殿下滿意,明日不足一天,保證奴婢奉獻百套名衣?!?p>  “哦,原來我在宮儀心中只有這種地位,楊宮儀隨便從鄰遙百戶人家隨意選些,我就可以面見欽差了,看來,楊宮儀在后宮的處事,倒不是陳將軍在我面前提過的面面俱到?!?p>  楊宮儀自知她把自己繞了進去,也不敢在狡辯,只能跪下聽?wèi){吩咐:“奴婢愚鈍,奴婢該死,奴婢會盡心挑選殿下和身邊人的衣著,令殿下滿意。”

  “恩,有宮儀如此保證我就安心了。那至于陪寢,我有莊媽媽足以,要是宮儀你還不放心......”云想隨手一指,竟指向悶頭不語的槿靈:“那就把她留下吧。”

  “她?!”楊宮儀一見槿靈,心里頗不高興;這怎么可以,殿下的安危不能這么草率??!本來她還想說什么,但云想擺明了不希望她有拒絕的機會:“楊宮儀為衣衫之事一定要盡善盡美,你心系我安危我不甚感激,就說我這就寢的地方陳將軍也派人重軍把守,在外布政更下令嚴(yán)防布控,這里外都如天羅地網(wǎng),就身邊這個奴婢就算不能護我周全,但遇事也總能機敏的叫一聲吧?!?p>  “是......”楊宮儀無奈,只得接受現(xiàn)實。該做到的今日都沒做到,楊宮儀只得留下槿靈,吩咐了一聲,帶著另一個悻悻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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