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上官秀麗
會客廳里，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是一位讓人眼前一亮的美女。
有人把美女比作轎車。老夫覺得，眼前這輛轎車，膚白眼亮，身材凸凹有致，胸前兩盞大燈光彩照人，賞心悅目，再配以近乎完美的儀態(tài)氣質，得體的衣著裝扮，真的是美得不可方物。
美女名叫上官秀麗，姓氏雖不多見，名字并不稀奇，但是，姓氏和名字組合在一起，就如她出眾的相貌一樣，很有些不同尋常。美女很輕易地吸引了老夫的目光，出乎意料的，和美女容貌氣質形成巨大反差的是，美女的話語，刀子一樣，在老夫心靈的湖面劃過一陣凜冽的寒風。
上官秀麗：“要我說，四個女兒，大姐江英甲狀腺癌，二妹江西乳腺癌，三妹江南切掉一個腎而且遠在他鄉(xiāng)安家，小妹江北大學教師忙得很。但四個女兒一直在盡力照顧老娘。大姐江英身體不好，還把老娘接身邊照顧。而且，大姐夫工作中仰仗阿弟江中照顧。阿弟江中工作忙，有創(chuàng)造性的收入，叫他不要上班，在家照顧老娘，這不現實。最有條件照顧老娘的是閑散在家的老夫。”
上官秀麗單刀直入的一篇話語，激起老夫心中一陣不小的漣漪。但是，老夫很快就平復了自己的心情。一是斷定這位美女沒有完全了解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二是老夫看出這位美女還比較年輕，涉世未深，經歷尚淺，屬于思考問題非黑即白，太絕對化，太主觀自我，又容易感情用事的那種類型。甚至于，還有一種可能，這位美女是屬于標新立異，凡事故意和人唱反調，從而獲取存在感的奇葩一族。根據老夫的經驗，在摸不清對方底細、難以判斷敵友的情況下，應對時先把對方往好里想，這樣不至于判斷失誤，有時候還能夠化敵為友。與此同時同步，自己一定要有一個對付反面情況發(fā)生的思想準備和預備方案。常言道，來者便是客，不知者不為過。老夫看她也不是不講道理無理取鬧之人，就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針對這個讓自己頭疼的問題，想和這位美女深入地探討一番，同時，也順便欣賞一下這張美麗面孔之下，內心深處，究竟隱藏著怎樣真實的想法，從而也能了解一下旁觀者的不同意見，盡量做到兼聽則明。
“你是第一個發(fā)表反面意見的人，看來你很善于逆向思維。但是，對于整個事情，你了解得還不夠詳細。不然的話，你不會輕易得出這樣偏頗的結論。你如果有興趣也有時間的話，趁這個機會，老夫給你捋一捋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如果您能拿出比較客觀的意見和建議，老夫一定會虛心地認真地聽取?！崩戏蚍诺妥藨B(tài)，用謙虛的語氣說道。
“說不上有興趣，我只是路過，了解一些情況，心有不平，發(fā)表了一下自己的觀點而已。我不敢說自己的看法絕對正確，但是，保證是發(fā)自內心的想法。也許我了解得不夠全面，正好這會兒我心情不錯，你不妨說的詳細一點。”上官秀麗的語氣也平緩了不少。
老夫：“事情得從今年國慶小長假之后說起。準確地說，2021年10月11日，這個日子是整個事情的分水嶺，就是這一天，老娘東白荷被江中趕出了家門。換句話說，這一天，老娘東白荷從自己80萬拆遷款購買的135平大房子里，被小兒子江中趕了出去。從2020年7月9日江中和老娘一同搬進新房子起，到2021年10月11日老娘被趕出家門止，江中真正意義上照顧老娘的時間是一年零三個月。換句話說，老娘東白荷用一輩子打下的江山——80萬拆遷款，換取了江中一年零三個月每天端兩碗飯的照顧。哦，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老娘每天可以圍著南湖轉幾圈，不需要更多照顧?！?p> 上官秀麗：“你不是說，江中跟著老娘生活了二十多年嗎？”
