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龍玉門

　　龍泉鎮(zhèn)與紫陌城相距三千多里，中間橫跨重重山脈，一直到臨江大河的盡頭，才能堪堪看到這個大璃版圖邊界的小鎮(zhèn)。

　　南方天氣炎熱，空氣潮濕，換在紫陌，百姓早已換上棉衣抵御寒冷，但龍泉鎮(zhèn)中的街坊百姓卻依舊衣著單薄，沐浴著清晨的陽光，在市集之中來回晃蕩。

　　走出龍泉鎮(zhèn)再多走個三十里，就能看到一座高聳入云的大山，山脈延綿不絕，煙云繚繞，仙禽展翅翱翔于峭壁之間，頗有世外仙山之感。

　　嗖——

　　一道紫色的霞光沖散了天邊的白云，在一個心形云朵中間撞出了一個大洞，勢頭不減，朝著龍隱山的山巔飛去。

　　驚鴻一瞥間，似乎能看到霞光中紫裙女子羞紅的嬌顏。

　　龍隱山腳下，醉仙居。

　　小酒肆中酒香彌漫，酒客們醉醺醺地相互交談，打酒的伙計頭裹白布，滿頭大汗的在酒客之間穿梭。

　　酒肆的門口坐著一名頭發(fā)花白的老者，眉間布滿了皺紋，看起來少有六十余歲，眼神卻炯炯有神，脊背挺直，仿佛圍著龍隱山跑一圈都不是問題。

　　他抬起手中的白瓷酒杯一飲而盡，望著天穹被貫穿的白云，眼神略顯無奈，喃喃道：

　　“這丫頭，性子怎么變成這樣了……毛毛躁躁。”

　　踏踏踏——

　　一陣腳步聲襲來，老掌柜耳聰目明，自然是聽到了，剛想叫屋內(nèi)伙計出來招呼，可當(dāng)他抬起頭看到來人的模樣，微是一怔，旋即調(diào)笑道：

　　“我當(dāng)是哪位貴客來了，沒想到是你小子啊……呦呵，一段時間不見，不但能修煉了，居然還到了化水境，看來是有不少奇遇?！?p>　　來人是一名面如冠玉的黑衣公子，身穿一件鑲著金邊的龍紋黑袍，大氣內(nèi)斂。腰間的系帶連著一個做工精致的閣子，側(cè)邊綁著一枚刻著‘龍涎如玉’字樣的玉牌。即便手中并沒有拿長刀長劍那等利器，卻依舊從他的身上感受到撲面而來的俠客風(fēng)范。

　　聽到老掌柜的調(diào)笑，黑衣公子眼神略顯無奈：

　　“老逵，你看到容月姐了？”

　　老掌柜下巴往山頭方向撇了撇，淡笑道：“上山去了……怎么，你又做了啥惹容月那丫頭生氣的事？不過我大概也能猜到……”

　　說著，老掌柜的視線帶著幾分笑意，停留在了黑衣公子身后跟著的兩名絕美的女子身上。

　　一名白衣仙裙，貌似天仙，那雙睥睨世間的鳳眸仿佛經(jīng)歷了萬古長河，讓人心生敬畏；一名墨綠羅裙，溫婉如水，亭亭玉立的站在一旁，素手疊在腰間，臉兒掛著柔柔的微笑，如春風(fēng)般和煦。

　　老掌柜瞳孔微怔，旋即臉上的笑容更深，他意味深長地笑道：

　　“小許子，你這兩個女伴可都不簡單吶?！?p>　　許守靖還是以為老逵是在夸她們的容貌調(diào)侃自己，擺了擺手：

　　“不是你想的那樣……哎，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怎么辦。荊銘那貨最沒義氣，害怕被牽連，把我往鎮(zhèn)子上一扔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要不他還知道御劍載我回來，我非收拾他不可?！?p>　　老逵淡笑了一聲，心想平時你收拾他還少嗎？微偏過頭，視線瞥向龍隱山頂，那雙漆黑的眸子似乎穿過了重重云霧，看到了那個建立在孤峰之頂?shù)男￠w樓，他輕笑著揶揄道：

