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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四十一 皎皎事已下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5041 2021-12-14 11:56:58

  長陽城里,因為各個世家子弟受了新封,謝恩之后,逐漸和朝臣子弟混熟一起,吃吃喝喝。

  此刻長陽最大的酒樓,東興館雅間中,正杯盤交錯好不熱鬧,許是喝的多了,大家的嘴就沒了把門的。

  “這一次受封,各大世家都沾了邊,可唯有東武侯連邊都沒碰到,虧他還仗著自己有錢有勢不將咱們放眼里。這回怎么樣?碰了老虎須子,看他還能得意多久。”

  “可不是,他自己就罷了,看看教出的女兒都什么樣子?!什么花都三美,鼻子都翹上天了,巴巴得往人珣王身上倒貼,好像怕誰看不出來他心思似的,這回皇上明擺著要對付他了。”

  “沒錯,我聽說這劉家三小姐最是跋扈,可不想竟然在圣駕面前穿著那樣的衣服,皇上上次沒當場絞死她就是萬幸??扇思业购?,出來就跟沒事人一樣,還進獻前朝妖妃的鏡子,你說她什么意思?虧得上次還是長河翁主將事情擺平,她不感激人家就算了,竟以怨報德,真不知好歹。”

  “不錯!若換了別人家的女兒,出了這么一遭事,不被殺也得上吊了結自己了,到底是東武侯有家底,脾氣硬,冒犯天顏也全然不當回事?!?p>  “哎,我那天在珣王府做客,聽王府的侍衛(wèi)議論,你猜他們說什么?”那人故弄玄虛,吊足了旁人的胃口,紛紛催他快講,那人喝了一口酒道:“這劉三小姐,那天居然跑到珣王府的侍衛(wèi)所去了,啊呀,想起來就不可思議。還不止如此,更勁爆的是里面還有幾個光膀子換衣服的男人吶!”

  眾人嘴里倒吸口氣,心想這劉家還是侯府之地,怎么女兒如此輕浮,若說是誤闖,可那么多人,就是在窗戶外看一下也能避免這種尷尬,連連懷疑:“不會吧,有這樣的事?人家好歹也是個姑娘啊,怎么......怎么這么......”

  那人嘿嘿一笑,肯定道:“絕錯不了!我當時也不相信就拉著個侍衛(wèi)問,那人就是當時在屋里的,是他親眼所見,那劉三一下推門而入,是連門都不敲就進去的?!?p>  此話惹得眾人哈哈大笑,都開始諷刺起東武侯一家。

  “嘿,這三小姐如此,原本不礙著她大姐什么事,可我現(xiàn)在一想也覺得不對了。你說這大小姐一個待字閨中的女兒,那天竟和王爺單獨相處去了,還看什么花?嘖嘖嘖,雖說對方是王爺,可也太不顧名聲了,何況這姐妹還是坐著珣王府的馬車回去的,一點都不避嫌,可見也不是什么賢良淑德的人。”

  “這算什么,頭些年不還有人為這劉大小姐打過官司嗎?”

  “真的,快說來聽聽!”

  “我的一個遠親,和齊光侯手下的參將是親家,聽說原先孫家大公子下聘到了東武侯家,對方也同意了,只等著兩家商量婚期。可不知怎么回事,又竄出一家說他們先對大小姐下了聘禮,若是迎娶得他們先,還說齊光侯不能仗著家勢干出奪妻的行為。后來事情越鬧越大,還死了人,這婚事也就作罷了。后來我聽我娘說,這劉大小姐被東武侯前前后后許了八戶人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所以事情肯定是真的,只最后都不了了之了。我覺得吧,這東武侯這么急著想將女兒嫁給珣王,肯定有原因的?!?p>  “原因?不會是這大小姐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病吧?哈哈哈!”

  “誰知道,不過你們想想,如果東武侯他女兒真嫁了珣王,那可就是正王妃。而珣王又是涉朝政的唯一皇子,你想想這誘惑有多大?!?p>  “不會吧,他都是侯爺了,又沒什么軍功,做到這個位子已經(jīng)不錯了?!?p>  “人心不足蛇吞象,能當皇上親家的機會,你說他能就此放過?”

