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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三十九 鶯鶯初禍上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4891 2021-12-12 18:19:22

  珣王府前院的花園,此處新栽的金桂已經(jīng)郁郁蔥蔥,果殼成熟,香味引人。

  可惜這樣的好景致,偏偏被人降低了格調(diào)。

  張姮正欲往府門去時,見不遠處圍著些公子小姐,中間一名年紀只有十一二歲的女孩兒,正盛氣凌人的對劉家二小姐劉窈嚷嚷著什么。

  那女孩兒她記得,是開國郡公張丙辰的小女兒張姣,因祖上有大功,所以其家族被先祖皇帝封爵又賜了國姓。不過家境一代不如一代,現(xiàn)今除了爵位,也沒什么值得看重的了。

  張姮暗自搖頭,宗親不睦,也不是張思戚想看見的,于是上前一探究竟。眾人見她來,紛紛請安。而原本上好的小山眉已經(jīng)擰成朔月的張姣,見狀也不得不收勢。

  張姮遂道:“滿園金桂怡人,在此香氣環(huán)繞之際,大家又有何不滿?這畢竟是王府,只望諸位安守客人的本分?!?p>  張姣此時委屈道:“殿下,不是臣女故意找二小姐麻煩,是因為臣女本來好好賞著花,忽然她沖過來一把將臣女推倒,臣女祖?zhèn)鞯蔫C子被摔壞了!”

  她可憐兮兮的,張姮向劉窈看去,對方急忙解釋:“臣女沒有,明明是這小姐不知為何撞過來,臣女沒有弄壞她的鐲子,真的冤枉啊?!?p>  張姣聽罷忙道:“明明鐲子就是她碰碎的,仗著自己是侯爺?shù)呐畠壕筒恢v理,做錯了還不認。”

  在二人相互辯駁的時候,張姮也在打量她們;這張姣雖幼,個頭卻不低,只兩人都說是對方推到,又都身上參有泥土,確實不好分辨。

  這時蘇梓陽見機行事,對張姮道:“殿下,您看那,摔碎的玉鐲在那?!?p>  張姮順著他指的方向,地上果然不少碎塊兒,不過玉鐲質(zhì)地通透非常,覺得奇怪;若是磕碎的,會這這么整齊?

  張姣借機撒潑:“殿下!那鐲子是先祖皇帝御賜的,我家世代相傳,今日是要到王府來做客才帶上。沒想到,沒想到被她弄壞了!殿下你要主持公道?。 ?p>  張姮聽著心煩,問圍著人可有誰看到兩位小姐的事?

  眾人紛紛搖頭,他們原是在遠處賞花游玩,這邊出了動靜才聞聲過來,看見的時候兩人也都摔在地上,誰也沒看到過程。

  張姮心道:這就是沒人證了。不過既然都是摔在地上,又看了看張姣和劉窈,前者只是裙后臟了,而后者就慘得多,前胸和袖子都有土漬,心中了然,劉窈一定是摔趴在地上,既是背對著,總不至于是她倒退著去撞張姣的吧。看來多半是這小女孩自己弄摔了鐲子,怕被人說,所以借著劉窈不受重視的身份碰起瓷來。

  剛想說些什么,張姣許是心虛,慌忙道:“殿下!那鐲子是御賜之物,您可不能偏私啊,不能因為劉翕和劉挽馬上就是王妃了就偏袒她!”

  王妃?這都哪跟哪啊,縱然東武侯的心思昭然若揭,可皇上沒發(fā)話,誰敢就肯定兩人即將成為本家的,略帶警告意外的對張姣道:“你所言什么王妃之事,本宮從未聽說,你一介臣女不要信口開河。這話本宮聽也就聽了,若傳到皇上耳里,定會治你擾亂視聽之罪,郡公小姐不要因小失大?!?p>  張姣不敢在胡亂說話,可還是委屈的噘著嘴,眼圈紅紅。

  張姮嘆口氣,反正也是怕被父母責罵胡鬧罷了,可妄圖栽贓,她可不能姑息,看著圍著的人多了,便道:“鐲子的事,本宮已知道真相,不過始終是兩位待字閨中的小姐,諸位還是不要繼續(xù)圍觀給女孩兒家難堪,而且事關(guān)名譽,還請諸位不要妄言。”

