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好手頭的文件之后,午休時間,席顏端著飯盒走出辦公室。
席帛的工作區(qū)很大,就連茶水間都能容納五六百人。
平時午休時間,大家都會在這里休息、吃飯或者喝茶。
今日難得大家都聚集在一起,看見席顏端著盒飯走過來,紛紛走了上去相迎。
“席總,一起吃啊!”
“對??!我這兒剛好有位置!”
“我這也有!是軟座了哦!”
……
還未踏進茶水間,里面?zhèn)鱽聿患s而同邀請她過來的聲音。
席顏笑著頷首,端著盒飯走進,眼一轉,找到一處空軟座走過去。
“謝謝大家的邀請,我就坐這兒吧,這兒寬敞?!彼戳艘谎墼趫龅娜耍诡^坐下,“大家辛苦了,一起吃飯吧!”
“好!席總也辛苦了?!?p> “對了,大家吃完飯先不要離開,我待會兒有事兒想要跟大家說?!?p> “好。”
溫景在她身后,聽到她低聲說:“溫景,你也坐這兒吃吧?!?p> 溫景:“好。”
半個多小時后。
席顏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給溫景使了一個眼色。
溫景剛好吃完,簡單收拾之后,站起來,拍拍手掌:“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大家。席總有話想跟大家說說,麻煩大家停下手中的動作。”
大家一愣,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看過來。
席顏站起來,輕輕勾了一下額角散落的微卷額發(fā),那雙漂亮的丹鳳眼輕輕掃過人群。
她上半身半靠著桌子,單手撐著桌面,姿態(tài)慵懶,神色卻略微嚴肅。
“事情是這樣的,近來我在公司里聽了一則有關于我的謠言,說我在民埔寨失蹤,回來之后徹底變了一個人,大家猜測我在那邊是不是遭遇了什么非人或者不公的事情?!彼p手抱胸,笑意盈盈地看著大家,“我這人向來不在乎謠言,是真的就是真的,是假的就是假的,從未對外澄清過什么謠言。但這次,很明顯這謠言給我?guī)砹死_,我很不喜歡我的員工之間這般討論上司的事情?!?p> “上司”這兩個字一落下,席顏已經把員工和上司之間的關系劃分開來。
想到近來席顏跟他們打成一片,成為朋友,一起討論,一起開會。員工的很多意見,她都耐心傾聽起來。
但她這樣做,只是改變自己。
而員工與她的關系,依舊是員工和上司。
身為員工,不應該那么大肆宣揚地討論上司的私事。
大家不言而喻,怯怯地看著席顏,生怕她發(fā)脾氣。
席顏目光涼涼地掃了一圈大家:“當然,既然大家這么好奇我這件事兒,我今天就在這里澄清一下吧?!?p> “姐……”溫景在她身后弱弱地喊了一聲。
席顏不理,目光逐漸冷沉:“我在民埔寨并不是意外失蹤,而是迷失方向意外走失,加上慘遭泥石流倒灌,差點死在那里。后來,我被那邊的一群森林守護員所救,在那里生活了半個月。因那里的交通不便,通信不穩(wěn)定,水電供應不穩(wěn)定,手機丟失,無法跟外界聯(lián)絡。最后我是借助他們半個月才來一次的物資車回來。如果大家不信,可以問問溫景,溫景當時也是跟我一起在那里住了半個月?!?p> 頓了頓,她繼續(xù)說:“我第一次遭遇這樣的事情,第一次來到那個好像很落后落后的地方,心情崩潰。當時,是一個男人一直安慰我、照顧我,才讓我安心地在那里住半個月。”
“在那里生活半個月里,我學會了很多東西。比如養(yǎng)牛喂雞、開墾荒地、種花種草種蔬菜,甚至跟他們吃著用柴火燒的大鍋飯……”此時,她腦海里漸漸地閃過一幀幀畫面,清晰又溫暖。
席顏眼簾微斂,唇角不由地勾起:“大家說我回來后變化巨大,或者,因為我在那里住了半個月,亦或許是……”
她抬眼:“因為那個男人吧。”
溫景眉微凝,緊緊地看著她的后背。
他太了解席顏了。
