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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十二 再遇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3917 2021-11-23 10:59:43

  茶樓里亂哄哄的,聚攏來的人越來越多,張姮正愁怎么離開,就見遠(yuǎn)處行來一輛車與。樸實(shí)無華,但騎在馬上引路的人張姮卻認(rèn)得——是翟武。

  難道張啓之回來了嗎?

  張姮想到他奉旨去齊覺寺督工已經(jīng)半年多了,這么巧今日就回來了。略有興奮的跑到窗戶前想看個仔細(xì),溫沨見張姮一臉驚喜,也好奇的挪到窗邊觀看。這時那頭領(lǐng)從人群中逃出,可模樣甚慘,剛到門口就被絆倒,也是湊巧倒在了車隊前面。

  翟武立即讓隊伍停下,叫人將攔路并鼻青臉腫的人拿下,而旁邊的茶樓還在亂哄哄,又叫護(hù)衛(wèi)喝止,才算是恢復(fù)平靜。呵斥道:“大膽!你們是什么人?天子腳下豈可斗毆。”

  那頭領(lǐng)哆哆嗦嗦喊道:“大人!小的是五方衙門的頭領(lǐng)官,小的被這些刁民毆打,您要給咱們做主啊?!?p>  他雖然被揍,但眼睛沒瞎,看那些護(hù)衛(wèi)的裝扮就知道對方的品階比自己大,所以慌忙求救。此時,另外五個被打得凄慘的衙役也從人堆里爬了出來,見有兵丁了,也忙滾到馬車前求救。

  翟武沒理他們,叫人先將他們看守起來,請示馬車?yán)锏娜撕?,方道:“宣王在此,不容有人在長陽城內(nèi)為惡,誰動的手立即出來,聽后宣王爺發(fā)落!”

  張姮一聽果然是張啓之,趴在窗前直直盯著看。

  樓下大家一聽馬車?yán)锏氖切H王,都跪下不吱聲。幾個衙役樂了,坐等看宣王一會兒怎么整治這群刁民。

  張啓之坐在馬車?yán)铮粚δ切┭靡蹎柕溃骸八麄円蚝未蚰銈???p>  頭領(lǐng)立即大起膽子道:“回王爺!這些個刁民辱罵皇室,奴才們奉旨拿辦,豈料他們竟敢拒捕反抗!”

  剛剛動手的醉漢一聽立即反駁:“王爺!小人沒有拒捕,小人好好的跟朋友在樓里喝酒,也沒觸犯王法,就是在說笑話,是他們無緣無故揍小人,非說小人辱罵了皇族!”

  張啓之問:“他們?nèi)枇R的是哪位皇親?”

  頭領(lǐng)支吾道:“是......是長河翁主?!?p>  張啓之一愣,那幾個醉漢也不等他問話就大呼冤枉:“王爺!小的可真沒有罵過啊,今兒在的諸位都可以給小的作證,就是一時喝高了在說笑,是他們!”醉漢指著那些衙差說:“是他們非說我們侮辱了皇室,冤枉我們還無故打人,還搶小的們的錢,這才沒忍住還了手?!?p>  然后所有跪著的百姓都紛紛給幾個醉漢幫腔,幾個衙役見被眾人直指,此刻也說不出話來。

  張啓之便問:“既是如此,確實(shí)該打?!?p>  衙役們嚇壞了,渾身哆嗦,翟武又從茶樓一層地上撿起一些金銀,交到張啓之手里。

  他接過查看,覺得樣式好像是宮中之物,悄悄向車窗外看去,正好與張姮對視,對方嚇了一跳,臉一下紅了,張啓之了然點(diǎn)了下頭。隨即高聲道:“翟武!將這幾個差役押到刑部,按罪論處?!?p>  衙役們齊齊喊冤:“王爺!小人們冤枉?。?!”

  張啓之笑道:“冤?在場之人皆是人證,本王手里有罪證,你們污蔑無辜之人,更辱罵皇室冒名行惡,實(shí)在罪不可赦?!?p>  跪著的百姓紛紛叫好,衙役們還在苦苦哀求:“王爺!我們大人可是和競陶殿下有交情的!您不能一意孤行??!”

  張啓之冷笑,這幾個衙役狗急跳墻,竟拿競陶來威脅:“哼,五方衙門的膽子是真大,不但肆意辱沒翁主,更攀咬帝姬,誰給你們這么大的膽子!誰指使你們的?衙門府尹,還是......”

  他沒有說完,但幾個衙役已經(jīng)老實(shí)了,張啓之又狠厲發(fā)聲:“來人,押走!”

