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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五 誓不休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3387 2021-11-17 10:06:36

  張思戚只慢慢品味暖湯,眾人不敢打擾,唯有何凈柔敢說:“雖然已是春時,陛下還是要保重自身。蓮子必有心,撥開而食又難免傷了蓬盒,花果也不能成全了。”

  她最后一番話說得很低,淡唇好似未開,但張思戚是聽得真切,也低聲道:“難為你有心?!?p>  何凈柔笑:“嬪妾只不想皇上傷身?!?p>  良久,張思戚見大殿鴉雀無聲,對著跪著的人,忽然問張姮:“長河,此事你怎么看?”

  寶雀立即瞪著通紅的大眼看向張姮,她可不想將火炭往自己身上攬,忙裝得可憐兮兮道:“皇祖父明鑒,長河只是個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污蔑什么陷害。皇祖父是一國之君,長河豈敢質疑,此事還是您做主為好。況且姑姑清廉愛賢,斷然不會縱了旁人為非作歹?!?p>  曲玫笑道:“殿下還真是心軟,如此行事,往后怎做得了一宮之主?!?p>  張姮疑惑說:“那依婕妤娘娘的意思,長河該怎么做?”

  曲玫看了眼皇上,見張思戚沒有異色,刻意大聲道:“這些人若無人指使,以下犯上,株連九族的罪也是難逃,何況目的還如此不純,企圖污蔑翁主。哼,就算翁主真奪了你的能耐,你也不能當眾指責,如今這般若不嚴懲,這往后,誰還能順服元娘娘的后宮。”

  張姮扇著手中的錦扇,故意遮擋曲玫的面容;這幅嘴臉她真的很討厭。

  張思戚這時問曲玫:“那你覺得該如何懲治?”

  曲玫理所當然道:“依嬪妾看,該將她們那只亂寫的手砍下來,以儆效尤?!?p>  說完眼神飄向張姮,但對方一點反應都沒有。倒是寶雀等聽此,哭聲更震天頭,額頭也磕出血。

  張思戚到底還是顧念競陶,沒將曲玫的話聽進去,只命人先將寶雀她們拉下去,再沒了后文。

  張姮看在眼里,心里冷笑,但面上還是裝得感激道:“長河謝皇祖父主持公道。”

  張思戚道:“你起來吧,這次你受委屈了。日后若再有下人對你言辭莽撞,朕同樣不會輕饒。夜深了,宴也就到這吧,不過長河住得偏遠,夜路不好走,今日當著眾人的面,朕就將步攆賞賜于你,也當是對你的好學以資獎勵。朕倒要看看,日后還有誰敢借此興風作浪。”

  他眼神狠厲地掃過元容,對方登時嚇得心驚肉跳。

  張姮再謝皇帝恩待;這明顯是皇帝給元容母女的一個警告,可更讓他心寒的,應該還是珣王。想母妹出事他置若罔聞,甚至冷眼旁觀母親苦苦哀求,這對內不能勸阻對外也不會周旋,作為父帝必然失望至極。

  皇帝走后,眾人也就離開承光殿,而張姮也就理所應當?shù)刈喜綌f回宮去,身邊槿心和槿綿跟隨著,悄聲道:“恭喜殿下得到皇上愛重,那寶雀為非作歹可不是一日兩日了,活該有此下場?!?p>  對此,張姮只是嗯了一聲沒有多話。

  今天她算是出了風頭,雖然人人都覺得她得罪了元容不會有好下場,那些妃嬪也是盡己所能的煽風點火,挑起元容對她的恨。但俗語說得好,事莫做絕,話莫說盡,元容如果聰明,就絕不會在這時候砸自己的腳。

  而且事既然要做,就不畏首畏尾,單單吊打幾個奴婢有什么意思,她就是要競陶顏面盡失才過癮。攏了攏身上的繡珠披風,忽聽后方傳來怒喝:“你給我站??!”

  光聽聲音就知道是誰,心道還真是煙魂不散。槿心和槿綿忙護住張姮,對方卻不以為然,只吩咐步攆快些走,對后面的叫嚷充耳不聞。

  競陶急了,叫身后五個隨侍上前硬攔。張姮只好讓步攆停下,應付競陶的胡攪蠻纏。

  待她在書賢的攙扶下來到張姮跟前,見人居然依舊安穩(wěn)坐著,立時怨氣沖天道:“我叫你站住你耳朵聾了?!”

  張姮嘻笑道:“姑姑又沒指名道姓,鬼知道你在喊誰?!?p>  競陶聽罷,上前就要掌摑,卻被槿心和槿綿擋住,大喝到:“大膽!你們是什么東西膽敢擋本殿下!滾開!”

  張姮示意兩人退開道:“姑姑不必惱怒,氣大傷身。何況雖然入春,這晚上還是有些涼,仔細沖撞了?!?p>  “你!恨好,你好得很!”競陶被這番目中無人的態(tài)度,刺激得已是七竅生煙,再看那嶄新的步攆,更恨不得咬碎,嘲諷道:“父皇賞你的步攆,你可是坐得心安理得啊?!?p>  張姮輕撫著“戰(zhàn)利品”道:“這是皇祖父對長河的嘉獎,當然心安了。難不成姑姑以往的賞賜,都是算計來的?”

  競陶罵道:“呸!你個下賤的卑鄙小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東西。嘉獎?虧你說得出口。父皇是被你這小人蒙蔽了,等日后本宮找到證據(jù),看你還如何張狂!”