  其余人皆驚,也覺得不可思,這東武侯的野心未免太大了,若有朝一日真將這親事攀上,珣王如果不出意外可就是將來的......看來這老匹夫的事,得回去和父母好好商量商量了,這些年東武侯仗著曲符玉礦在手,標價不斷攀升,他們這些宗族王親,沒少因為利益和他發(fā)生矛盾。如果讓這種人以后得意,那還有他們好果子吃嗎?

  隔壁的雅間,張啓之和新上任的五方衙門主審周邰,聽著動靜也在各自盤算。

  周邰道:“劉顯的女兒容貌各個讓人見之忘俗,想必無人能視若無睹。事情如果再這么傳下去,一定會落入皇上的耳朵?!?p>  張啓之放下酒杯道:“他如何,本王并不在意,此次只要珣王和東武侯失去聯(lián)手的機會,本王的目的就算達到了。”

  周邰道:“王爺高見,微臣這些日子一直在整理衙門內的舊案卷宗,發(fā)現(xiàn)積累了不少東西都跟珣王的人脫不開干系,若是王爺有心鏟除那些朝廷敗類,必然馬到功成,魏國的百姓也會感念王爺主持公道。”

  張啓之點頭:“如此就有勞周大人,只一切不可操之過急,且越詳細,最后的結果就越可觀?!?p>  且說張姮回到東宮,日子也沒見清靜,許是東武侯知道皇上的意思,進獻了不少珍寶,而她這里也不斷收到劉翕的禮物。皇帝收沒收她不知道,不過她都叫人退回去了,心道這劉家真是蠢,這么做不更加大了皇上的忌憚和除掉你們的決心嗎?

  ——賄賂都賄到皇上面前了,也就只有洗干凈等死的份了。

  不過想到劉窈,張姮多少覺得不忍心,雖說她也未必干凈,但拉攏到也算一個籌碼。之后借著給張思戚請安,想邀請這次來長陽的世家千金聚聚。不過沒想到的是,李珌先來謝恩,說已經(jīng)領到了百匹良駒,邀請珣王宣王翁主等親貴一同去郊外跑馬散心。

  皇上近來高興,正巧張姮也有意聚聚,珣王不管怎么說請了客,索性就當還禮,恩準他們所有人后天一同去郊外的鷹谷游玩。雖然只有一天,但皇上還是派了田玉央跟去。

  張姮退出殿外問李珌:“你怎么想起邀請權貴來了?你不是一直喜歡自由自在的嗎?”

  李珌搖頭道:“不這樣,你能出宮去看看嗎?”

  張姮對李珌真的很感激,她真的挺喜歡去外面轉轉的,可惜啊......

  李珌則輕笑道:“好了,別太感激我,你趕緊回去收拾行李吧,你們女孩家出門,哪個不是裝一大車的,何況那地方也不近,天不亮就得出城,否則到了那兒就得回來,還不夠趕路的。”

  張姮點頭,面露喜色。

  旨意傳下后,新受封爵位的世家子女都高興不已。最開心的卻屬劉顯,那時他正在趙國公家做客,聽到搬來的圣旨內容,認為自己的機會又來了!也沒細聽就匆匆趕回府邸。趙國公暗自嘲笑;皇上這次言明的是,新受封的世家公子和小姐,根本沒劉家什么事,他高興也是白高興。

  可東武侯顧不得,飛一般地奔回家,將此事告訴了劉翕,讓她務必后天再盛裝打扮,且要比前幾日更加艷麗奪目,這次必須拿下珣王。

  而劉翕聽劉顯說的話,反有了別樣心思,因為郊外游玩,宣王也會參加,想起他的英俊不凡,心就止不住狂跳;雖然父親要自己成為珣王妃,可相比之下,如果宣王肯向父親提親,那聽一樣也是正妃。于是立即回屋,勢要精心打扮后日顛倒眾生。

  劉窈一直悶在屋里,聽到劉顯和劉翕嚷嚷,心道家里也沒接到圣旨和口諭,不明白他們高興什么,也沒想那么多,這幾天只忙著繡一副新的繡品。

  上次長河翁主出手相幫,想著自己那錦囊實在小氣了,便想趕制個新的繡品答謝,畢竟她也不能總呆在長陽,臨別的時候,也好當做臨別贈禮;她身無旁騖,只有一手繡工還拿得出手。

