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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二十四 花易散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6762 2021-11-30 20:36:42

  “啊——!”

  忽然一聲女子慘叫,步攆傾斜,害張姮險些跌落,幸虧被人及時扶住,慌問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卻見抬攆的其中一名喚栗娘的宮女,雙手捂著右眼,指縫間早流出鮮血,面色慘白,痛哭地蜷縮在地。

  張姮大驚,立即叫人送她去板桐間治傷,然后趙彬在她受傷的地方撿起一塊石子,忙請罪道:“屬下無能,讓殿下受驚了?!?p>  張姮看著那石頭血跡斑斑,心中驚出一身冷汗;這絕不是無緣無故,從天上掉下來的,分明是有人故意,就聽不遠處的二層矮,樓拐角傳來動靜,立即怒喝:“趙彬!去將那處的人拿來!”

  趙彬是習(xí)武之人,自是比張姮先聽到動靜,受了命即刻飛奔過去,將一個藏在角落的侍監(jiān)揪到面前。張姮定睛一看,也是老熟人了,正是跟著張暉狐假虎威的小應(yīng)子。那不用想,張暉一定就在近處。

  這四周一目了然,也就那矮樓能藏人,又對趙彬道:“趙彬,皇上將你調(diào)來東宮可不是當門神的,去那樓上給本宮仔細找!”

  “是!”趙彬放下手中寶劍,叫手下的護衛(wèi)按住小應(yīng)子,他自己一腳踹開矮樓的門,就聽二樓傳來個孩童大叫,然后被拎了來。

  果然是張暉這個久違的大煞星,手里還拿著個彈弓,那不用問,方才就是他在行兇。

  此時張暉被趙彬丟在地上,嘴里還罵罵咧咧不干凈,他是初生牛犢不畏虎,但小應(yīng)子此刻已經(jīng)癱軟了。自從遠離了張暉,張姮的日子可謂順風(fēng)順水,但張暉就慘了,宮里梁妃失勢,那些夫子一天到晚見不到面,宮人也避他如瘟神,叫他有氣無處撒。

  后來小應(yīng)子也是沒轍了,畢竟他只有張暉這一個靠山,聽他嘴里天天辱罵張姮,雖心知不妥,只這小人一肚子的火不發(fā),倒霉的只會是自己。待打聽到張姮今天回來,就將消息報告,原以為張暉就是去找找茬,誰知他竟拿彈弓要打,索性他精準不夠,那石子只打中了抬步攆的人,張姮毫發(fā)無損,否則自己就是一百個頭也不夠砍了。

  “你個臭豬!就是本世子打得你怎么樣!你有本事告狀去!”

  張暉那副嘴臉讓張姮倒足了胃口,人命在他眼里簡直比紙還有稀薄,難不成還以為自己背后有人撐腰?冷著眼上去就是一巴掌,手勁之大讓打的人都覺得吃痛。

  張暉愣住了,畢竟從小到大誰敢動他一根毫毛,宮人也愣住了,只沒人敢有微詞。

  張暉恨極了,作勢就要沖上來,立時被兩名侍衛(wèi)按住,他氣得大喊大叫,左踢右打地掙扎,聲音自是引來遠處的宮婢侍監(jiān)張望,張姮卻置之不理。見張暉又破口罵,張姮又給了他一巴掌。他如何忍得?怪叫著死命地沖,可無奈雙手被縛,又想上腳踹,也被侍衛(wèi)拽開。

  無計可施間,忽聽張姮冷冷下令:“給本宮掌嘴,他罵一個字,就打十個巴掌,罵兩個就打二十個?!?p>  眾人沒敢動手,畢竟礙于張暉的身份。

  張姮見狀,陰狠狠地說:“不敢?哼,皇上叫你們來,難道就是裝擺設(shè)的嗎?那也好,本宮身邊不留沒用的人。只你們記住,沒了本宮照拂,放了這位世子,他可不會輕擾了你們?!?p>  她話里陰狠,再無人敢忤逆,趙彬上來就給張暉左右開弓來了十掌,他是習(xí)武之人,下手自是比張姮重,幾下之后,張暉的臉就腫得像豬頭,鼻子也流出血。

  可張暉依舊死性不改,含糊不清的又罵:“你,你個臭......”

  結(jié)果,又被打了十下,這下徹底老實了,渾身哆嗦,也不知是被氣得還是嚇得,眼睛直勾勾怨對張姮。

  對方冷笑,這樣的人,都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拿起趙彬劍,一把抽出,那重量不必說,不過她還拿得動,在日光下閃著危險的精光。

  張暉瞪大了雙眼:“你!你要干什么!你敢殺我,我就、就,叫姑......”

