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討價還價后,一本‘大唐名人傳妓’以十二兩三錢銀子的價格,‘賒欠’給何長安。
交易完成,皆大歡喜。
何長安翻開小冊子,眼前一亮。
這個李義山,有貨啊,光是搜集整理的長安城各大館、閣、院的頭牌清倌人,就有十二位之多……
這便是、京城十二金釵?
至于其他紅倌人,李老頭只記三五位之名,應(yīng)該也算是頭籌。
‘學(xué)到了學(xué)到了,原來,約個二營長的意大利貨,還有這么多講究,古人、可真會玩。’
何長安感嘆不已,覺得這十二兩三錢銀子,花的物有所值、不,應(yīng)該是物超所值。
何長安終于明白,所謂的館、閣、院,算是勾欄行當(dāng)里的高級會所,只接待達(dá)官貴人、社會名流,普通人根本就進(jìn)不去;
就算你是富豪也不行,人家玩的是圈子。
其中、最為著名的便是教坊司,隸屬大唐禮部管轄、經(jīng)營,多為犯官眷屬……
至于普通人去的地方,多稱為X樓、X堂、X肆等,統(tǒng)稱為窯子。
李義山對后者,一筆帶過。
……
何長安迅速翻完小冊子,也終于搞清楚,在這個大唐,青樓代表的是一種文化方式,是一種社交活動場所,可以沒有那個。
‘十二兩三錢銀子,學(xué)到一堆用不上的知識,總歸有些吃虧啊?!?p> 何長安將‘大唐名人傳妓’往懷里一塞,笑道:“義山先生真乃高人,比外面那些高談闊論的儒生強(qiáng)多了,我很喜歡?!?p> 李義山鄙視的瞥一眼何長安,默默往遠(yuǎn)處挪了挪。
‘大爺?shù)?,這老頭兒、不會是想歪了吧……’
“對了義山先生,你的傷勢如何?”何長安突然問道。
李義山微微一愣,咧嘴笑道:“區(qū)區(qū)小傷,不妨事。何捕頭啊,那件事,你考慮的如何了?”
“哪、哪件事?”何長安裝傻賣萌。
這老頭,還惦記著跟他身邊,蹭吃蹭喝?書院重新開張了,他待在此地讀書、修煉,不香嗎?
“就是、那件事?!崩盍x山眨眨眼。
“呃、就是那件事???”何長安裝不下去了,這老頭兒倔的很,“可是我沒錢養(yǎng)活先生和那位丁丁師太啊。”
說著話,何長安掏出身上所有的碎銀,二兩三錢,伸在李義山面前:“看吧,本來還有二十幾兩銀子,給你還賬就花差不多了?!?p> “不就是銀子的事嗎?放心,包在我身上,以后保管讓你數(shù)錢數(shù)到手抽筋!”李義山淡然一笑,滿頭騷亂白發(fā)無風(fēng)自動。
何長安有些疑惑,這老頭兒、為什么非要纏著自己?
難道是、因?yàn)樽约荷奶×恕?p> 何長安看了一眼李義山,局部一緊,默默往后退了兩步,訕笑道:“義山先生、什么意思?”
