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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四十七 迂回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4570 2022-03-07 11:04:22

  謝舷急著想對策,可張啓之本人駕車奪路狂飆,與匪徒糾纏的事就很快傳遍大街小巷,更不可遏止地蔓延。

  如今他人正在城內一家醫(yī)館救治,消息突然,皇上自然知曉,可探望的人卻是張昱。

  事情接踵而至,以張昱掌握的線索肯定自損受傷是張啓之演給外人看的苦肉計,只不過他趕到的時候,宣王府的侍衛(wèi)和巡防總署的人已盡數將醫(yī)館包圍嚴防,更叫他吃詫異的是居然還有很多百姓,他們都是聽說了消息趕來慰問,三三兩兩交頭接耳,不是在可惜宣王這個大好人就是在可恨那些當街行兇的兇徒。

  張昱聽在耳里心中搖頭冷視;這個宣王的陰詭還真不可小覷,至少這些愚民已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間了。

  張昱進到館內,張啓之看到本想起身,但一身叫人看著慘兮兮的傷口便制止了他,對此張啓之忍不住說:“宬王,今日之事突然,有人竟當街痛下殺手,您務必轉告皇上加強戒備?!?p>  張昱順著他說:“這是自然,讓宣王當眾受驚可不是小事?;噬现篮笠泊鬄檎痼@,所以特別叫我?guī)вt(yī)來給你診治。趙太醫(yī),你速去給宣王診治,這么多傷可不能耽擱?!?p>  趙太醫(yī)粗劣檢查一番道:“宣王的身上都是刀砍傷,除此還有多處外傷,又說頭痛手腳麻軟,怕是失血過多了?!?p>  張昱故作一驚:“這么嚴重?!那你務必救治仔細?!?p>  趙太醫(yī)忙道:“微臣明白,不過宬王也放心,傷口雖多雖深,可并不傷及性命,微臣一定會盡力救治的?!?p>  他話里有話,張昱又怎會聽不出弦外之意。不過還是裝作關切地問:“唉,那就好,如今宣王是我朝的棟梁,可萬不能馬虎。只是宣王你怎么會被人襲擊的?你往日也不曾有過劣跡,怎會招致仇怨?又何況過了小滿日頭早明,那些人竟敢光天化日當街襲擊,還是對你一介親王,莫不是有心針對,那你可猜得他們的出來歷?”

  張啓之虛弱道:“實不相瞞,此事雖有蹊蹺,對方也行事大膽,可要說緣由也不算難猜。只因我府內連日出現(xiàn)了盜竊之事,我的近身侍衛(wèi)在追查時察覺此事不簡單,后與我失去了聯(lián)系,至今我也不知他的下落。焦急萬分時,昨晚府院內的下人遞交來一個帶血的布包,言明說那東西是被扔進院里的,當時府內的人都被嚇壞了。不過那包袱帶血,我猜想事情不簡單,也非常震驚,也就未敢擅動,只想明天交給五方衙門處理??蓻]想到今日半路被人襲擊,對方手段又狠,我府內的侍衛(wèi)接連被斬殺,情急之下我便掉轉車頭朝著巡防總署去,料定那里的兵力能擊退他們,可他們似乎知道我的意圖,更加瘋狂對我下手,最后不惜代價地將那包袱搶走。唉,只怕這件事,就是包袱背后的主人指使的?!?p>  張昱心思細膩,他話說得雖然合情合理,可很多地方有紕漏。

  既然他說布包是被人晚上扔進院立,那那些襲擊的人是怎么知道東西落在宣王手里。而且要搶奪就該隱蔽,可偏偏在大街上公鬧得人仰馬翻,還靠近巡防總署的管轄范圍,這般如瘋狗一樣的行事不是很矛盾嗎?但張昱暫時不戳穿張啓之,只是說道:“宣王說得甚是驚人,這件事本王一定盡快告知皇上,不過......這府內遺失財物是屬于五方衙門的范疇,為何宣王發(fā)現(xiàn)后不去找周大人立案,反而自己追查呢?”

  張啓之苦笑道:“原本我以為只是些毛賊作案,沒想到這其中牽扯那么多事。何況自家管理不善,怎么說也是家丑,傳揚出去也是我這個主人沒光。”

  張昱暗自冷笑諷刺;宣王府終究是王府,哪個不要命的賊敢去那里偷盜,這話實在是叫人不可信。昨日長陽大街上又出了一堆尸體,跟著第二天他就遇襲,能有這么巧的事?看來那些人多半和他有關。不過能讓宣王自損八百的自保,看來他所說的包袱有很大的問題,隨即又問:“那宣王你就沒打開看那包袱里究竟是何物?”

  張啓之咳嗽幾聲否認道:“那東西污穢,所以我沒有打開看過,不過包裹嚴實應該是重要的??瓤瓤龋治乙粫r不察,被人搶走了?!闭f完他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張昱冷笑一聲勸道:“事出突然,也不能怪你,還是養(yǎng)好自己的身子重要。你放心,這里自有御醫(yī)照料,想必你恢復的會很快的,至于皇上那......”