  “叫你的姑祖娘娘殺我?哼,您那位靠山現(xiàn)在可救不了你,還是說,這宮里還有誰幫襯你?”張姮拿著劍一點點靠近張暉,又笑道:“世子不必緊張,本宮只是想讓你看看你現(xiàn)在的德性?!?p>  張暉現(xiàn)就跟個瘋子一樣,看著劍身反射的,又忙不迭的大喊大叫。

  張姮看著他的丑態(tài),罵道:“怎么,才受了一點皮肉之苦就如此哭爹喊娘,那方才被你打傷的人呢?”

  張暉跋扈慣了,眼里何曾容過卑微之人,只顧大聲嚎叫,哭得鼻涕橫飛。

  張姮看著真恨不得一劍劈了他,栗娘血流的洶涌,那石子怕是打在了她眼睛上,痊愈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心道如果走到今日地步,她還連身邊人護不住,倒不如一頭碰死。操著冰冷的口吻:“傳本宮的諭,即日起將世子關(guān)在上書苑反省,誰敢將他放出來,就是頂撞東宮,讓他后果自負!”

  “是?!北娙她R齊喊道,然后張暉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一路哭叫著被押去了上書苑,圍觀的宮人大氣也不敢喘,也沒人去通風(fēng)報信,畢竟梁妃可還禁足著,而眼前的長河翁主,已經(jīng)不可同日而語了。

  張姮掃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小應(yīng)子,將人押到東宮,等進了長慶殿,已是面如死灰。

  青秋殿的事他自然清楚,梁妃倒了,他沒被內(nèi)廷司揪出來就是萬幸,哪敢再去招惹,只恨自己多嘴,被張暉打一頓也比被長河翁主處置強,苦苦哀求:“殿下!殿下饒命!”

  張姮卻不理他,叫人堵住了他的嘴晾在一邊,只對趙彬等人道:“你們可知罪?”

  趙彬一干人等全部跪下:“屬下護主不利,請殿下責罰?!?p>  張姮道:“你們犯的,又豈止是一條?!?p>  眾人不敢回話,張姮接著說:“你們自己說,你們是長河翁主的護衛(wèi),還是皇上的?”

  對方眾口一詞:“屬下等皆是殿下的護衛(wèi)。”

  張姮頷首:“不錯,可是出了事,你們一個個依舊瞻前顧后,視本宮的命令為兒戲,如果你們只是花架子,那本宮要你們何用?”

  “屬下無能,屬下有錯,請殿下息怒,趙彬向殿下保證,日后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fā)生?!壁w彬許下重諾,一干護衛(wèi)也莫敢不從。這才下了懲處:“每人罰俸一個月!下去吧!”

  張姮看著他們退去的身影,心道她的人,如果不聽自己的命令,那留著也是無用的。然后又將一些瑣事交代,這才看向小應(yīng)子,對方抖如篩糠。

  張姮反笑:“這么緊張做什么,世子是罪有應(yīng)得,你又沒做什么虧心事,何必如此害怕?!?p>  小應(yīng)子急道:“奴才有罪,奴才該死!但殿下賢明,宮內(nèi)皆知,求您放過奴才一條賤命!”

  張姮道:“你說我賢明,那我就有賢名枷身,自是不能對你怎么樣。只不過......你以前如何身不由己,本宮沒興趣知道,只想告訴你,以后你再也不能用獻媚這種手段存活。從現(xiàn)在啟,你就是長慶殿的奴才,要實打?qū)嵉米允称淞ζ饋恚阋膊挥脫氖裁炊疾粫?,自會有人教。只如果本宮知道你繼續(xù)偷奸?;?,那么你,就要為自己今日這點小聰明,付出代價?!?p>  小應(yīng)子不可置信又覺得荒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殿下,是要奴才做東宮的奴才?!?p>  張姮道:“不錯,本宮的顏面,內(nèi)廷司還會給點的,只是你明白本宮的用意嗎?”

  小應(yīng)子答道:“奴才明白......”

  張姮淺笑道:“明白?指望你真的明白才好。記住,從此刻開始,你是誰的奴才,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心里要有底。若你往后的人生想的還是左右逢源,那本宮只能賞你個風(fēng)水寶地安葬了?!?p>  她說這話時,眼神也飄向槿云,對方直咽口水,隱隱哆嗦著。

  小應(yīng)子磕頭如搗蒜:“是!奴才明白,奴才不敢,奴才謝殿下不殺之恩?!?p>  然后就被阜平帶下去安置。張姮心道;其他宮里的不正之風(fēng),在東宮絕不能盛行,她倒要看看還有誰,再敢觸她的霉頭。

  晚上,她一邊等栗娘的消息,一邊審閱南平夫人贈她的家產(chǎn),研究半天,才喚阜平進來,先將打算說了一便,才問:“那些現(xiàn)銀和古董,過不了幾天就會送來,到時你仔細查收。只這些商鋪,本宮打算直接賣掉,你覺得如何?”