  她說的有理有據(jù),圍觀的人也就各自散開,不過依然好奇的向這邊打量。

  張姮便對張姣軟語勸慰:“郡公小姐,這鐲子是你自己碰壞的,日后記得不要栽贓她人?!?p>  “我沒有!”張姣雖小,可也是被母親溺愛大的,聽張姮這么對自己說話,羞得臉通紅立即反駁。這時劉翕和眼睛同樣紅腫的劉挽趕來,她們身后自然粘著珣王,聽說劉窈撞壞了郡公小姐的鐲子,趕忙過來相勸。

  劉翕倒還好,只劉挽像受了大委屈,及不高興,見劉窈一身邋遢,撒氣般立時在她臉頰就是一巴掌,嗔怨道:“你這個喪門星!今日就不該帶你出來!看看你干的好事,竟敢沖撞郡公小姐,還不跪下賠禮?!?p>  張姮一驚,這劉挽不明事情真相,上來就冤枉人,剛要說什么,就聽劉翕也怨道:“是啊二妹,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啊,人家郡公小姐端方大雅,你怎么這么不識好歹,毛手毛腳的成何體統(tǒng)!”

  劉窈眼中含淚,捂著臉咬著唇。

  張姣見劉家兩位嫡出小姐偏袒,膽子立時壯大起來,沖著珣王就報委屈:“是啊,本來好好的在院子里賞花,忽然二小姐就撞了臣女,害得鐲子也摔碎了??砷L河殿下卻幫著二小姐說話,非說是臣女自己弄壞了鐲子。珣王殿外!臣女真的冤枉啊,臣女會自己弄壞了家傳玉鐲嗎?求您給臣女做主啊。”

  劉挽聽罷,氣得又要上手,張姮眼疾手快立即將她推開。

  珣王不高興了,在劉翕面前彰顯親王的威儀:“長河!你太不像話了!劉家小姐是王叔的貴客,你怎能如此無禮?!都是父皇平日把你慣壞了,現(xiàn)在簡直無法無天了?!?p>  張姮嗤之以鼻:“王叔,長河沒有無禮,三小姐在你府上放肆,長河阻止也是為顧全王叔的顏面,您不能讓人說,您放縱自己寵愛的女人隨意打人吧。何況三小姐貴為侯爺千金,怎么能如此失態(tài)?!?p>  劉翕羞得低頭,珣王一時尷尬道:“那你也不能如此啊,就是要阻,你讓下人動手就是,何苦自己親自來?!?p>  張姮似笑非笑:“對,王叔教訓的是,對于那些狂妄無禮的小人,確實不該長河親自動手。”

  她向前一步擋在劉窈身前,直挺挺對面前四個人道:“幾位小姐是宮外人,自然不知這宮中為了整頓綱紀出了個新的責罰,叫亂棍打死。就是由八個執(zhí)行的人圍攏犯人,取包銅長棍責打,不拘身上哪一處,只要行刑之人重重責打的是犯人之身,直到對方咽氣就可。而這種刑責,也是專門對付那些蓄意栽贓的小人的?!?p>  后面一句,張姮雙眸好似利刃,直戳張姣,對方差點沒嚇癱。

  張姮接著說:“既然事情是兩個人鬧出來的,那就都有責任。槿心,去叫侍衛(wèi)來,本宮要好好嚴懲一下,咱們東宮不勞煩王叔的人手?!?p>  槿心剛要去喊人,珣王急道:“你這是干什么?一個鐲子罷了,難道非要鬧出人命嗎?”