  只圖案上的花朵樣式總達不到滿意,曲符的繡樣有很多也老氣了,便想去外面看看有什么新花樣。結果還未到院門,就和劉翕的丫鬟阿露撞倒一起,對方見是劉窈,一點恭敬沒有,反而嗔怪:“二小姐,你怎么這么魯莽,怎么管教下人的,她撞我你也不吭一聲,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下人?!?p>  劉窈的丫頭才十歲,還是劉顯看在翁主的面上剛派來照顧的??伤粋€不大點的孩子,哪有那么多人情世故,被阿露一吼,雙眼通紅作勢就要哭。阿露嫌惡,上來就是一耳刮子:“哭什么哭?!侯府里哪有你哭的份!閉嘴!”

  小丫頭原本還忍著,被她一打立馬疼得哭起來。阿露不顧劉窈阻止,對那稚嫩的小臉又掐又擰,罵罵咧咧:“我叫你哭!叫你哭!不知悔改的賤丫頭!讓你哭!”

  小丫頭哎呦哎呦地亂喊,劉窈上卻怎么也拉不開阿露的手,一主二仆就這么鬧起來。

  劉翕久未等到母親送來的首飾,出來尋就見這鬧劇,埋怨道:“阿露,你在哪兒干什么呢?”

  阿露忙撤手,跑到主人身邊惡人先告狀:“小姐!奴婢聽吩咐去拿夫人的首飾回來,可二小姐故意讓她的丫頭沖撞奴婢!首飾都差點掉了呢!”

  劉窈急道:“沒有,大小姐,原是我和這丫頭撞了阿露不假,可也不是存心的?!?p>  阿露急道:“小姐!現(xiàn)如今二小姐是越來越?jīng)]規(guī)矩了,仗著攀上了高枝,就想將小姐的首飾撞壞,叫您后天去不成鷹谷!居心真是歹毒?。【瓦B三小姐都被她禍害地關起來了,如果您再不治她,以后怕是連夫人都不放在眼里了?!?p>  劉窈雖然知道阿露愛搬弄是非,可說得也太過分了,劉挽自己行為不檢,是皇帝將她關去進宗堂的,與她何干?!急道:“阿露,你平常放肆就罷了,怎么能說三小姐是我害的。還有你說我攀上高枝,我攀上誰了?你怎么能信口胡說!”

  劉翕也不聽她辯駁,讓阿露過去掌嘴,力道太狠,劉窈瘦弱的身子哪擋得住,倒在地上。

  再看劉翕,早沒了端莊舒雅,瞪著眼睛憤憤道:“好個不知羞恥的東西!怎么?!如今巴結到翁主就以為自己有靠山了?還敢回嘴!真是恬不知恥了!怎么?!想撞壞我的首飾,你好去出風頭嗎?!你個賤婢,有什么資格妄想?yún)⒓踊视H的聚會?!”

  哪知劉窈恥笑起她:“不錯,我是沒有身份,可皇上也沒封大小姐是什么金貴人,若我沒資格參加,大小姐難道不也一樣?”

  劉翕見她愈發(fā)膽大包天,頓時怒火中燒:“好大的膽子!阿露,給我繼續(xù)掌嘴!讓這個不知尊卑賤人好好知道教訓!不知錯就不許停!”

  阿露也不手軟,以卑賤之軀放肆無理,可劉窈就是硬氣不發(fā)一言一語。就在這時,劉顯進來后院,見此大吼道:“放肆!你們都在干什么?!”

  阿露忙停手,劉翕上來委屈道:“父親,二妹越來越不像話了,她不但撞壞了女兒出行的首飾,還出言頂撞女兒,這才叫阿露教訓教訓她?!?p>  但出乎意料的是,劉顯不但沒苛責劉窈,反而沖著旁邊的媳婦婆子吼道:“把這個以下犯上的奴才給我押起來!”

  阿露一愣,還沒回過神,就被幾個老媽子按倒在地。

  劉翕驚道:“父親?!你這是做什么??”