  “表哥?!表哥你怎么樣了!”忽然屋外一聲女子焦急的聲音傳來,只不過被門檻的侍衛(wèi)阻攔,夾帶了哭腔,甚是可憐。

  “宬王抱歉,這是我的表妹,真是,原本我不讓人告訴她的?!睆垎欀荒樋鄲?,張昱起身道:“親人之憂當然的,既然宣王有人照顧,那么本王也就不打擾了?!?p>  張啓之才想道謝,哪知杜若就沖進來哭喊:“表哥你怎么受了這么重的傷!好多的血!嗚嗚嗚是誰?!是誰做的!”

  杜若哭得梨花帶雨,張啓之安慰:“好了,我已經沒事了,方才這位御醫(yī)已說我的傷口并不禍及性命,還有你怎么能如此失態(tài),還不拜見宬王殿下?!?p>  可杜若神情激動,根本不管不顧:“不!你渾身都是傷,一定很嚴重的!若兒這就帶你回家,給你找最好的大夫!我們不要御醫(yī),若兒給你找大夫,我們不要別人看!”她略帶撒潑的胡攪蠻纏,揮開趙太醫(yī)不準任何人靠前,張昱看著眼里,卻是心知肚明,索性道:“既如此,那趙太醫(yī)就不要刺激這位小姐了。但是宣王放心,皇宮內的藥庫里多得是珍奇花草,只要對你的傷有益處,你大可開口?!?p>  “如此那就有勞宬王了,還請您回去再秉明皇上,如今和親迫在眉睫,萬不能因為我這點小事分心?!睆垎欀f完眼神有些朦朧,大夫說他的藥性可能發(fā)了,杜若又抱著他哭哭啼啼,張昱便只好帶著趙太醫(yī)離去。

  待他一走,杜若立即叫人將張啓之抬回了宣王府,緊隨在側;方才她一番失態(tài),也是不想張昱的御醫(yī)借口進府查出端倪,可是先機已失,怕對方已有所察覺。

  宮里,張姮收到張啓之當街遇襲的消息后,雖然揪心和擔憂,可是五贏山發(fā)生的事又讓她打消了去看望的念頭。

  在這件事上,她和張昱所想的八九不離——世間沒有這么巧的事。

  可若日后翟武不再出現(xiàn),那么張啓之今日的“表演”,也就順理成章的讓他成為無故身亡的借口,或許他還會留有一個美名,那就是奉主子命追蹤偷盜者反被擊殺了。

  事情不管怎么看他現(xiàn)在都在一個正面的立場上,背后再有陰晦也難叫人揪出尾巴。等周邰那在將尸首確定,所有人都會集中目光在那本可疑的布包,以及布包主人的事上了。

  張姮嘆氣不語,阜安問道:“殿下,錢莊的事奴才還要不要繼續(xù)追查嗎?”

  查?還是不查?現(xiàn)在她又陷入了混亂。

  如果五贏山那些搶匪真的是宣王府的人,那么明知是朝廷名下的東西還要不惜代價的索取,那除了為那黑錢莊填塞沒有別的解釋了。

  除非張啓之想擁兵自重,私吞做軍餉,可那又可能嗎?

  張姮此時真覺得張啓之是她的一個結,也是一處怎么也過不去的檻。

  就算知道他今天遇襲是出于自保的嫌疑,可就這么說他和黑錢莊的事有關又說服不了自己。

  當街遇襲,他算走了一步險棋,可就目前的局勢看來對他是有利的,那他真的是冤枉的嗎?

  謝舷同樣愁眉不展,現(xiàn)在的情勢讓他已露出大半的敗像。

  所謂的靠山在最后時刻洗脫了罪名。

  范佳沒提早下手滅口,如今尋人更是大海撈針。

  名冊被張啓之做戲“搶奪”,追查也只會找搶奪的人。

  錢莊的庫銀已經所剩無幾,那些權貴已經明顯來了狠話。而更要命的是錢莊的伙計看著風向都有了反水的跡象。

  這還不夠,地下賭坊那的人也傳話過來,說他們似乎被人盯上了,好在他們及時警覺將幾個欲要逃脫的活人奴隸就地斬殺,否則行蹤一定就會暴露。

  這一系列突如其來,打擊得謝舷一夜之間蒼老了很多,看著比他爹謝珖還頹廢,可始終一籌莫展。

  另一邊的張昱,他此時仍在葒桐殿看書,悠哉地聽著郭通傳遞來的訊息。

  周邰對那些尸身經過了嚴格檢查,而宣王府的事嚷嚷開也自然就對上了號,只是奇怪那些人骨骼特異,應該是自幼開始專習暗殺的人。

  郭通對此很奇怪,宣王作為人質從戌州到長陽的時候并沒有外人跟隨,可這十幾年下來身邊多了那么多精兵強將,還是在珣王的眼皮底下,這份能耐不得不叫人佩服。說道:“今天宣王那番話若不深究確實是滴水不漏,就算有人質疑那些護衛(wèi)的死,怕也是聽命追查失竊案受襲的結果,反倒是死得英烈?!?p>  張昱冷哼:“斷了一條胳膊,渾身上下都是箭傷暗器傷,你覺得他追查什么人能落得這么凄慘下場?難道他是沖進刀山火海去了嗎?”