老夫：“不錯，江中跟著老娘東白荷確確實實生活了二十多年，但是，江中真正意義上照顧老娘的時間，也就是搬到新房子以后的這一年零三個月。此前的二十多年，應該是老娘東白荷照顧江中一家才對。即便是現在，天氣好的日子，老娘東白荷還能圍著南湖轉幾圈，江中對老娘的照顧，也就是一天端兩次飯而已。其他洗衣服洗澡的事情，都是江南江北幾個女兒，每次去江中家看望老娘時，幫助老娘做的?！?p> “嗯?！鄙瞎傩沱慄c了點頭。
老夫：“江中結婚以后的二十多年時間，直到2019年夏天拆遷為止，江中一家都是和父母一起，生活在房產權屬于父母的老宅院里。2019年六月份拆遷之前，四十多年的漫長歲月里，老娘東白荷一直生活在自己打拼一生才擁有的，房產證上寫著老娘東白荷名字的，四間多地皮八間房子的老宅院里，有退休工資，有健康身體，還常年種植著自己開墾的幾塊合起來大約有一畝多地的菜園子，種菜之余，還時常踩著人力三輪，去街里賣菜，可以說，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照顧。”
上官秀麗：“嗯?！?p> 老夫：“四個女兒呢，時常去看望老娘。要說照顧父母誰操心出力最多，可以這樣說，老夫不說第一，絕對沒有哪個人敢說。從前老夫和父母住得近，大約四五百米；2019年拆遷后的第一年，老娘和江中一家住在二妹江西老房子里，與老夫住得更近，在同一個家屬院里。舉個例子說，父母每逢遇到日?，嵤聝?，總是越過和自己住在一起的二兒子江中不找，第一個打電話讓四五百米之外居住的老夫幫他們去處理。之所以如此，與其說是因為二兒子江中上班忙，顧不上；不如說是，因為大兒子老夫隨叫隨到，更好使喚。老父親江云天去世前的將近五年時間里，除了住院期間六人輪流值班，其余時間，無論是去醫(yī)院，還是在家出現各種問題，全是老夫一人上前。2012年父親江云天去世之后，一直到2020年江中買新房搬走的八年時間里，只要沒有特殊情況，基本上老夫每天去看望老娘一次。說起來不怕您笑話，我這個老娘，真不是一個讓兒女省心的老人，老夫如果隔個一兩天不去看望，她就會編出個讓老夫頭痛的故事?！?p> “嗯?！鄙瞎傩沱愓Ａ苏Ｒ浑p好看的大眼睛，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老夫：“關于繼承父母財產問題。按照兄弟姐妹六人最近達成的口頭協議，鄉(xiāng)下兩處宅子六家平分，四個女兒和老夫是完全一樣的。大姐江英讓老娘去自己家里住，是江中把老娘趕出家門以后的事情。自從幾年前有了孫子以后，大姐江英大部分時間在廣州照顧孫子，每年只有寒暑假回神州來。大概是去年暑假，大姐江英從廣州回來，正趕上江中和老娘生氣，就把老娘接去自己家里住了20多天。今年遇到了特殊情況，大姐江英一整年沒有去廣州照顧孫子，原因是，去年春節(jié)前從廣州回來時，大姐江英查出了甲狀腺癌，不想麻煩上著班又要帶孩子的兒子兒媳，年后就在老家醫(yī)院做了手術。好歹老家有姐夫，還有一群兄弟姐妹照應，方便得多。今年過把春節(jié)，手術后基本上一年了，復查也沒什么問題，身體康復還算不錯。眼看著孫女要出生了，預產期在三月份。大姐江英必須再一次南下廣州，去照顧孫子孫女，為兒子媳婦解除后顧之憂。這一去至少又要三年以上，中間回神州的時間就不多了。這邊是老娘，那邊是兒孫，都需要照顧。大姐江英認為，雖然江中落了老娘房產，其他五家多少也有，應該輪流照顧老娘。”
上官秀麗：“大姐江英真不容易！”
“確切地說，大姐江英照顧老娘，也是出于無奈?！崩戏蛲ｎD了一下，端起茶杯示意上官秀麗喝茶，然后自己喝了一口，放下茶杯說道。