  劉顯沒理她,反而上前攙起劉窈,口氣緩和,劉窈以為他病了,畢竟自她有記憶以來,劉顯從未像今天這樣對她說過話:“窈兒啊,你趕緊回去洗洗臉梳梳頭,翁主的人要接你進宮去?!?p>  什么?!劉翕不可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上去抓住劉顯的衣袖急道:“父親,那些人是不是說得太急你聽錯了,她們怎么......她們其實是來接女兒的對吧!”

  劉翕有此臆想,也實屬正常,畢竟她含著金湯匙出生,備受寵愛連劉挽都不及,平日吃穿用度,一切都是最好的,猛地被人放到第二,當然不信更不情不愿,何況還是進宮這等殊榮。

  劉顯沒好氣回道:“你稍安勿躁,一會兒再跟你說。對了,你之前的首飾呢?快拿來給你妹妹,她這樣子怎么能進宮去?!?p>  劉翕張著嘴,搖頭后退,她根本不相信這是真的,急忙跑到前廳,果然見槿綿等宮女侍監(jiān)正等候,她定了定神,舉止端莊出來,樣子頗為賢淑。不過槿綿這幾日所見所聞,只覺得她在裝腔作勢,更鄙夷得很,可礙于對方的身份,還是恭敬招呼聲大小姐。

  劉翕親切道:“有勞諸位久侯,我已經(jīng)準備妥當,既然是進宮那就不便耽擱了。”

  槿綿等人面面相覷,雖然時辰是不短了,可與她何干?只當劉翕是客氣,便道:“大小姐說的是?!?p>  劉翕欣慰;是了!怎么可能讓那賤丫頭進宮去呢。她這大小姐還在呢,皇上真的厚此薄彼那就太辱沒侯府了,緩了心神又道:“既如此,那咱們就走吧。”

  槿綿不解:“大小姐要去哪兒?”

  劉翕理所當然道:“自然是進宮啊,你們不是來接我進宮的嗎?”

  槿綿等人更納悶了;這劉翕怕不是腦子壞了吧。她們是奉張姮命來接人進宮不假,可卻是劉窈不是劉翕。因為皇上這次的旨意言明只在新封的世家女子,她怕劉窈一個人在侯府又被為難,所以另請旨邀她進宮。卻不想這劉翕自恃身份,竟也要厚著臉皮入宮,槿綿沒好氣道:“抱歉大小姐,奴婢方才對侯爺已經(jīng)言明了,我們殿下邀請的是二小姐劉窈,不是你。”

  不是你!

  “不!”槿綿這三個字對劉翕的打擊著實有點大,當即呆立當場,口不擇言:“不可能!這怎么可能!不是她對不對?!是我,是我劉翕!我才是侯府的大小姐,我才有資格入宮?!?p>  “大小姐,以您的資質自然坐得了一宮之主,不過您不是一直想入王府嗎?”槿綿聽岔了,以為她說得入宮是那個意思,借故諷刺。但劉翕已經(jīng)神志不清,兩耳發(fā)嗡聽不出來,魔怔的喃喃自語:“是我,是我,我比她高貴,比她美貌,是我才對......”

  槿綿嫌煩打斷道:“大小姐,您要是沒事就請去催催侯爺,宮門可不等人。大小姐若想入宮,就等皇上擇日采選吧?!?p>  劉顯這時正帶劉窈出來,剛好聽她綿這一句,愣??;怎么,皇上要選采女了嗎?

  槿綿見人已經(jīng)妥當,便道:“侯爺,時辰不早了,既然二小姐已經(jīng)準備妥當,那奴婢們就回宮了。侯爺放心,等游玩結束,殿下會將二小姐平安送回來的?!?p>  劉顯賠笑:“是,翁主的吩咐本侯豈敢耽誤。不過您請留步,方才您剛才說,皇上選采女的事,可是真的?”

  槿綿看著對方一副諂媚嘴臉,恐怕這倚老賣老的又在打什么主意;難道做王妃不夠還想做皇妃嗎?因急著走,隨口撇下一句諷刺:“侯爺,皇上的心思奴婢怎么敢猜測。不過以大小姐的姿色,莫說是做宮妃,就是太后,想做不也能做嗎?”

  反正是在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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