  阜平回道:“宮規(guī)有訓(xùn),侍監(jiān)宮女不可沾惹金銀事,殿下身邊無人打理,這樣的打算也是合情合理的?!?p>  張姮想了想道:“如此,你出宮一趟,將那些商鋪的名都掛到商行去,或者你看那些掌柜愿不愿意接手,價錢你覺得合適就直接賣了?!?p>  然后將商地契交給阜平,他看了看覺得方法可行,只有一點提醒:“喬國公留下的商鋪,其他的賣也就賣了,只殿下不留幾個作為己用收支嗎?”

  張姮問:“你覺得還有留下的必要?”

  阜平回道:“是,奴才覺得,像那些茶鋪,金銀鋪,綢緞莊可以高價變賣,只這藥鋪經(jīng)手不易,當鋪的背景也復(fù)雜,不如將這兩家留下,萬一殿下有什么需要,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張姮覺得有理:“那將藥鋪和當鋪留下,其余的就全盤出去,莊子也一樣。至于房產(chǎn)和那些良田......本宮看直接分發(fā)給那些農(nóng)戶算了?!?p>  阜平道:“殿下仁慈,不過對于房產(chǎn)和良田,奴才有些拙見。”

  張姮抿了一口茶,讓他說來聽聽。

  阜平道:“那些良田雖然不多,但在一些地主和五品以下的官吏看來,也是筆不小的財富。那些人身份又是奴農(nóng),無主無背景但有土地耕種,只怕時刻遭人窺伺。殿下若有心放他們一條生路也不急于一時,先讓他們記在翁主名下,多少有人身保障,也算是殿下您自己的供奉。房院也一樣,左右又不會長腿跑了,留著也有益處。”

  “恩,你想的很周到,不過那些人的身份始終不妥。這樣,你見到那些人時將奴契交還給他們。日后耕田,以租賃的方式租給那些農(nóng)戶,田畝還按照原來的人口分發(fā),每人每戶每畝單獨負責,東宮這邊只按照舊例收租,其余的盈虧由他們自己承擔。剩下的,就照你的意思辦吧?!?p>  “租賃?殿下是想將土地直接交給他們?”

  “有什么不可?地契還在本宮手里,他們不愿耕種,本宮也有別的勞作力,不虧的?!?p>  “是,奴才這就去辦?!备菲降玫矫?,就拿著契約準備第二天出宮去辦,然后阜安進來回話,說小應(yīng)子已經(jīng)安排妥當,在太湖林負責打理。鑒于先前他放蛇的事,張姮說讓人盯著,如果發(fā)現(xiàn)他和宮外人勾結(jié),或者再用蛇傷人,就立刻押到三思署。

  阜安答道:“既如此,那不如買些禽類給他管理,一是讓他有事做,二也可約束本人。”

  “是個辦法?不過你從哪弄禽類?據(jù)本宮所知,膳間的人可不會平白賣你?!?p>  “殿下放心,奴才的人頭還算數(shù)落,幾只家畜還是能弄到的?!睆垔粗钒玻闹猩鹨粋€念頭:“你和宮里的人有多熟?”

  阜安慚愧道:“奴才沒有耽誤正事,只和一些兄弟姐妹聊聊天罷了?!?p>  張姮笑道:“你不用緊張,本宮沒別的意思,這是件好事,以后這宮里的人,你能認識多少就多少。不單如此,以后你出宮,也別老想著玩樂,多去結(jié)交一些三教九流,方式你自己選擇,不用刻意張揚,認識了能交個朋友就行。本宮是想,萬一以后有事,也能打探到一些訊息?!?p>  張姮明白為人處世,不吝財帛是一回事,人脈則是另一回事。能早一點掌握宮內(nèi)外的訊息,不至于孤掌難鳴。阜安自是應(yīng)承,張姮又補充道:“還是多留心五方衙門,越詳細越好?!?p>  阜安領(lǐng)命下去,槿綿帶著夜宵進來伺候道:“殿下辛勞了,奴婢叫人做了些小吃,您嘗嘗?!?p>  張姮看著幾道菜沒一點葷腥,便問:“本宮不在的時候,這宮里出什么事了?”

  槿綿回道:“殿下為何這么問?”