  郭通低下頭:“奴才愚鈍?!?p>  張昱不惱卻笑了:“有人能對一個親王當街襲擊,還不顧巡防總署,這足以說明其中一定有個大陰謀。張啓之如此賣力做戲甚至不惜中刀,在隱瞞之余,也讓所有人都朝著他口中的包袱去了,如此膽大心細的放手一搏,可見那秘密有多重要?!?p>  郭通為難道:“可是,巡防總署并沒有抓到那些搶奪包袱的人,宣王既然是為了隱瞞,那他肯定也不會說出來的,現(xiàn)下蹤跡全無,只怕也不好找了?!?p>  張昱搖頭:“恐怕那東西不是還他府里,就是在一個信得過的人手里。哼,果然好心機,不過他想脫身可沒那么容易。你去告訴刑部的言關,就以王府失竊案為由頭,好好去推敲一下這類似的案件。既然王府都能有人盜竊,那么其他公爵侯府也絕不太平,讓他將事情分析的越多越詳細越好,等事情鬧大了,五方衙門會最先坐不住,周邰這個人,可耿直的很?!?p>  不過在那之前,朝廷的首要之事還是圍攏在競陶和親的事上。

  五月三十這日,競陶帝姬和戎突賀大侖國。

  她披著美麗的和嫁袍,頭戴純金打造的金帽冠被兩名宮婢攙扶,只是她們的面容雖然嚴肅,可眼神十分悲切,讓這場婚禮變得更加愁云慘淡,似乎也像是哀寄。

  可除了她們,所有人卻高興無比。

  張思戚雖然對競陶仍有芥蒂,可到底是他疼愛大的長女,如今遠嫁和親,對于先前她所犯下的罪責竟煙消云散,心里除了欣慰還多了幾分不舍。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在那紅紗金冠下的人卻是元容身邊的迎香;她去年離開元容后就被張昱的人抓了,目的就是為了今日以防萬一。

  張昱將真正的競陶交給了張姮,但這一切都做得縝密,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包括張思戚。

  他親自將迎香送上了喜車目送而去長陽城門,而突賀的使團也等候多時。送嫁的張昱一見到他們率先上前對泊日特拱手說話:“今日是兩國和親的大喜之日,我僅代表吾皇對天可汗的問候,還請使臣轉達。”

  泊日特客氣:“王爺放心,雖然這個新娘不是我們想要的,可魏國的心意突賀是明白的?!?p>  張昱笑道:“貴使通情達理,那我也就不再說什么,左右皇上的意思是與突賀和親,那么只要對方是突賀人就好,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貧家小民,都算天可汗達成了承諾。又何況魏國再送多少女人,送誰去也不重要,兩國定下的事才是最為主要的?!?p>  泊日特聽罷更是哈哈大笑:“你們魏人的心思我們突賀人領教了,吉時已到,我們也就不耽誤了。理事官!走吧!”然后整治和親隊伍就在威嚴中離去,張昱看著遠去的喜車,見一切成了定局,精神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就在“帝姬”和親喜車離開的同時,本在宮里的阜平卻一身便裝架著一輛馬車出了東城門。

  林家兩兄弟早已在約定好的地點,當看阜平撩開車簾,里面竟是被灌了落云殤,但頭腦清醒的競陶,明顯吃了一大驚;他們本不知張姮約他們來此的用意,直到阜平告訴他們這個下令讓齊遠隋著人害死林婉青的真兇隨他們處置,仍是難以置信的。

  但殺妹之仇不共戴天,不過一晃,兩兄弟就從驚駭變成了憤怒——就因為這個帝姬的一己私欲,導致林家家毀人亡。

  皇帝袒護自己的女兒,自然什么罪責都是齊遠隋擔著,可他跟林婉青有什么仇呢?背后還不是有這個禽獸不如的東西指示!

  對于這份冤仇,林昇作為兩朝之臣或許不會跟皇上計較,但他們兄弟是絕對不會手軟的。只見林景丠一把抓過競陶的頭發(fā)將她從車里拖了出來,競陶盡管疼盡管驚恐,可落云殤的藥性太大,她除了哭連抬手的力氣也沒有,就這么硬生生被拖進了不遠的樹林,等待命運的終結。

  林景臣雖然跟著,可是......張姮竟然能將一個帝姬從張昱手里奪過來交給臣下任意處置,這個人當真不簡單;于內心而言,他不希望成陽大公主的事再度重演。

  不過此時的張姮單單只想讓競陶付出該有的代價,還沒有將自己上升到張昱政敵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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