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山到底是在司天監(jiān)混過飯,望氣術、摸骨術這等儒道結合的術法,自成一格,端的十分了得。
他掐指一算,直接點出何長安曾經(jīng)的落腳點之一:黃泥巷。
“那狗賊曾經(jīng)躲在黃泥巷,不過時間很短,所留氣息極為微弱,”李義山負手而立,風輕云淡的說道:“不過,根據(jù)老夫推演,他遲早會回到黃泥巷。
那條陋巷,是他的大興之地?!?p> 李義山話還沒說完,太華山下一騎絕塵,直奔長安城而去。
看背影,雪白儒袍,高冠頂戴,似乎是院長趙正……
“不好,那老匹夫搶弟子去了!”溫太原、杜十三臉色微變,來不及喊一句圣人之作,便化作兩道清輝激射而出。
好了,都去長安城了。
書院夫子就剩下李義山,他振一振衣衫,來到講堂泮池邊,清亮激越的聲音響徹書院:“院長告諭,書院所有學子休沐十日,速去長安城黃泥巷鎮(zhèn)殺陰祟鬼物、為狗賊何長安護法?!?p> “公主,準備開溜?!崩盍x山喊完話,轉首對小尼姑笑道:“何長安應該被斬妖司捉去了,讓那幫酸儒在黃泥巷忙活去?!?p> ……
被關進鎮(zhèn)魔塔的何長安自然不知,短短三五日時間,黃泥巷發(fā)生天翻地覆的變化,不再是一條臟亂差的長安城陋巷。
一群白衣大袖、風骨俱佳的讀書人,涌入黃泥巷,取出筆墨紙硯等文寶,對此地進行飽和式鎮(zhèn)殺……
在一聲聲嚶嚶嚶的鬼哭狼嚎中,數(shù)以百計的灰心小鬼、白衫鬼、紅厲鬼被瞬間鎮(zhèn)殺。
甚至,在一口廢棄好幾年的枯井之中,發(fā)現(xiàn)一只攝青鬼,正抱著一具新鮮男尸,施展鬼道秘術進行陰陽交合……
單獨遇到這個級別的鬼物,任何一名書院學子都不是對手,只能落荒而逃;
但扛不住人多。
那攝青鬼在井口剛冒頭,就被數(shù)以百計的筆、墨、紙、硯、以及戒尺等文寶淹沒,轉眼間化為一縷青煙,消散于天地之間……
正在巷子深處一家小酒館‘口炮’的院長、杜十三、溫太原三位大儒,一臉懵圈。
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
‘趙正:是何長安那狗賊,激起我書院學子的血性之力,主動入世,降妖除魔!’
‘杜十三:讀書人便要有讀書人的樣子,整天窩在書院,老夫看著就厭煩。’
‘溫太原: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我書院學子,須當如此!’
‘趙正:穹崇明堂倚天開兮,巃嵸鴻蒙構瑰材兮。偃蹇坱莽邈崔嵬兮,周流辟雍岌靈臺兮。赫奕日,噴風雷。宗祀肸蚃……’
‘杜十三、溫太原:停停停,這么多生僻字,聽得人有些醉……’
‘趙正:好吧,讓他們折騰去,咱們喝酒、喝酒!’
……
黃泥巷的居民們被讀書人的壯舉驚動,紛紛走出家門看熱鬧,對那些白衣勝雪、大袖飄飄、風度翩翩的書院學子指指點點。
“呀,那里來這么多俊俏后生?好像還會畫符捉鬼呢。”
“太俊俏了,比戲臺上的人兒還漂亮?!?p> “戲臺上的人兒算個屁,依我看來,現(xiàn)在的讀書人啊,比教司坊的那些姑娘都水……”
……
阿蘭抓了阿酒的手,擠在人群中看熱鬧,回頭瞅一眼阿酒,悄聲說道:“阿酒,他們都是勾欄出來的?”
阿酒噗嗤一笑,道:“人家都是讀書人?!?p> “讀書人?讀書人還能這么猛?”阿蘭睜大一雙杏眼,一臉的不信,“巷子一些渾人武夫喝完酒曾說過,讀書人太弱雞,連勾欄的姐姐們的腿都掰不開么……”
阿酒低頭看著阿蘭,似乎有些疑惑,這丫頭懂得事情好像也挺多。
阿蘭突然想到什么,俏臉一紅,照著阿酒的腳踝就是兩腳,小嘴嘟得老高:
“臭阿酒,你太壞了!”
阿酒一臉懵逼:‘我咋壞了?是你說的好不……’
“阿蘭,準備些銀子,收購幾個院子?!卑⒕仆切┳x書人,低聲說道。
“啊、為什么?”阿蘭沒反應過來,黃泥巷這種爛透的地方,房子最不值錢。
“這些讀書人把鬼物鎮(zhèn)殺一空,看樣子還想在黃泥巷住下來?!卑⒕瓶s了縮脖子,轉身就走,“我想掙點錢,給你爹還賬。”
……
何長安再次開始了‘白嫖’的美好日子。
鎮(zhèn)魔塔里,每一層都有十余名鎮(zhèn)守獄卒,修為各不相同。
第一層的獄卒有二三十人,大約都是武夫七品,每天的任務便是拷打、折磨那些妖鬼之物,搜集一切關于它們的消息、線索……
順便,想辦法搜集其修煉法門。
每一名斬妖使的腰牌,其中就有記錄、收納功能,不知通過什么手法,最后會被某一神秘部門整理成冊。
何長安猜想,腰牌大約類似客戶端……
這任務、讓何長安很是疑惑。
妖鬼之物,斬之即可,何必花費這么大的人力、財力,將其捉拿回來再行鎮(zhèn)壓?
難道、是為了讓斬妖使們練手?
不過,上面安排的任務就是如此,他一小小黃階斬妖使,照做就行了。
他‘拷打’的第一個鬼物,是一只綠毛山魈,足有三丈高低,渾身綠毛,偏生一張嬌艷欲滴的美人臉……
何長安站在地牢門口,瞅著被鐵鏈、符箓牢牢控制住、卻依然掙扎嘶吼不已的山魈,心里有些發(fā)毛。
換算成人族武夫的修煉境界,這山魈,可是六品武夫……
地牢里設有禁錮法陣,但何長安還是將全身靈氣、浩然正氣全速運轉,護住自身,這才緩緩踏進去。
山魈感受到生人氣息,猛的抬起頭,渾身綠毛倒豎,一張嬌艷欲滴的美人臉上、露出一抹嘲諷的微笑:“這次是你,下次是誰?
生人的神魂,滋味真好……”
一股陰煞之氣撲面而來。
‘大爺?shù)?,這股氣息、咋這么熟悉……’
穿越過來兩個月有余,何長安不是被鬼透,就是想辦法‘白嫖’老陰鬼,對這種詭異之物,其實已經(jīng)有了免疫力。
何長安沒有理會山魈的話,慢條斯理的取出一只儲物袋,從里面不停手的掏東西,無外乎幾把刀子、鉗子、文寶、法器……
總有種、庖丁解鬼的既視感。
這讓他很不舒服。
何長安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奇怪念頭:‘難道,折磨這些妖鬼之物,是為了陰煞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