  張姮道:“王叔,如果你怕血玷污了你的王府,那長河將人帶出去行刑就是了。”

  這時槿心自顧去了門外,一群東宮侍衛(wèi)雖沒有佩劍帶刀,卻都各個氣勢洶洶的進來,他們言明是接長河翁主,也無人敢攔。

  張姣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下意識去抓劉翕的袖子,可被對方借故躲開,明顯是不想被牽累;這開國郡公早就沒什么權(quán)勢了,而且一并處置了劉窈,也是長河翁主下的重手,與她無關(guān)。

  張姣則嚇得魂不附體,見人來拿,立即跪在地上哭道:“殿下饒命!臣女知錯,臣女知錯了!求您饒了我吧,那鐲子是我自己碰壞的!我不該冤枉別人!我知錯了,求殿下饒命啊?!?p>  張丙辰這次帶她來長陽,早就千叮萬囑不能得罪皇室。她雖還是小孩兒心性,卻最怕這嚴厲的父親,不敢不聽話??善醺锸裁炊夹迈r,一時貪玩,鐲子便被磕壞。那也確實是御賜的家傳首飾,如果叫父親知道會打死她的。正焦急時,看見劉窈走來,聽人說她是庶出的,一直不受東武侯重視,根本沒地位,就想出這樣一條計策妄圖蒙混??勺玖拥谋硌菀幌卤粡垔链?,眼見就要遭難,哪還敢嘴硬。

  張姮冷笑道:“早知如此悔歸來,不過姣小姐年紀尚幼,以后這樣的事,可萬不能再犯了?!?p>  張姣謝恩道:“是,是!臣女不敢了,再也不敢了?!?p>  劉翕和劉挽尷尬得不知所措,不過終究還是劉翕懂事,說道:“殿下明察秋毫,真是叫臣女佩服,方才還差點冤枉了二妹。小妹,你說是不是啊,啊?”

  劉挽一臉厭惡地別過頭,倒比張姣還任性。

  張姮看都不看她們,褪下手腕上一只鎏金珠對接的水青玉鐲,對張姣道:“此玉鐲,乃是百年前七國亂世中北漢丞相韓當送予愛妻的定情之物,戰(zhàn)亂中不幸碎裂,后由他本人親自打磨修復,以鎏金相接,顯得更為華貴晶瑩。此物不久前皇上親賜于本宮,現(xiàn)在本宮轉(zhuǎn)賜給你,望她的福澤保佑姣小姐,更希望你銘記今日之過。不知這寓意情比金堅之物,可比得上劉三小姐那前朝妖妃的愛物啊?!?p>  劉挽被羞得臉色漲紅,見張姣得了賞賜,陰陽怪氣道:“殿下還真大方!”

  張姮也不惱:“三小姐過獎,這是順皇上的心意,畢竟宗親和睦,才能家國興盛。不過方才三小姐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打了二小姐,這樣以幼犯長,看來侯爺還真是教導有方啊?!?p>  劉挽一口氣堵在心里難上難下,劉翕替她服軟道:“殿下教訓的是,臣女這小妹有時候的確過于頑劣,臣女在這兒代她給殿下賠禮?!?p>  說罷就要躬身,哪知被張姮拒絕:“免了,三小姐打的人又不是本宮,可受不起你這一拜。還有,三小姐這衣著凌亂,也實在有失體統(tǒng),想來今日是玩得瘋了,還望大小姐好好管束。至于你......”

  張姮看著劉窈,見她沒有哭鬧,多少猜到內(nèi)情,假意說道:“劉家的人也是該好好自律了,你隨本宮過來,本宮可得好好訓教訓教。王叔,侄女這先告退了?!?p>  說罷就讓槿心帶著劉窈離開,劉翕和劉挽看見劉窈的背景,眼神怨毒。

  府門外,張姮看她的臉上已經(jīng)紅腫,記得車與上有些傷藥,便讓槿心拿些給她。劉窈忙跪下道:“殿下贖罪,臣女失儀了?!?p>  張姮搖頭:“無妨,眼下這兒已經(jīng)沒外人了,你不必誠惶誠恐的。況且皇上最看重親貴的言行舉止,二小姐如此雖情有可原,但也不好叫外人看到?!?p>  槿心這時取來個小圓盒,里面的潔白膏體是上好的擦傷藥,忙雙手接過,一謝再謝;她雖然是侯府的二小姐,可實際上也就比丫鬟多了個稱呼罷了。