　　“看來這回是惹到小辣椒了啊，讓我猜猜……莫不是你后面這兩位女伴的事情讓她知道了？”

　　許守靖半只腳都已經(jīng)跨進(jìn)了酒肆，聽到老逵的話，頓時滿頭黑線，他轉(zhuǎn)過頭，沒好氣地道：

　　“你猜對了！”

　　話音落下，唉聲怨氣的走了進(jìn)去，手里還甩著那個赤紅的酒壺。兩名風(fēng)格迥異的絕色女子緊隨其后。

　　過了半晌，屋內(nèi)傳出了酒客們激動的響聲，聽起來似乎是什么，“這不是少主嗎，這么久沒見去哪兒了？”、“少主這是帶了兩個媳婦回來見婆家嗎，還真不怕死啊……”、“都聽見了吧，少主今天請客，大家都敞開了喝，千萬別給少主省錢……”

　　酒旗被山風(fēng)吹的呼呼作響，屋內(nèi)笑罵聲不絕于耳。

　　老掌柜望著天穹上時不時被云層遮掩的高陽，身邊景色一會兒暗一會兒亮，思緒不知飄往了何方。

　　良久，一道不知是喜是憂的嘆息回蕩在山間——

　　“要變天咯……”

　　——

　　在醉仙居稍事休息后，許守靖與趙扶搖、染曦一同沿著山腳的羊腸小路前行。

　　趙扶搖瞥了眼邊走邊往嘴里灌酒的許守靖，平淡道：“那個掌柜不一般。”

　　許守靖咽下后勁兒十足的醉仙釀，淡笑了一聲，卻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從我記事起，老逵的樣子就沒有變過。以前天天在門里看到他天天在龍菩樹下一個人喝酒，我問他那是什么酒，他告訴我是醉仙釀，我就纏著他說我也要喝……不知道怎么的，老逵就從龍菩樹那搬到了山腳下，開了一家醉仙居?！?p>　　許守靖拿著火紅酒壺在趙扶搖眼前晃了晃：“這就是老逵給我做的酒壺?！?p>　　趙扶搖鳳眸微怔，不再多說什么。

　　染曦跟在許守靖左側(cè)后半步，她不關(guān)心老逵的事情，反倒對龍隱山這仿佛世外仙境一般的景色充滿了好奇，出聲道：

　　“公子，龍玉門究竟在哪兒?。课覄偛趴戳撕镁?，都沒有看到上山路……”

　　許守靖聞言笑了笑，桃花眼中金光微閃，快步走到了兩人前方停下，轉(zhuǎn)過頭，朝著懵懵的染曦勾了勾手：

　　“你來這邊看看?！?p>　　染曦遲疑了一下，蓮步走了過去。

　　走到半途，染曦忽然感覺自己穿過了一道肉眼看不到的屏障，周圍的空間似是石子入水般蕩漾起了一圈圈漣漪。

　　再抬眼看去，哪里還有剛才漫山綠茵的場景，取而代之的是一條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白石階梯，階梯陡峭密集，中途甚至看不到一個歇腳的平臺，筆直的貫入云海。

　　染曦終究只是普通人，一看到這景象本能地感到下體發(fā)麻，顫聲道：

　　“公子……我們就走這個上山嗎？”

　　許守靖看著眼前這條走過無數(shù)次的白石階梯，聲音有些感慨：

　　“這個幻陣是初代掌門所設(shè)下，若沒有龍潯牌，尋常修士根本不可能找到入山方位。龍玉門每隔五年會選拔一次弟子，屆時會開放長梯，當(dāng)做第一項考核?！?p>　　染曦湊到了許守靖的身邊，柳眉微蹙，稍顯不解道：

　　“既然是考核用，為何公子還要攀爬階梯入門？”

　　話音落下半晌，卻沒有聽到答復(fù)，染曦偏頭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公子？”