“這又是為何？”上官秀麗不解地問道。
“老娘從江中家搬走那一天發(fā)生的事情，給了老夫這樣的感覺。老夫過去的時候，老娘到底去誰家還沒有敲定。但是，當時只有兩個選項，要么去大姐江英家，要么去小妹江北家。老夫走進老娘臥室的那一刻，問道，媽準備去哪里？在場的三人，大姐江英、二妹江西、小妹江北都說，咱媽還沒有確定。老夫就問老娘，媽你準備去誰家呀？媽說，我也不知道去誰家。老夫隨即說道，去俺姐家吧？！老夫的語氣里，拍板多于發(fā)問。老娘聞聽老夫此言后，似乎立即找到了目標，說，那就去您姐家！現在說起來，老娘去大姐江英家，應該是老夫一句話促成的?！?p> “老夫為什么要這樣做？”上官秀麗又一次表示了不理解。
“當時，老夫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其一，大姐江英雖然得的是甲狀腺癌，已經手術過了半年，而且，老夫在網上了解到，此病不影響人的壽命。其二，大姐江英過把春節(jié)去廣州照顧孫子孫女，一去就不是一半天，至少三年。其三，小妹江北在大學任教，工作十分忙碌。其四，大姐江英是提議六家輪流照顧老娘的決定性人物，老夫是反對輪流照顧老娘的。因此，老夫提議讓老娘先去大姐江英家里，也有讓大姐江英率先垂范，給大家做個榜樣的用意。老夫心想，這事兒是你倡導的，你就應該帶頭實踐一下。說心里話，老夫這樣做，內心的感覺是很復雜的，但是，也是一種無奈的選項。大姐江英不容易，哪一個人容易呢？”
“是啊，人生都不容易！”上官秀麗感嘆道。
“這畢竟是小說，有些情況未提及。老父親生命的最后五年重病纏身，除了住院期間輪流照顧，其余時間，都是老夫一人去處理，雖然江中和父母住一起，也都是老夫去處理父母的大事小情，就是考慮江中上班，幾乎沒讓他管過?，F在江中承包了公司業(yè)務，工作時間很自由，每周一般只在晚上出去兩三個小時，而且干與不干，干多干少，什么時間去干，完全是自主安排，而且工作是技術性的，比較輕松。再說了，老娘不需要怎么照顧，每天能圍著南湖轉幾圈，只需要吃飯時端一碗飯。最關鍵的是，江中一直和父母住一起，老娘的老宅子一人全落了，而且已經拆遷變現。這么說吧，江中至少比老夫多落老娘財產72萬到80萬以上。老夫能落的財產，就是鄉(xiāng)下一處房產的六分之一，而且不知何時能夠拆遷變現，如果20年不拆遷，對老夫少妻來說，無異于海市蜃樓一樣的存在?！?p> “老夫從來沒有過照顧老娘的想法嗎？”上官秀麗問道。
“拆遷之后的第一年里，江中和老娘生過幾場大氣，江中提起過讓老娘跟著老夫一起過的話。老夫回家，剛和少妻提起，少妻說，照顧老娘可以，給我個理由。老夫說，姑奶奶，要什么理由，我是她兒子她是我娘，這理由還不夠嗎？少妻說，誰落老娘房子誰照顧老娘，我沒有落老娘房子，我的房子是自己蓋的。不行的話，兩家換換房子，我來照顧老娘。你說，少妻不同意，老夫能強行把老娘接家里來嗎？”說到最后，老夫苦不堪言地揮了一下手，仿佛要一把抹去人生的無奈。
“正因為這是小說，所以，我這個讀者也就暢所欲言了。老夫為家中沒有母親的住所為借口，不接老娘來養(yǎng)；江中兒子要娶新人，需要老娘騰地方，不都是一個性質嗎？都是不孝！你再看看，大姐江英，是主動養(yǎng)老娘，還是被動？有反差，對吧？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江中擁有現在的身家，不管是霸占老娘的財產也好，自己勞動獲取也好，都比老夫強。在老娘的房產上，他工于心計，能忍受老娘，并在得到房產后，才反骨；在事業(yè)上，也有所建樹，能福蔭親戚?！甭犕昀戏虻臄⑹?，上官秀麗又一次給出了自己的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