  面對她的惡語相向,張姮臉上依舊溫和,只眼眸升騰著冰冷的寒光,陰寒無比,讓競陶和書賢都禁不住打著哆嗦;明明只有半年多光景,對方竟從一個任人揉捏不敢大喘氣的卑賤之軀,搖身一變成了叫人不敢直視的狠角色。

  競陶不甘示弱,拿出她帝姬的架勢諷刺道:“怎么?!心虛了,如果不想本宮揪出你的馬腳,立刻就給本宮跪下!”

  哪知張姮卻噗嗤一笑,話語清冷道:“我以為姑姑怒氣沖沖地找我,是為了寶雀四個,沒想到還是為了自己。唉,我真是為書賢,還有你身后的這些人感到擔憂啊?!?p>  她一句話,叫帝姬府人的臉色都不好了,也不知有沒有升起兔死狐悲的感悟。但書賢還是仗著是心腹逞強道:“用不著你假好心,奴婢一心為自己主子,殿下絕不會拋棄奴婢。”

  張姮不在意道:“那但愿如你的忠心所想吧?!?p>  競陶立馬嗆道:“你不用挑撥離間!告訴你,就算你今天用詭計除了本宮身邊的幾條狗又如何?!你依舊動不了本宮分毫,在父皇心里,本宮仍是首位,別以為你能得意多久。你也就配跟本宮的狗斗!”

  競陶口不擇言,沒注意到這番話給旁人又造成了多大的陰影。

  “呵,真是笑話?!睆垔湫?。

  “你說什么?!”競陶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聽對方悠悠說道:“我現(xiàn)在是真佩服姑姑的勇氣,仗著皇上寵愛,以庶出之身自命不凡??纯茨愕乃魉鶠椋心膬狐c配得上帝姬二字。難不成在姑姑心里,這世人被你辱罵被你陷害甚至被你視為隨意可丟棄的敝履都是應該的,別人非但不恨,還要對你感恩戴德?”

  “你!”競陶氣得說不出一句話。張姮此時站起身,靠近競陶,氣勢壓迫得對方不由得退后一步道:“你母親就算掌管后宮又如何?她不過是個昭儀,一個妾侍。而本宮的祖母,是正宮皇后?!?p>  話語不大,只有競陶聽到,但已經足夠了。果然對方已經無語言表,只能指著她齜牙咧嘴。

  “怎么,姑姑想打我?”張姮笑著又對競陶身后的人道:“還是說你們想替主子出氣,砸了皇上的步攆???”

  眾人紛紛低頭不語;這是掉腦袋的事誰敢。

  張姮冷哼一聲回到步攆上坐穩(wěn),不屑道:“無所謂,反正姑姑你那形同母夜叉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長河不介意你再敗壞自己的名聲?!?p>  此話一出,就連槿心槿綿都忍不住想笑,但也不敢當眾發(fā)作,故意咳嗽幾聲,張姮方道:“天晚了,姑姑沒事,長河就先回宮了,起駕!”

  那抬步攆的四名宮婢也不管競陶,眼皮都不帶眨地撞開擋路的侍女離去。

  這對身為帝姬的競陶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想她自出娘胎,何曾受過這般氣,在張姮身后叫囂:“賤人!你給本宮等著,本宮不報此仇誓不罷休!”

  哪知張姮叫步攆停下,但沒有回頭,只在漆黑的氛圍下,陰冷冷地道:“既如此,那本宮也對競陶殿下說一句:往后,誰再幫你欺辱我,我就對付誰!你不是狗腿子多嗎?那本宮就一個一個的全砍光?!?p>  夜下如魅,殺氣肆意。

  而碧珪宮卻難得祥和,此時張思戚喝著茶對何凈柔說道:“剛才你為何不勸競陶幾句?”

  何凈柔直言不諱:“長河是皇上的孫女,而競陶是皇上的女兒,做長輩的訓教小輩本就天經地義,嬪妾為什么要插話呢?”

  “呵,你這么說,是把自己當外人了?!?p>  “嬪妾不敢,不過是孩子間拌嘴的事兒。何況拋開位份不談,競陶和長河都是皇族貴嗣,傷了誰,最心疼的還是皇上啊。”

  張思戚放下茶水,想到被自己慣大的女兒,又是一陣頭痛,嘆息道:“但競陶這些年,也確實任性了很多,元氏只一味寵溺,也不好好管管?!?p>  何凈柔輕輕笑起,對張思戚道:“但競陶也是皇上寵大的,何況女兒隨父,性情自然和皇上相近,遇事對人難免耿直了些,這并沒什么大錯。又何況她與長河同為女子,這一說一鬧,沒準這感情更深厚了。倒是長河殿下入宮才一年多,就已是如此穩(wěn)重大體,說到底,還是皇上的血脈啊?!?p>  張思戚欣慰:“唉,說道穩(wěn)重,這后宮里唯有你的?!?p>  何凈柔謙虛:“嬪妾不敢,嬪妾在后宮算是愚鈍慣了,皇上有耐心聽嬪妾說這些家長里短的閑話,也是做為一家之主的大度。”

  “你就會撿好聽的說。也罷,這事就隨便去吧。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朕就回去了?!?p>  “更生露重,皇上讓萬公公多準備斗篷暖墊吧,嬪妾恭送皇上?!?p>  待皇上離開,芷焉扶著何凈柔寬衣準備歇息。忍不住問:“娘娘,難得皇上呆到這么晚了,您剛剛怎么不留下皇上?!?p>  何凈柔輕揉自己的太陽穴道:“你看皇上的心思在這嗎?”

  “這......”

  “算了,鬧了一天,本宮也乏了,早點安寢吧?!?p>  “是。只方才宮外又按慣例送來些平安香,娘娘要點上一些嗎?”

  “......不用了,天氣漸暖,以后本宮也用不著了,讓宮外的人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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