　　許守靖憋了好半天，表情有些狼狽：“因為我不會飛?！?p>　　“……”染曦。

　　龍玉門門規(guī)向來嚴(yán)格，即便這一代門主是楚淑菀這樣的異類，也絲毫沒有放寬對門下弟子的拘束。

　　其中最令人費解的一條，無疑是‘外門弟子入滄海之前不得使用飛行法器’。

　　這一條并非楚淑菀所創(chuàng)，而是變更無數(shù)代門主后，每代都會一定保留下來的一條鐵律。

　　有的弟子就感到很奇怪，到了滄海境都能夠以氣御劍了，誰要用飛行法器?。匡w行法器不就是給滄海境以下還想要飛行的修行人設(shè)計的嗎？

　　會有這種想法并不奇怪，但卻也很膚淺。

　　飛行法器本身就是以氣御劍的簡化版，通過內(nèi)置法陣達(dá)到靈氣不達(dá)標(biāo)也能夠飛行的目的，換成滄海境的靈氣，無疑會比尋常以氣御劍要快很多。

　　可過早的讓弟子使用飛行法器，很容易產(chǎn)生依賴性，從而忽略了最根本的煉氣化水，導(dǎo)致進(jìn)境遲緩。出于種種考慮，歷代門主一定會保留這一鐵律。

　　不過這也導(dǎo)致，龍玉門雖然沒有不允許探親這一條門規(guī)，可大多數(shù)新入門的弟子，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回家探親。

　　在不使用飛行法器的情況下，從那條陡峭至極的白石階梯下山，無疑比上山讓人恐懼的多。

　　當(dāng)然，這里面也有例外，比如……許守靖。

　　許守靖想要喝醉仙釀，就必須從高聳入云的山峰，走那條白石階梯去往山腳下的醉仙居，除此以外他還真就沒什么辦法。

　　雖然也不是沒有讓荊銘帶著他飛下山過，可老逵卻像是看到了許守靖作弊一樣，只要他不是自己走白石階梯下山，說什么都不賣給他。

　　許守靖沒有辦法，只能一次又一次謹(jǐn)慎的走這條讓人心驚膽戰(zhàn)的白石階梯，一走就是七年，不知不覺間竟然是習(xí)慣了。

　　“染曦，你要實在害怕，我可以背你。”

　　許守靖瞥了眼每走一步都顫抖幾下小腿的染曦，視線停留在了她發(fā)白的小臉上。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染曦溫婉的臉兒上擠出了一個勉強至極的笑容。

　　許守靖又偏頭看了眼趙扶搖，發(fā)現(xiàn)她就像是在平地上一樣面無表情，似乎壓根沒當(dāng)回事。

　　不愧是被封印過的女人，心理素質(zhì)真強……她現(xiàn)在明明也只是個凡人，摔下去就沒了的那種……

　　許守靖嘆了口氣，彎下了腰，不由分說地抄起染曦的腿彎，一手?jǐn)堉募绨驒M抱了起來。

　　“哎……公……公子！”染曦雙腿離地，一下子慌了神，緊張之余還以為自己在往山崖下掉落，下意識的踢起了腿。

　　“我抱著你走吧，不然太慢了……”

　　“啊……哦……”

　　染曦冷靜了下來，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自己的現(xiàn)狀，不由得臉蛋兒一紅，遲疑了下，柔荑勾住了許守靖的脖子。那張俊美無雙的臉龐近在咫尺，厚重清新的氣息撲打在臉兒上，染曦羞澀地低下了頭。

　　許守靖沒有注意到染曦的異樣，見她停止了鬧騰，又柔聲寬慰了幾句，重新開始了白石階梯的攀爬。

　　解決了染曦的恐高問題，許守靖三人的攀登速度無疑快了許多，哪怕是漫長看不到盡頭的白石階梯，在經(jīng)過重重云霧沐浴后，終是看到了頂峰。

　　一塊高達(dá)數(shù)尺的巨石坐落在階梯盡頭，渾身沒有棱角，表面經(jīng)歷風(fēng)刮雨曬略顯粗糙，上面用赤紅的色彩寫上了凌厲傲人的三個字——龍玉門。