  張姮又想到那錦囊繡的極為仔細,便隨口說了一句:“你的針繡功夫不錯?!?p>  劉窈忙道:“謝殿下夸獎,拙劣繡品望殿下不要嫌棄?!?p>  張姮見她每說一句都謹小慎微,勸道:“大小姐有時言辭犀利,也是做長姐訓教妹妹而已,三小姐舉止過分,也是仗著她小你讓著她。畢竟上有父母管著,她不和你們鬧還不悶出病來。再者,你終歸是自家人,劉家總要顧忌外人的身份和面上的情意,那郡公爺再無勢,也占著爵位,總不好當著人面去苛責?!?p>  劉窈苦笑;如果真如張姮所言是因親疏有別,那她倒不計較了,輕聲謝過。

  張姮也不再深問,只道:“本宮知道二小姐身子欠佳,這傷......也不好叫人看見。槿心,你讓二小姐坐本宮的車回侯府去吧。”

  劉窈急道:“這,這不行,這不合規(guī)矩。臣女謝過殿下,這樣太僭越了。”

  槿心也道:“是啊殿下,這確實不合規(guī)矩,不如這樣,奴婢另雇一輛馬車,送二小姐回去吧?!?p>  張姮想著也好,宮里的車與實在扎眼,不過今日鬧這一出,劉窈回去恐怕要受苛責,于是囑咐:“你再去雇一輛吧,然后你跟著二小姐回去,要是見到侯爺,就說是本宮說的,二小姐受傷,本宮親自將人送回,讓他要仔細看待。”

  槿心領(lǐng)命,只也犯了難,這王府地界,哪有閑車雇傭呢?這時廖祈過來給張姮請安,他突然出現(xiàn),叫人有些意外,畢竟他總跟隨李珌的。見她疑惑,廖祈忙道:“回殿下,王爺有吩咐,受了殿下的大禮,屬下不能還禮但禮數(shù)總要到的,所以特來相謝殿下。”

  張姮道:“廖參將看得上就好......你家王爺可事情妥帖了?”

  她不敢明著說,廖祈心里明了,答道:“是,王爺事情早已辦妥,不過先告辭了。殿下這是要回宮去了嗎?”

  張姮笑道:“是啊,本宮該回宮了,不過......二小姐受了傷,本宮本想將她送回去,可這侯府的車與似乎還沒到?!?p>  說罷不禁想到:只怕這東武侯就不想派人來接吧。

  廖祈痛快道:“這好辦,王爺騎馬回去的,剛好府里的車未動,如果殿下要送二小姐回去,那屬下派人送她回就是?!?p>  張姮倒覺得不妥,畢竟劉窈還是個姑娘家,如果坐著男人的馬車回去,那東武侯會怎么想?外人又該怎么看?雖然劉氏父女品行她不喜歡,可劉窈大不一樣,實在不想讓她被人同流合污。說道:“這恐怕不方便,這樣,二小姐還是坐本宮的車回去,讓槿心跟著也好照應,本宮坐金陵王府的車,勞煩廖參將先將金陵王府的家徽卸下來?!?p>  廖祈道:“是,殿下思慮周全,那屬下這就去辦?!?p>  趙彬見槿心要單獨送二小姐回家,不是很放心,可又不能放下自己的職務,張姮看見,于是讓趙彬駕車送人,稍后兩人在一起回宮。

  廖祈見人走后,笑問:“趙侍衛(wèi)這是做什么?”

  張姮道:“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上心,還能說明什么?”

  廖祈這時莫名問了一句:“那殿下如何看待王爺?shù)哪兀俊?p>  張姮不語,下意識握住初愈的手臂;自己如今是風光,可風光的背后,只有皇帝的權(quán)謀,她的感情自己根本做不得主,何況一副病態(tài),何苦去拖累別人。所以與其讓對方傷心,不如早早掐斷這個萌芽。

  她將話題岔開,低聲只問:“你告訴我一人就好,我實在是好奇,劉三小姐一直纏著你家王爺,可后來我見她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你家王爺?shù)降讓λ隽耸裁???p>  廖祈也適時打住,輕聲回道:“王爺將她引進了珣王府的侍衛(wèi)所?!?p>  張姮差點沒叫出來;李珌也太大膽了,光天化日的也不怕人瞧見嗎?不過事情沒嚷嚷開,看來劉挽也就是“誤入”。

  不過這樣的事,能隱瞞多久呢?最后再沒別的話,踏上金陵府的車與回了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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