  然后幾名宣王府侍衛(wèi)提著衙役離開,百姓們紛紛對宣王主持公證報以感激之情。之后張啓之將錢物收走,另外給三品樓老板和幾個醉漢賠償,才將此事了節(jié)。

  看著離去的宣王,張姮多少有些不舍,溫沨突然敲了她腦袋一下,對方吃痛埋怨道:“老師你干嘛?!”

  溫沨沒好氣道:“眼睛都快粘住了!你就不能有點(diǎn)大家閨秀的樣子,成何體統(tǒng)?!?p>  張姮沒好氣的嘁了一聲,看時辰不早,得趕緊回宮,要不然槿心她們非得跟自己拼命不可。

  溫沨付了錢帶人離去,就在下樓梯的的空檔,與方才在一層賣字畫的粗布書生擦肩而過,不慎碰掉了他本就抱不穩(wěn)的字帖和畫軸。

  張姮對他有印象,方才他人被撞翻,也不言語,就自顧自收拾,就連飛來的錢財竟也沒跟著哄搶,很是奇特。忙著幫他收拾,卻忽見其中一幅攤開的,被茶水浸濕的水山畫很是微妙,隨即盯著細(xì)看,也不顧那書生窘迫,抓著人詢問這幅畫是何人所作。

  那書生見她這樣也嚇得愣住;他在此賣字畫有些時日了,從沒碰見這樣的人。

  此時張姮才意識自己失態(tài),忙收斂心情把人攙起。倒也看清這白衣書生,人倒是文質(zhì)彬彬的,有著與年紀(jì)不符的成熟穩(wěn)健,就是瘦弱的很,吐氣都不順暢。忍不住問:“不知這位兄臺怎么稱呼?這幅畫可賣?”

  書生看著已經(jīng)損毀的畫,有些為難道:“不敢當(dāng),在下姓王,單名一個洐字,這畫......不才是在下所畫?!?p>  張姮有些驚訝,這山水畫作渾厚端莊,氣勢壯闊偉岸,令人有雄奇險峻之感。雖然被水陰濕了,但不妨礙構(gòu)圖的精妙,還是很喜歡。想她在宮里曾經(jīng)看過類似的畫,猶如身臨其境,也詫異若不是書生親口相告,她都懷疑宮里的畫作就是出自眼前這位大隱隱于市的名家。

  溫沨見張姮看著畫卷都挪不開眼,索性道:“既是這樣,那王公子可還有別的畫嗎?”

  王洐為難,畢竟他今日要售賣的字畫都被毀了,歉意道:“拙劣之作,也原是在下以前的丹青,因?yàn)榧依镉行┘笔?,所以才拿來售賣。當(dāng)鋪......因?yàn)閴簝r的太厲害,才想著來茶館酒樓碰碰運(yùn)氣?,F(xiàn)也都陰濕了,客人如果要買,在下也不能賣這些濁了您的眼,不如改日鄙人在畫一張相售就是?!?p>  張姮覺得遺憾,畢竟自己再出宮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看了看身邊的溫沨,覺得總不能什么事都要他來接應(yīng)吧。思來想去:“既然這樣,王兄你所有的字畫我都買下了,畢竟我也是機(jī)緣巧合到這里歇腳,也不知道還能否和王兄見面?!?p>  “不,兄臺的好意王某記下了,只貨物買賣不可意氣用事。二位肯買,在下也不能將損毀的貨物販賣?!?p>  溫沨見王洐有些堅持,覺得對方沉著穩(wěn)重,言辭謙和,并不像其他落魄書生自恃才華,一身的酸腐,或許這人的才華真可比擬當(dāng)代大家。于是想了個萬全之法道:“既然王兄堅持,我們也不好固執(zhí),不過看王兄的談吐,似乎有些文墨。這樣,長陽城內(nèi)的凌云軒,其老板和在下有些交情,日后王兄有了大作想要變賣,可以拿去那找人評估,王兄放心,那里字畫買賣是童叟無欺的,還望王兄不要介懷?!?p>  王洐自然感激萬分:“既如此,那在下感謝公子的救命之恩了,大恩不言謝?!?p>  張姮趁此機(jī)會道:“那王公子,這幅畫可愿意賣給在下,實(shí)不相瞞,這幅畫我一看就喜歡,價錢方面好說?!?p>  王洐面露難色:“公子喜歡這畫?可它已經(jīng)花了,公子不介意?”

  張姮道:“這畫筆傲山河,小弟看得出來筆者的用心。且畫者,往往會把自己的心境也畫入作品中,對景造意,由意生景。而此作彰顯了凌然之氣,只是山峰渾厚處筆法有些雜亂,稍顯重力,想來也是作畫時心中郁結(jié)難舒......”