  張姮蓋上湯碗道:“好端端的怎么吃起了素,御膳房這是再跟誰訴苦嗎?”

  槿綿道:“殿下您剛回宮不知道,其實這都是元娘娘的意思?!?p>  究其原因,還是出在張姮送給競陶的肉上。自從她被嚇的事讓元容知道,立即把人接到錦繡宮,介于她行為十分癲狂,皇上也就不再追究之前。可太醫(yī)不管如何會診,人始終語無倫次,后來慢慢安靜,元容就讓御廚送來肉粥想給她補充體力??烧l知競陶砸了肉粥不說,又爆發(fā)得癲狂不止,誰也不敢靠近,元容看在眼里心疼至極,忙提人來質(zhì)問??傻奂Ц娜酥皇钦f南平夫人送來些肉而已,除了她和書賢,其他人都好好的,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元容又叫人去抓書賢,可她也語無倫次的。最后沒有辦法,元容就下諭給御廚,在競陶康復(fù)前各宮誰也不準食跟肉有關(guān)的菜肴。

  當然,除了皇上。

  這辦法可笑又招怨懟,但也不難看出元容已被逼到絕境。眼下后宮婦人怨聲載道,不過她們暫時管不了那么多,原因也和后宮相爭有關(guān),很是不太平。

  張姮忙問又怎么了,槿綿回道:“這不是到了春日,蟲患頻繁了嗎,尚藥監(jiān)配了很多蟲草交給各宮驅(qū)散小蟲??烧l知道,這蟲患非但沒少反而多了,除了咱們東宮和碧珪宮,都是如此。就在殿下回宮的前兩日,紈美人居住的桂宮忽然不知從哪兒飛來大群的白蛾,整個宮里亂了套,等人救下,紈美人渾身都發(fā)了大大小小的紅斑,看著可嚇人了。后來太醫(yī)查證,這些蛾子的蛾粉含毒,碰觸即刻讓人生斑。”

  “那紈美人現(xiàn)在怎么樣?”

  “招庭她是不敢住了,她求皇上讓她挪去紫霄宮的偏殿居住,皇上也就讓慎婕妤照料她了?!?p>  “慎婕妤?”

  “是,因為她二人一直走得近,紈美人也只放心慎娘娘照顧,所以皇上才恩準。只不過紈美人受創(chuàng)得蹊蹺,皇上讓人徹查過,發(fā)現(xiàn)桂宮使用的蟲草含有蘹香?!?p>  “蘹香,不該是殺蟲辟穢的,怎么會招來毒蛾?”

  “奴婢也覺得奇怪,只尚藥監(jiān)的人說,單桂宮的蟲草藥配含蘹香,其余各宮則無。內(nèi)廷主司當然一口咬定各宮分配的一致。后來皇上叫人徹查,發(fā)現(xiàn)從春起開始,只有碧珪宮的芷焉去過披香閣取過這香料,所以闔宮上下,尤其是紈美人,都將矛頭指向了何昭儀......”

  “什么?!”張姮驚道,因為何凈柔不喜歡蟲草的刺激,所以才用了自己提的方法,改用薄荷草熏香,沒想到被人利用。又忙問:“那何昭儀呢?她怎么樣了?”

  槿綿道:“殿下莫急,皇上不相信何昭儀會做這種事的,但紈美人就好像認準了是她,皇上沒辦法,只先將芷焉看管審問。何昭儀聞訊,又急火攻心,病倒了?!?p>  張姮沒想到自己的一片好心反給何凈柔招來這么大的禍事,忙道:“碧珪宮不用尚藥監(jiān)的蟲草是本宮的主意,為什么昭儀不和皇上解釋?”

  槿綿搖頭:“奴婢不知,想來娘娘是不希望殿下被牽扯進來吧?!?p>  張姮急切問:“那皇上現(xiàn)在在哪兒?”

  槿綿問道:“殿下您要做什么?”

  張姮起身就要出門道:“本宮要去見皇上,澄清昭儀的無妄之災(zāi)?!?p>  就在張姮踏出房門的那一刻,槿心剛好進門,兩人差點撞在一起,槿心忙扶住她:“殿下您沒事吧?您這是要去哪兒?”

  張姮被她突如其來打斷,倒是忽然冷靜下來。

  就算自己到皇帝面前澄清,可她一個翁主和后妃相互攀交,他就不會起疑嗎?原先郭秀的事引起了多少波瀾,險些害自己于囫圇,這次還是謹慎為好。只問槿心無事,栗娘如何了?