　　巨石之后，是一個似是被大能用仙劍碾平的白玉廣場，兩側(cè)建立著許多小高樓，牌匾上刻著‘煉丹房’、‘冶鐵室’、‘靜心閣’等一系列功能區(qū)域劃分。

　　白玉廣場遼闊無邊，廣場中心隱隱能看到不同顏色服飾的弟子在有秩序的進(jìn)行實戰(zhàn)切磋，外圍小路也有不少弟子或哀嚎或慘叫著朝著靜心室走去。

　　許守靖瞳孔倒映著眼前無比熟悉的一幕，往前十七年，他就是在這里生活，在這里長大，龍玉門對他來說不是師門，而是家。

　　然而，許守靖此時卻沒有半點衣錦還鄉(xiāng)的激動，反而滿心只想趕緊開溜。

　　因為接下來，很可能會被楚姨給磨死。

　　路過的一名青衫弟子，捂著屁股一臉吃痛地往靜心室走去，無意中瞥到了刻意走在角落的黑衣公子，不由得驚呼出聲：

　　“咦……你是……少主？！”

　　許守靖身軀一顫，機械般的轉(zhuǎn)過頭，僵硬地打招呼道：

　　“嗯，那個，好久不見啊……”

　　青衫弟子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看錯人后，原先的不可置信轉(zhuǎn)為了震驚，最后又變成了欣喜若狂：

　　“少主！真的是你啊少主！”

　　“嗯……對，是我。”許守靖背后一陣?yán)浜?，只想要他趕緊小聲點。

　　“啊哈哈哈！”青衫弟子顯然沒有體諒少主的這個心思，聲音越發(fā)大了起來：“少主你終于回來了……那欠我的靈符什么時候還？”

　　許守靖眼看著白玉廣場上其他弟子都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心不在焉的就想跑路：

　　“下次一定?！?p>　　說著，抬步就要往另一個方向走。

　　“哎哎，別啊，少主你都幾次下次一定了……”青衫弟子一個滑鏟擋在了許守靖面前，剛想要繼續(xù)討債，突然看清了許守靖身后跟著的兩名女子，微是一愣：

　　“少主，你可真不怕死的，找道侶居然還帶到門里來……你不怕門主把你關(guān)思過崖小黑屋嗎？”

　　怕……不然我為什么想要開溜……

　　話說這哪兒來的既視感……

　　許守靖額前青筋直跳，就差把‘能不能漲點眼色’寫在臉上了，他沒好氣道：

　　“讓開，我?guī)Я艘欢褨|西呢，忙著回去整理?！?p>　　青衫弟子眼珠子一轉(zhuǎn)，陪笑道：

　　“少主，也不急于這一時嗎，反正放在瓊玉閣里也跑不掉。不過啊少主，你人都回來了，秦磐師兄可是心心念念想要再跟你切磋呢?！?p>　　“秦師兄？”許守靖微是一怔，眉頭微蹙：“他不剛被我揍過嗎，怎么還上癮了？”

　　青衫弟子呵呵一笑：“今時不同往日嘛，秦師兄在少主你去京城這段時間，還特地學(xué)了各種瞬發(fā)的遠(yuǎn)程法術(shù)，就是為了一雪前恥?！?p>　　許守靖若有所思，印象中秦磐師兄為人溫和，每次和他切磋都會壓制自己的境界追求公平，這也就導(dǎo)致他一次也沒贏過許守靖。

　　換成是平時，秦磐想要切磋許守靖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但現(xiàn)在他正忙著找因為自爆黑歷史而沒臉見他的容月姐，想從她那里探探楚姨的口風(fēng)，此時實在沒心情去搞這些。

　　許守靖干咳了一聲：“我現(xiàn)在真沒空，下次真一定?！?p>　　話音落下，就要再次抬步。

　　“別……少主千萬別，這么久沒見了，你難道就不想和我們師兄弟敘敘舊嗎？”青衫弟子再次攔在了許守靖的面前。

　　“不想?！痹S守靖面無表情。

　　青衫弟子故作深沉：“少主，你太讓我傷心了，想當(dāng)年，你我一同在龍泉鎮(zhèn)的青樓……”