  張姮自顧自說著,忽然看見王洐的表情,以為自己多話,溫沨趕緊掩飾:“王兄對不住,我這小弟總是口無遮攔?!?p>  “不,不敢,在下只覺得,這位小公子竟然如此有見識?!笨囱矍叭藢ψ约旱漠嬍中蕾p,王洐原本的戒心消除了一半,竟有了一股知己之情,若不是家里......唉,如果畫還是完好的,就是送給他又何妨,但當(dāng)務(wù)之急是終于有人愿意買他的畫。于是又開口:“王某再謝兩位公子仗義相救。這畫既已毀,那王某就斗膽要二十文錢,還請兩位見諒?!?p>  溫沨又幫付了錢,張姮這才喜滋滋地抱著畫卷和他道別,王洐對著二人又是行禮;畢竟溫沨衣著非富即貴,身邊那位也頗有談吐,而且不計較自己的身份與之攀談,心中甚是仰慕。

  兩人離開三品樓,急忙地往宮里趕,卻在宮門處差點(diǎn)和手持家徽大旗的隊伍撞到一處,溫沨出面調(diào)停,才發(fā)現(xiàn)他們手持的是南平夫人的家徽帆旗。

  溫沨回到車內(nèi)感嘆道:“今天還真是熱鬧。”

  張姮自然奇怪:“老師說什么?”

  溫沨道:“城里剛碰見了位宣親爺,現(xiàn)又撞見南平夫人的人,你說能不熱鬧嗎?”

  張姮好奇問:“南平夫人?那是誰?”

  溫沨回答:“喬國公的女兒,南平爵爺長孫炎的遺孀,皇上的姨母?!?p>  張姮頓時頭大,看來這位夫人不可小覷,單單一個皇帝姨母的身份就嚇?biāo)廊恕5溶囎舆M(jìn)了宮門,溫沨又怪道:“可我記得她老人家守寡以后,在単甾養(yǎng)居得八九年了,就連皇上的萬壽她也沒有回來,這次為何這么突然呢?”

  對此疑惑的也有張思戚,只南平夫人突然傳了消息,說要回長陽看看喬國公的陵寢和喬氏宗祠,再加上她又是皇上為數(shù)不多的長輩,張思戚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所以就在帆旗到達(dá)長陽的第三天,南平夫人的車與便抵達(dá)了長陽。

  張姮在當(dāng)日也得了消息,原本張思戚為南平夫人設(shè)了洗塵宴,只對方推辭說年事已大,路途勞累拒絕了好意。但又說難享天倫之樂,次日在喬府宴請幾個小輩坐陪,自然長河翁主就在受邀其列。

  張姮聽阜安稟報,就知道南平夫人來者不善。果然阜安對她說:“聽說此次南平夫人回城,有競陶殿下的功勞?!?p>  張姮哦了聲,聯(lián)想到前些時日競陶發(fā)的狠話,看來所謂的報仇就是如此了。冷笑著對神位上香夸獎道:“不錯嘛,知道找外援來了?!?p>  阜安則道:“殿下還夸呢,奴才可還打聽到,競陶殿下給南平夫人送去不少貴重禮物,又花重金賄賂夫人的身邊人,所以才說動了夫人。殿下,此次她回來怕是針對殿下您,奴才建議要不要早做準(zhǔn)備?”

  張姮良久才道:“順其自然,競陶找她來無非就是刁難,一些無聊的把戲本宮還不放眼里。不過你去查查五方衙門,看看那誰和競陶有瓜葛?!?p>  阜安即刻領(lǐng)命去辦,張姮心下篤定,今天撞見的那一幕絕非偶然。

  那些衙役為了達(dá)成目的不惜激起民怨,要知民心可也是皇上在意的,倘若有朝一日事情被捅到明面上,那些差役一定會咬死只是聽命行事,但她身居高位可逃不了干系,須知同流合污和言聽計從還是天差地別的。

  幸虧張啓之半路將此事擺平,只五方衙門是皇上設(shè)立皇城的直屬機(jī)構(gòu),怎么會行如此齷齪事?嬪妃在尊貴也是后宮人,左右朝局是死罪,珣王根本不屑于這種手段,那唯有競陶才能不計后果的任意妄為。而且五方衙門再大膽也不敢明目張膽的直指皇室,敢跟競陶聯(lián)手的,也必是她的親信。

  哼!張姮冷冷呢喃:“姑姑,我說過,你讓誰惹我,我就對那個人開刀問責(zé),不過沒想到第一個不是宮里的,而是外面的。好,那我就先拿五方衙門來試試刀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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