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氣決?這功法名字土的掉渣……’
將自己緊緊裹在棉被里,何長安抖抖索索的翻開小冊子的第一頁,一眼就看到‘食氣決’三個繁體字。
幸好、文字基本相通。
這是一門吐納功法,共有九層,與他前世練過的硬氣功差不多,無外乎引氣入體后,在奇經(jīng)八脈中緩緩流轉(zhuǎn),稱之為大小周天搬運。
不過,這套功法里,吸納的乃天地元氣和日月精華,煉的是法力;不似‘硬氣功’,外練筋骨皮、內(nèi)練一口所謂的真氣;
天地元氣、日月精華、丹田靈海、神識之力……
‘難道,這個大唐、真的可以修仙?’
何長安終于來了精神。
說實話,這一日一夜的經(jīng)歷,他都有些心灰意冷了;鬼物、妖物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他真的對付不了……
那種虛無縹緲的存在沒有實體,那些對付猛獸、人等活物的‘小玩意’,基本沒什么用處;
總有種,蒼蠅撲到屁上、一炮將蚊子轟死在墻上的……
那種、蒼白無力感。
他將‘食氣決’的入門功法仔細(xì)推演一遍,掙扎著坐起來,立刻開始修煉;
性命攸關(guān),刻不容緩。
他擺了一個盤腿打坐、五心朝天的姿勢,開始導(dǎo)氣入體、搬運大小周天;
黎明前昏暗的小茅屋里,有細(xì)密入微的光粒開始流動,在一股神秘力量的導(dǎo)引下,紛紛沒入何長安的身體……
……
兩個時辰后,何長安睜開眼睛,臉上帶著一絲不解和詫異,將那本小冊子拿起來,認(rèn)真參讀。
‘這門功法、怕是假的吧?’
‘修煉起來這么簡單?’
就這短短兩個時辰,何長安便成功‘導(dǎo)氣入體’、‘搬運大小周天’,并開辟了自己的丹田靈海,進(jìn)階食氣決一層。
雖說,那丹田靈海有點小……
之前虧損的元陽之氣,是輕易補(bǔ)不上了;但五臟六腑、骨骼、血肉得到天地元氣滋養(yǎng),卻療效顯著,身體的那種極度虛弱感終于得以改善;
看來,鬼物‘包養(yǎng)’之人,應(yīng)該都在修煉這種功法,便如噶韭菜那般,每到月圓之夜就來嘬一口?
看樣子,便是如此。
一時性命無憂,何長安終于松了一口氣,翻身下床,簡單洗嗽一下,便鎖了木門向衙門走去。
時間已經(jīng)接近晌午,太陽明晃晃的照在身上,暖烘烘的十分舒服,從家里走到包子鋪,何長安的額頭竟然出現(xiàn)一層細(xì)密的汗珠。
他發(fā)現(xiàn),整座縣城人的狀態(tài),比昨日更糟糕,很多中年男女都佝僂著背、目光呆滯、行動遲緩,活像一群僵尸;
不少老人不見了……
在包子鋪拿了六只包子,何長安轉(zhuǎn)身要走,卻突然改變了主意。
他走到一張破舊的榆木桌子前,大咧咧的坐下,讓那中年小老板給自己上了一碗豆腐腦,開始慢慢吃喝起來。
老板是個中年漢子,好像叫張富貴,反正也不重要,在這樣一個大唐,小小百姓的名字比個屁還不值錢;
尤其他這種年過四十、人老色衰的……
瞧著張富貴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一副大禍臨頭的樣子,何長安暗暗嘆了一口氣。
修煉食氣決后,‘快手何長安’的一些記憶開始變得完整、有跡可循;
在這個大唐,作為縣衙捕快的何長安,他身上的這身官家皂衣,其實并不值幾錢銀子;能讓張富貴這樣的小老板害怕的,反而是自己的年齡……
越是年輕、越值錢;
地位也越高。
年過四十,體內(nèi)元陽之氣幾乎消耗殆盡,若非一門簡單、低階的吐納功法吊命,讓那些鬼物時不時來嘬上一口,估計早就被弄死了。
何長安不動聲色的開啟自己的‘靈目’,瞅了包子鋪張富貴一眼,不由一愣。
對方眉心位置,竟然有一個銅錢大小的黑色印記,上面烙刻的,是一張詭異的笑臉,嘴角溢出的鮮血鮮紅欲滴……
他的靈目能夠支撐十個左右呼吸。
他趕緊轉(zhuǎn)首,看向正在忙著蒸包子的張富貴的渾家,眉心卻是一個綠色印記,上面是一只肥碩的小老鼠,奇特的是,那小老鼠竟然有兩只翅膀……
何長安心頭大跳。
包養(yǎng)自己的‘村姑姐姐’,也在他眉心輕吻一口,當(dāng)時沒在意,此刻想來……
他脊背的冷汗,再次慢慢滲出。
所有人都被‘包養(yǎng)’了?那為何男子和女子眉心的印記,竟然好像不是一個類別?
男子被鬼物包養(yǎng)、女子被妖物包養(yǎng)?
何長安轉(zhuǎn)頭看向不遠(yuǎn)處,距離他三四十步的幾人眉心,果然都有印記,且男女分明——
男子的印記是黑色,上面烙刻的乃陰冥鬼物形象;女子的印記是綠色,上面烙刻的乃妖怪形象;每個人眉心的印記還不一樣……
就很有、‘名花有主’的既視感。
還說自己趕上一個好時代,大爺?shù)?,堂堂一座人族縣城,都被妖、鬼分而治之了……
……
幾個呼吸后,何長安的靈目過期,他不經(jīng)意的擦去眼角的清淚,悶聲吃完包子,拍拍屁股走人了。
搞清楚事情原委,起碼奮斗起來有個方向了。
他隱約記得,縣衙的卷宗庫里,據(jù)說有幾樣‘武功秘籍’,他得想辦法搞出來。
‘另外,城北的白云觀、城西的靈隱寺、城南的未央書院,應(yīng)該也有一些所謂的傳承吧,最起碼……’
在縣衙大門口,差點與一人撞個滿懷。
定睛一看,卻是快手胡老四,他一見何長安,登時面露喜色,急忙說道:“長安啊,我還正要尋你去呢。”
何長安微微皺眉,問道:“何事?”
“好事?!焙纤男ξ恼f道。
‘這年頭,還能有好事?’
“是不是翠紅樓來新人了?”何長安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
“不是,是真的有好事,”胡老四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張老虎死了,縣尉大人差人喚你進(jìn)后堂訓(xùn)話呢……”
“張頭兒死了?”何長安嚇了一跳,“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嗯,昨晚上死的。”胡老四低聲說道,又屁顛屁顛跟上來,有些下作的笑道:“精盡而亡,嘿嘿……”
‘頭兒死了,還算好事?’
不過,看著胡老四老實巴交的臉上,那股子諂媚的笑,何長安頓時明悟:‘感情是、他覺得張頭兒死了,何長安就可以擢升班頭了吧……’
何長安心里、突然堵得慌。
這都是個什么狗屁大唐?所有人被妖物、鬼物‘包養(yǎng)’也就算了,畢竟,人族個體的力量還是很弱小的,根本就斗不過那些怪物;
可人與人之間,一旦……
算了,大家都活得不容易,斗就斗吧,就是覺得……
嗯,就是有點膈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