　　許守靖滿頭黑線，尤其是看到染曦正歪著腦袋，一臉緊張的聽自己的風(fēng)流史，他沒好氣地開口打斷：

　　“打住，沒完沒了了是吧？”

　　青衫弟子嘿嘿一笑：“這不是今天日子特殊嘛?！?p>　　許守靖無奈地嘆了口氣，瞥了他一眼：“只要我跟師兄切磋一場你就不纏著我了對吧？我時間有限，趕緊帶路?！?p>　　“好嘞?！?p>　　在青衫弟子的帶領(lǐng)下，許守靖三人穿過人潮，與一眾認(rèn)出他來的弟子打了招呼，最終停在了最中央的露臺。

　　青衫弟子喊道：“秦師兄，少主回來了！”

　　“什么？少主回來了？”

　　“什么，少主帶著道侶回來了？”

　　“什么！少主把道侶帶回來給門主看了？！我的天吶……我要下山……完了……”

　　伴隨著熙熙攘攘的議論聲，圍在一起的弟子讓出了一條道路，從中走出來的是一名風(fēng)度翩翩的青年男子。

　　“好久不見，師弟?！彼Φ?。

　　許守靖眼神略顯無奈：“是啊，好久不見?！?p>　　秦磐視線瞥向天際，嗓音略顯惆悵：“遙想當(dāng)年，我御劍把你帶上龍菩樹頂睡午覺，仿佛就在昨天……我還因為這件事，被師父關(guān)了禁閉……”

　　呃……好像是有這回事來著。

　　許守靖摸了摸后腦勺，想要快點開始快點結(jié)束，試探道：

　　“師兄，你不是學(xué)了什么瞬發(fā)遠(yuǎn)程法術(shù)要給我見識嗎？要不趁熱？”

　　許守靖說這話本意是提醒秦磐快點開始，可沒想到秦磐聽了他的話卻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遠(yuǎn)程法術(shù)？什么遠(yuǎn)程法術(shù)？”

　　青衫弟子在下面看急了，瘋狂眨眼暗示：“秦師兄，你忘了嗎？就是‘那個’遠(yuǎn)程法術(shù)??！”

　　秦磐懵了下，旋即恍然大悟：“哦，是‘那個’啊，多謝師弟提醒，一時激動，差點忘了。”

　　“？？？”許守靖。

　　你倆擱這謎語什么呢？

　　許守靖聽不懂也懶得管，向趙扶搖跟染曦說了一句“稍等我一會兒”，就一個躍步跳上了露臺，手一撫腰間瓊玉閣，一桿漆黑重槍赫然出現(xiàn)在了手中。

　　速戰(zhàn)速決嘛，用點比較作弊的武器也是迫不得已~

　　秦磐不知道神凈罰天的底細(xì)，淡笑道：“師弟，師兄我要對不住你了?！?p>　　話音落下，在許守靖錯愕地注視下，秦磐從戒指形瓊玉閣中掏出了一沓厚厚的符紙，每張符紙上都寫滿了高階術(shù)法的符文。

　　許守靖人都看傻了：“師兄，這就是你的遠(yuǎn)程法術(shù)？”

　　秦磐笑容和煦：“誰也沒有規(guī)定遠(yuǎn)程法術(shù)不能買呀?！?p>　　嗖嗖嗖——

　　雷、冰、火、土……數(shù)十道法術(shù)自符紙燃燒后在半空中升起了一個圓形法陣，像是脫韁的野馬一般朝著許守靖襲去。

　　這也行……

　　許守靖有些無語，手上動作不減，揮槍如圓舞。

　　嘭——

　　爆炸聲伴隨著一陣白煙升騰，許守靖的身影被隱匿了起來。

　　嚓——

　　漆黑的槍尖滑開煙霧，一個黑色的影子背持長槍，疾走在露臺。

　　秦磐笑容一僵，旋即瞪大了眼睛。

　　師弟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變態(tài)了……

　　臺下圍觀的眾弟子也是紛紛驚嘆，一段時間不見，他們少主似乎又變強了……氣抖冷，他們普通弟子什么時候才能站起來?。?p>　　許守靖手握槍身，滑動至尾部，趁著秦磐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高高的躍起，就要一槍劈下去——