  槿心皺眉回道:“血已經(jīng)止住了,沒有性命之憂。只那右眼......怕是廢了。”

  張姮嘆息,栗娘也算代她受過,然后叫上兩人,跟著去了板桐間。

  張姮從奶娘之后,第二次踏進這地方,心中五味雜陳。依舊是月明之時,如今卻天差地別。

  板桐間的女醫(yī)侍們見翁主突然到來,始料未及,紛紛跪下不敢仰視;她們對張姮有種莫名恐懼,旁人不知為什么,彼此心知肚明。

  可現(xiàn)在張姮無暇顧及,只冷冷問道:“本宮的宮人在哪兒?”

  對方不敢怠慢,立即引張姮去往安置的房間。

  栗娘已脫離了危險,但還昏迷躺在床上,張姮看著眼睛纏著繃帶的她,揮了揮手讓旁人出去,獨自坐在床榻邊,心里五味雜陳。曾幾何時,她的奶娘也是這樣躺在床上,原本她的傷勢一天天在好轉(zhuǎn),原本她每日都在期盼和祈禱,總以為安穩(wěn)的日子會到來,可結(jié)果,就是那么突然的,一下子天人永隔,讓她猝不及防,萬般只??喑?。

  ——害身邊人受傷,這是她自己沒用,所以無論如何,這次她都不會放任張暉,即便他還有梁妃,她也一定不會叫他們好過!

  張姮停頓多時,不想再打擾栗娘休息,吩咐了板桐間的管事,一定要人康復(fù),否則后果,便是新仇舊恨一起。

  板桐間管事自然莫敢不從。張姮便起步回了東宮,她要好好籌謀以后的事。不過剛到東宮大門,卻見到兩個意外且熟悉的人——上書苑的商夫子和屈夫子,不想時至深夜,兩人還在宮中??梢妼垥煟麄円咽譄o策。

  張姮好似不見他們,直接無視就要進去宮門。兩人急了,忙跪在她面前哀求:“殿下留步,請容老夫一言?!?p>  張姮諷刺:“兩位夫子這是做什么?叫外人看見,豈不是給長河一個欺師滅祖的罪名,這可擔當不起。罷了,天色不早,皇宮重地可不容外人擅自行走,趙彬,送客?!?p>  說完就讓趙彬?qū)⑺麄冝Z走。這兩人卑躬屈膝,知道張姮是因何事不待見他們,也不敢仗著身份強橫,哀求又道:“殿下息怒,往日是老臣玩忽職守,不敢求殿下寬恕,但有件事事關(guān)殿下,還請您止步?!?p>  張姮笑道:“兩位夫子是在求本宮嗎?”

  兩人尷尬不語,張姮接著道:“為授師竟拜高履下,糊弄業(yè)德,這么簡單的道理在您二位的循循教導(dǎo)下,長河可是受教透了,不過以后長河不想學(xué)了?!?p>  商夫子急道:“是,殿下教訓(xùn)的是,都是老臣自己自作主張???,可那也是迫不得已。”

  張姮回嗆:“夫子的氣節(jié)如此廉價,那看來您二位也擔不起皇上的囑托了。”

  說完再不聽他們嘮叨直接進了東宮。待回到長慶殿,聽趙彬報告,就在張姮去板桐間不久,他們就在宮門外候著,一直到現(xiàn)在。

  張姮嗤之以鼻,這兩人的教訓(xùn)恐怕還不夠,想張暉被她關(guān)起來的時辰可不短,現(xiàn)在才來,可見又是不知躲哪找清閑去了。如此為人師表,真是辱沒夫子這兩個字。

  槿心勸慰道:“殿下息怒,這二人怕也是為了自保才厚著顏面來求的?!?p>  張姮心寒道:“如果他二人只是為了自保,那本宮更沒有相救的道理。古人身居寒門之下都沒有屈從過,他們被皇城的富貴迷眼,卻以師者自居,也該是時候讓他們清醒清醒了?!?p>  槿心又說:“那明日如果二人再來,奴婢們還是借故推辭嗎?”

  張姮不在意道:“不用管他們,來就當看不見。對了,明日本宮要去給皇上請安,老師如果來了,你們先讓他稍等吧?!?p>  槿心掛好衣服道:“殿下還是想幫昭儀娘娘?”

  “不錯,畢竟娘娘受此冤枉終究是因為本宮的一句話,不過這一次本宮不會重蹈覆轍。對了,之前你們收集好的桃花瓣可有妥善保管。”

  “按您的吩咐都已經(jīng)制成干花,妥善存著?!?p>  “很好,取來一些,本宮要做些桃花茶明日進獻陛下。另外這宮里還有沒有香囊?”

  “有,殿下您要佩戴一個嗎?”

  “恩,香囊里不用配繁瑣的香薰,只記住,一定多放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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