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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河王姬傳

七十九 鳩羽

長河王姬傳 步南宮BNG 4222 2022-05-01 11:17:07

  姒玉除去寍王之死的嫌疑,她牝雞司晨的行徑,也徹底觸怒了帝王的底線!

  翌日來人傳旨,褫奪她德儀位降為充子,跟來的戌絳宮人全部杖斃,擇日重新派遣宮人伺候。另外,待皇子降生,她不準(zhǔn)以皇子生母身份居于皇宮,立即削發(fā)為尼,擇處安頓。

  所有人不明白含清殿怎么一夜之間淪為冷宮,可他們卻知道,今時今日,張姮已今非昔比。

  ——她能讓你榮光萬丈,也能要你永無超升。

  閑庭間,宮人們私下議論連日來的種種變故。

  “那天皇上因公主落難,被一口氣堵住,明明殿里許院判正扣著,可宬王偏偏舍近求遠(yuǎn)去請御太醫(yī),雖說按品階這并無不妥??删o要關(guān)節(jié),萬一耽擱了皇上的圣體可怎么好?”

  “是啊,而且我還聽說,這次德儀被降位,說是假傳圣諭,可實(shí)際原因是她背著皇上責(zé)打東宮的人。這若不是膽大包天,只怕就是倚仗帝裔,有心為自己鋪路啊?!?p>  “不止呢,我還聽說那鄭院判和幾個侍監(jiān),受她之命暗害了寍王殿下,當(dāng)真是毒婦啊??赡菚r她還沒有預(yù)兆,你說她這是未雨綢繆,還是別有用心?”

  “誰知道呢,如今得寵的就剩淑儀了,寧賢二妃病重,這皇子怕必然交給她撫養(yǎng)?!?p>  “那淑儀可是撿了好大的寶貝!”

  “這宮里的女人哪一個是簡單的。只別是她大智若愚,故意引得兩虎相爭。如今宮妃中沒了掣肘,會不會也走上充子的后路呢......”

  流言蜚語遍地,人一孤立,難免所有的行徑,都會落人揣測和口實(shí)。

  宬王府內(nèi),張昱同樣像活在冰火兩重天中。他的癇癥在夜間頻繁爆發(fā),除了惶恐不安,開始加倍服藥,時刻擔(dān)心白日會在眾目睽睽下病發(fā)。這讓他自卑的秉性暴露無遺,只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害他忘了他原有的位置。

  如今只覺得外面的每個人都在窺視他,緊盯著他,期盼他發(fā)病。讓這位人前意氣風(fēng)發(fā)的親王,最后只有身在寢室,才能得到片刻的安寧。

  府內(nèi)人因王妃早就人心浮動,隨著宬王的性情突變,也愈發(fā)躁動。這時,一直近身服侍的魯佶端藥進(jìn)來,見他如此,不免勸慰:“殿下要保重身子,喝了藥就無事了?!?p>  張昱苦笑不言,端著黝黑的藥湯,只覺得是一碗賜死的鳩毒。

  魯佶又道:“殿下,雖然局勢啟賦。但您就甘愿成陽大公主的事,在新朝重新上演?”

  張昱怔住:“你想說什么?”

  魯佶道:“雖然長河公主目前是得寵,可在皇上心中,孰輕孰重他還不糊涂。奴才只敢問殿下,愿不愿賭一把?”

  張昱疑惑:“賭什么?”

  魯佶陰笑道:“就賭在皇上心中,長河公主,究竟有多少份量?!?p>  對此,張昱卻先搖擺不定,即便那身居皇位的人是他的父親,可多疑數(shù)十年,心思已是難測。只問道:“這件事,只怕不那么容易?!?p>  魯佶道:“正因如此,一切才不可操之過急。長河公主屢次得逞,將王爺?shù)娜艘徊讲桨獾梗蛴鹨硪沿S,奴才會為殿下籌謀好一切,然后王爺見機(jī)除掉她的勢力,等架空她的地位,方能一舉擊潰?!?p>  張昱豈會不知?可金陵軍作為皇帝信任的臣屬,非一般人能動搖。要對抗,他必須也擁有兵權(quán),那皇城之中唯有禁軍??尚ひ虮徊?,如何能掌握在手呢?