“放心,我現(xiàn)在打不過你何捕頭,”李義山捻須微笑,蒼白的臉上頗為得意,“我在司天臺時,抬著銀子求我摸骨看相的清倌人,不下這個數(shù)。”
老頭兒伸出一只手掌。
‘五個、還是五十個?老頭艷福不淺啊,給清倌人摸骨……’
“義山先生,你這門功夫教我吧?!焙伍L安笑道。
他總覺得,這讀書人說話,老是真真假假的,高深莫測,吹牛逼的成分居多。
“你學(xué)不了,”李義山捻須笑道,“你是粗鄙武夫,今后財運(yùn)亨通、艷福不淺,但小生這門摸骨望氣之術(shù),卻是學(xué)不來的?!?p> “……”
何長安瞅著老頭兒的得意樣兒,無力吐槽。
不過,好話誰都愛聽,他也不例外。
“義山先生,來來來,幫我推薦基本儒家修煉方面的典籍,我想好了,要儒武雙修?!焙伍L安不想繼續(xù)跟他糾纏這些有用沒用的,只想搞幾門厲害法術(shù),應(yīng)對后面的危機(jī)。
“何捕頭慎言?!崩盍x山正色說道,“就憑你這句話,傳到長安城斬妖司那里,就可能讓你脫層皮……
甚至,可能還有性命之憂?!?p> 何長安看李義山說的鄭重,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嘀咕道:‘果然還是要讀點(diǎn)歷史?!?p> “義山先生,我何某人是個粗人,不懂這些,還請先生賜教。”言畢,深深一禮。
李義山瞥了一眼何長安,欲言又止,過了好一陣子,才嘆了一口氣,說出一番讓何長安心驚肉跳的話來……
……
半個時辰后,何長安離開藏書樓,身上多了一個大包袱,鼓鼓囊囊的,全是書。
‘這個大唐,果然不是歷史上的那個大唐,卻又似是而非……’
‘以武立國,排斥、打壓武夫以外的所有修行者,讓曾經(jīng)輝煌無匹的儒家、道門、佛門以及諸子百家統(tǒng)統(tǒng)閉嘴。’
‘除了武夫修煉體系,尚算有些底蘊(yùn),卻也是殘缺不全,最高修為不過二品;
其他門派的傳承,幾乎全部斷絕,只有一些畫符捉鬼、打坐參禪、讀書養(yǎng)氣的功夫……’
‘北方鬼族、西方魔族、南方蠻族、東方海族、海賊;’
‘人族最大底蘊(yùn)在長安城,據(jù)說是一座神秘大陣……’
‘?dāng)匮尽?p> ……
何長安慢慢消化著李義山的話,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講堂泮池旁。
儒生們早就不寫詩了。
他們有的在對弈,有的在獨(dú)酌,有的在讀書,更多的、則圍攏在一起,談?wù)撻L安城里教坊司的哪位清倌人最是水嫩……
讀書人、有些疲軟啊。
何長安沒有看見縣尉大人,也沒看見未央書院新任院長馬代先生,覺得有些無趣,便干脆回到書院安排給他的那間客房。
關(guān)閉門窗,將一大包袱書放在桌上,先給自己泡了一壺清茶,這才坐下來開始‘學(xué)習(xí)’。
李義山戰(zhàn)力不行,但眼光老道,給何長安挑選的典籍,無一不是精品。
《連山經(jīng)注》、《歸藏大義》、《周易辯考》、《四書輯要》、《大唐地理志》……
零零總總,大約有七八十本,皆為‘儒家典籍’。
翻開一本,看不懂;
再翻開一本,看不明白;
再再再翻開一本,一頭霧水……
每一本書,上面的文字明明都認(rèn)識,每一個句子也能讀下來,可連貫起來是什么意思,何長安摸不著頭腦。
就好像、一邊讀一邊忘……
整本書翻開,就如一片迷霧中,明明有星光點(diǎn)點(diǎn),卻又太過遙遠(yuǎn)、飄飄渺渺……
抓不住,摸不著。
‘大爺?shù)模项^兒整我啊,明知咱是文盲,整些天書來糊弄……’
何長安興沖沖的背一大堆儒家典籍,卻像個睜眼的瞎子,看不懂其中任何一句話,突然覺得好累。
‘也不對、這些書籍,存放在未央書院的藏書樓里,至少數(shù)百上千年之久,經(jīng)歷了各種風(fēng)風(fēng)雨雨,在鬼氣森森的環(huán)境下,竟然還能完好保存……
怎么會是假的?
看李義山那老頭兒的肉疼樣子,應(yīng)該也不是虛假的;
而且,這書里蘊(yùn)養(yǎng)的……
這是浩然正氣?’
何長安喝著茶,將手放在其中一本書上,細(xì)細(xì)思量著、感悟著,眼睛慢慢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