　　“慢！”

　　許守靖動作一頓，半空中突然脫力，墜落在了地上。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一臉莫名其妙：

　　“師兄……打架還允許暫停的嗎？”

　　秦磐嚴(yán)肅的搖了搖頭：“當(dāng)然不是……我只是有個提議。”

　　“你說?！痹S守靖攤了攤手。

　　秦磐淡淡的吐了口氣，隨手把厚厚一沓符紙往臺下一扔：

　　“師兄以前每次和你切磋都追求公平，壓制自己的境界……這一回，師弟是不是也應(yīng)該學(xué)習(xí)一下師兄我的優(yōu)良品質(zhì)?！?p>　　許守靖嘴角一抽：“比如呢？”

　　“比如我不用符紙，你不用那把槍?！鼻嘏驼裾裼性~的說道。

　　好家伙……不愧是師兄，果然看出來神凈罰天的特性了……

　　許守靖心中暗笑，師兄你還是大意了，我現(xiàn)在即便沒有神凈罰天，也不是曾經(jīng)那個只會沉默一條路走到黑的許守靖了。

　　他揮舞著漆黑重槍耍了個花槍放入瓊玉閣，淡笑道：

　　“師兄，以前都是你讓著我，這回算是我讓著你了吧?！?p>　　“是啊，師弟你是越來越厲害了……”秦磐笑容如常，忽然臉色一變，朗聲道：“門主有令，抓住許守靖者，免一年靜心室?！?p>　　轟——

　　秦磐話音剛落下，旁邊看戲的弟子們像是早就準(zhǔn)備好了一般，掏出了各式武器，一窩蜂的涌向了沒有防備的許守靖。

　　許守靖笑容僵在了臉上，整個人都懵了。

　　臥……槽……中計了。

　　他連忙想要掏出神凈罰天，但卻為時已晚，已經(jīng)有一個弟子沖上來抱住了他的腿，還沒來得及掙脫掉，第二個弟子已經(jīng)接踵而至。

　　如果換成是青扇門那種量產(chǎn)弟子，許守靖憑借著九劫重獄體或許還能掙脫開了。

　　但這可是龍玉門高徒，個個都是實打?qū)嵉男逕捯莶?，許守靖又不敢用全力害怕真的傷到誰，一來一去整個人都被疊羅漢了。

　　許守靖一咬牙，打算來一個地形破壞，這些人還不知道他九劫重獄體這一招，或許可以出其不意。

　　對許守靖甚是了解的秦磐笑呵呵的走近了幾步，發(fā)覺許守靖在搞什么小動作，幽幽地說道：

　　“門主還說了，若是師弟你不管不顧逃走，以后就不用回來了。”

　　“……”許守靖頓時蔫兒了。

　　真就把我拿捏了唄……

　　青衫弟子嘿嘿一笑，拿著折扇湊了過來：“少主，不要怪我，這都是門主的命令罷了?！?p>　　許守靖額前青筋直跳，他分明聽到這貨小聲嘀咕了一句“誰讓你欠我符紙不還”，當(dāng)下怒聲道：

　　“你個癟三竟然算計我！”

　　這一吼不要緊，青衫弟子趁著他張嘴的空檔，連忙塞了枚藍(lán)色丹藥進(jìn)了他的嘴中。

　　許守靖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吞了下去，旋即一臉驚恐：

　　“你給我吃了什么？”

　　青衫弟子眼神揶揄：“是門主特地給你煉的補品，副作用就是會很想睡覺而已，不用擔(dān)心?！?p>　　果不其然，青衫弟子話剛說完，許守靖就感到腦袋變得昏沉了起來，一抹困意襲上了心頭，眼皮沉重，無論怎么用力都難以撐開。

　　最后在失去意識之前，隱約聽到了什么“來個人搭把手，把少主綁起來送到門主寢室”、“兩位少夫人這邊請，我?guī)銈內(nèi)ド僦鞯淖√帯薄ⅰ耙荒瓴挥萌レo心室受折磨，感謝少主，少主真是舍己為人啊……”

　　你們這群……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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