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席顏還是答應放了陳舟他們,答應他們不起訴他們。
因這一折騰,席顏和溫景又不能回去了。
這邊來往的車輛少之又少,除了一些大貨車或者是快遞車,一個月都不見幾輛。
不能回去之后,席顏和溫景絕對先回風山域,等待官方的物資車過來。
出來警局的路上,陸淮青一直沉悶不語,似在想些什么。
走著走著,他則走到了身后。
陸淮青抬眼,緊緊地望著她的背影,心事重重。
她與陳舟對峙的事情,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席顏。
在他的印象里,他以為她是驕縱龜毛,有著大小姐的脾氣的那么一個人,沒想到剛剛與陳舟等人對峙時,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她不再是蠻橫驕縱的大小姐,而是精明干練、有著商業(yè)頭腦、在談判上主站強大氣場的女王。
與他這些時間認識她的,完全不一樣。
走著走著,席顏意識到某人沒有跟上來。
她停下腳步,轉過身,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睨他。
唇角勾著甜甜的笑意,今天的她,心情看似不錯。
他抬眼,目光捕捉到她眼神,愣怔了一秒,停下腳步。
“陸淮青,你怎么像個烏龜似的,走那么慢?”她走過去,“在想什么呢?”
男人的目光落進她清澈的眼睛里,那雙黝黑的眸子像是一塊黑曜石,閃耀又幽深。
他勾唇,笑著:“嗯,確實在想一些事情。”
她好奇,雙手別在身后,身體上半身往他那邊一傾,歪著腦袋,問:“什么?”
“……”
男人盯著她那張精致的小臉,腦袋有一瞬的空白。
他喉結不由地上下滾動了一下,許久,才微微后退一小步。
“今天的你……”他彎唇,“似乎跟平常的你,不太一樣?!?p> “就這事?”
“嗯?!?p> 這倒勾起席顏的好奇:“哪兒不一樣?”
“今天的你……”他頓住,似是在斟酌一個恰當?shù)脑~語,“跟平時很不一樣?!?p> 她愣住,瞇了瞇眼,有些小怨氣地瞅他:“你覺得我剛才很兇?”
“??”
“那你是沒見過我很兇的時候?!毕佁裘?,煞有介事地說,“有機會你去問問溫景,我在公司里可是個什么樣的老板。”
陸淮青挑眉,好笑地看她。
他突然想起溫景對他“控訴”她以前在公司里是個怎么樣冷面無私的女人的那些話。
不由地,他腦海里突然閃現(xiàn)出一個她那張艷麗的小臉上,五官緊皺,一臉怒意地訓斥著在下面害怕得跪倒在地的員工們的畫面。
她單手叉腰,手里揮著長鞭子,就像是古時監(jiān)工、奴役勞苦農民的萬惡官家,壓榨、剝削老百姓。
“你在想什么?”見他不回,她語氣有些小怨氣。
陸淮青回過神,低眉笑了笑:“沒什么,只是想象到了一些畫面。”
“什么畫面?”
“想到你懲罰員工的時候就像古代監(jiān)工的包工頭,冷面無私、嚴肅又嚴厲?!?p> “?”她不滿,走近他一些,盯著他的眼睛,“誰告訴你的?”
“溫景?!?p> “這家伙,盡是在你面前破壞我的形象!”
“……”
“哦……”她突然反應過來,笑得賊,“我待會兒就把你背叛他的事兒告訴他!”
“……”
也不知道她是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身為溫景曾經(jīng)給他提供有關于她有價值的信息的合作者,自己不應該把溫景給供出來。
思此,陸淮青趕緊轉移話題:“對了,你就真就這么放了陳舟他們?”
她乖巧地點頭:“嗯?!?p> “你對他們那么放心?就不擔心他們表面答應跟你合作,但實際上只是為了讓你放了他們的迂回術?”他說,“到時候他要是不按照你說的辦,或者他們直接回去把這些告訴你二叔,到時候你從哪兒找人去?”
席顏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啊,還是不夠了解我?!?p> “?”
“你問問溫景就該知道,曾經(jīng)有人給我取了個什么外號?!?p> “外號?什么?”
“江湖人稱‘鐵女冷面女王’?!?p> “……”
“他們根本逃脫不了我的手掌心。”
“何出此言?”
“我已經(jīng)掌握他們蓄意謀殺我的罪證,罪證齊全,只要我起訴他們,他們必定逃不了牢獄之災。我二叔這人啊,我特別了解他,就陳舟那幾個手下小嘍啰,到時候東窗事發(fā),你以為他會主動站出來救陳舟他們嗎?不可能,他為了脫身,一定會把陳舟他們推出去當替罪羊?!?p> 她似乎對這事兒勝券在握,一切都盡在她的掌握之中。
可是……
他神色微凝,心事重重的樣子。
他意識到,她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女人,自強又獨立,所有的事情她都能掌握一切。
可是……
這樣的她,是不是會累?
她累了的之后,又會是怎么樣?
席顏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兒,一愣,問:“怎、怎么了?”
他搖搖頭,勾唇笑:“席顏?!?p> “嗯?”
“以后,如果感覺自己很累了……”他走上前,望進她那雙黝黑的鳳眸里,“可以適當?shù)匦菹ⅰ?p> 她怔住,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你已經(jīng)很好很好了……”
所以,你不需要頑強地像是一只帶著殼的小烏龜,把自己累到極致,累到受傷了仍然默默地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氣氛突然沉默著。
席顏緊緊地望著他,似是要把他的臉永遠地印刻在自己的記憶里。
她知道自己終究會離開這里,只是沒想到,到了這一刻,竟是那么地不舍。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一個打不死的女強人,做事雷厲風行,鐵面無私,為了利益絕對不留情面,可沒人知道,她也是一個女人。
是一個也有有著小可愛、小俏皮、少女心的女人。
沒人會心疼,就連她自己都極少心疼自己,可好像……
只有眼前的這個男人,與她展望自己的未來時,別人看到她的成功和喜悅,而他只看到她在這一過程中的辛酸和勞累。
席顏抿唇,輕輕地笑著。
眼眶里,似有熱意在洶涌。
“陸淮青?!彼劾镉懈袆拥臒嵋?,“你是第一個讓我如果感覺累了,就停下來歇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