這些話,放在以前,她是絕對不可能跟除了自己之外的人說的,更別說當著這么多員工的面解釋這件事情。
可如今,她卻一股腦地說出來。
除了她想澄清這件事,還有一點,大概就是……她在想陸淮青吧。
美好的回憶就像是一罐蜜糖,輕舔,甜之;甜后,是美好的回味。
既是這般美好,是她席顏不想忘記、甚至想與很多人、很多人分享的東西。
席顏笑意溫柔:“他是一個很好、很溫柔的人,是一個值得我說出來,跟大家分享,讓大家知道有這么一個人的人?!?p> 聞言,在場的眾人神色各異,但大多是對她的心疼。
席顏吸了吸鼻子:“好了,我希望這條謠言就此停止,以后在公司里,我不希望再聽到有關于這則謠言的任何猜測和對我的詆毀?!?p> 員工們面面相覷,愣愣地回道:“好。”
“當然?!毕伌诡^幾秒,再抬眼時,眼里襲上一份冷漠和陰沉,“我不希望我這段時間的改變,與大家打成一片,成了你們肆意囂張的資本。我希望大家能夠明白,我,席顏——還是你們上司?!?p> 話落,她點點頭,轉身離開。
大家都知道,席顏最后這句話是警告。
警告他們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別以為她跟他們打成一片,他們就能欺到她頭上來。
她還是席顏,既然可以改變成現(xiàn)在這樣,當然,也可以回到以前的樣子。
溫景看了一眼大家:“好了,大家都散去吧,吃飯的吃飯,休息的休息,養(yǎng)足精神,下午準時上班!”
說完,他轉身,忙不迭地小跑跟上去。
席顏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在辦公椅上,右手撐著椅扶手,支棱著下巴,秀眉緊皺,似是在懊悔著什么。
溫景緊隨跟進來。
他欲言又止,一直躊躇不定。
席顏瞪了他一眼:“想說什么就說什么?!?p> “姐,您太沖動了?!?p> “?”她抬眼看他。
“陸先生的事情……”他頓了頓,“其實您不用跟他們說的那么清楚的?!?p> 她不悅:“給個理由?!?p> “您現(xiàn)在單身,卻當著大家的面這么夸一個男人,大家都知道您喜歡這個男人了?!睖鼐昂孟裼謸钠鹗裁磥?,“到那時候,公司上下或許不謠傳您在民埔寨遭遇什么不公了,反而是謠傳您跟這個男人的事情?!?p> 席顏上半身體前傾,右手手肘撐著辦公桌桌面,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哦?那你來說說,這樣的謠言有什么不好嗎?”
“……”溫景嘴角一抽,“您還是擔心,如果被人謠傳您已經脫單,有了對象,阻擋了以后的桃花,那可怎么辦?”
話落,溫景突然一頓,似是恍然大悟起來。
他看她一臉淡定的臉色,驚愕:“不是,姐,您不會來真的吧?”
她挑眉,依舊看他。
“您不會是真的想靠著陸先生這號人,來擋你那些桃花吧?”
“在我眼里,我不喜歡的,都是爛桃花,”她睨他,“懂?”
“……”
“更何況,我喜歡陸淮青,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事情?”
“……”溫景頓時被堵的無言。
他緊緊地看著她,許久,才豎起一個大拇指:“姐,你是真直爽!”
“等等?!睖鼐耙庾R到什么,“你這樣,要是陸先生來這兒,他聽著了,那得多尷尬?”
“那不正好?!?p> “?”
“我就可以追他了?!?p> “……”
不得不相信,這是她會做的事情。
她是商人,不喜歡扭扭捏捏,喜歡速戰(zhàn)速決。
在風山域那會兒,她之所以猶豫不決,不過是還未意識到。
現(xiàn)在回來,她才意識到,自己對陸淮青的思念……就像是一群螞蟻,一直在她心尖兒上撓。
又癢又難受。
如果,她說的是如果。
如果,陸淮青真的來到帝都,她與他在這座城市意外相遇,那么,她絕對不會放棄追逐他的機會。
當然,她知道。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