  魯佶低聲說道:“殿下不必焦急,縱然金陵軍受皇上信任,可金陵王對公主之心,皇帝必定反對。有這樣的裂痕存在,那么就可讓皇上慢慢疏離。奴才在宮里時,發(fā)現(xiàn)一件蹊蹺事,那便是長河公主離去前,曾交給寍王一件信物?!?p>  張昱疑惑:“什么信物?!”

  魯佶道:“寍王病重后,奴才去找過,發(fā)現(xiàn)是半枚虎符?!?p>  張昱一陣詫異:“虎符?!”

  魯佶又道:“正是,且不是一般虎符,而是調(diào)度夷州大軍的虎符。奴才早些年聽說,老金陵王曾為了上表忠心,特意將半枚虎符呈交于皇上,而另半枚卻說早在戰(zhàn)亂中丟失。如果寍王私藏的就是傳聞中丟失的那半枚,那金陵府,可是犯了欺君大罪!”

  張昱正襟危坐,心中卻止不住激動起;若金陵王上下真敢欺君!那他們必死無疑!

  可魯佶卻又勸道:“殿下無需操之過急,事情既然知道,那就要步步為營,方可不給敵人可乘之機(jī)。既然她出口威脅,那王爺何不做些表象迷惑于她,且暗中行事,待一切大權(quán)在握。王爺,就可以用姒玉和皇嗣,陷害致公主于死地。”

  張昱驚異,忙質(zhì)問:“你要動姒玉?!你瘋了!她現(xiàn)在......”

  魯佶卻輕蔑道:“王爺,姒玉已經(jīng)保不住了。何況她的孩子究竟是何人的,誰也不知道。萬一這大隨氏的女人,僅僅只是利用王爺,為她的孩子謀得將來呢?那王爺豈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衫!所以奴才勸您,萬事不可婦人之仁,一切,唯有王爺?shù)腔?,成為新的主宰,方能再定!?p>  張昱如何選擇,暫且不論。

  但自姒玉被裁定了命運(yùn)后,王璇竟有了蘇醒的跡象,這算是兩月來唯一的喜訊。

  可皇帝暫時顧及不到,原因是前沿戰(zhàn)事在七月最后一次抵報明確表示,廬嶺邊境有些情勢不穩(wěn)。害張思戚朝不慮夕,但卻沒有指示兵部加緊物資供應(yīng),也沒有讓元樅敢去支援,更沒有妥善的對策。而是在一些朝臣的慫恿下,將杜家母子先從牢中釋放出來。

  此事,他是密旨著令,即便是萬順也不得而知。若非趙彬托人將暗中查到的消息送來,張姮也被蒙在鼓里。

  李珌擔(dān)憂道:“那些朝臣,怕是以為朝廷走漏消息,以至杜炚消極對待齊國,才有了今日的局面。可恨他們信賴十萬邊境軍,卻還處處猜疑提防!”

  張姮眼下也不知如何解救:“皇帝為何選擇秘而不發(fā),目的,根本就不是釋放杜家那么簡單。他怕的是,永州若沒了最后的底線,元樅一定會請纓出戰(zhàn)。他是武人,或許只是義憤填膺,可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明著恥笑朝廷無人,暗諷皇帝擇人不當(dāng)......雖然這是事實(shí)?!?p>  眾人詫異:“國難當(dāng)頭!皇上怎能這么不知輕重?”

  張姮嘆氣:“事不臨頭,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永遠(yuǎn)不會信。何況他身邊的讒臣也太多了,元家?guī)状?zhèn)守邊關(guān),忽然被下旨回京述職,如今邊關(guān)再犯,扣著老將軍祖孫,那些慣會揣摩圣意的人必定大做文章。若他日元樅鬧起,只怕元家將會因此瓦解。”

  安歌道:“皇上連御前的人都瞞著,若消息傳揚(yáng),怕會先徹查身邊人。除非,此事是相關(guān)人主動挑起。”

  她的話到點(diǎn)醒了小哲子,忙道:“奴才悄悄出去找方塙,那小子鬼點(diǎn)子最多,有事若能阻上一阻,也是好的?!?p>  張姮無奈,為今之計(jì),也只有從杜家下手。而且那些慫恿皇帝的奸佞,也要想辦法鏟除。

  李珌?zhàn)谒磉?,張姮多少有些心安??扇舨聹y之事應(yīng)驗(yàn),那李珌就不得不披甲帶兵。不自覺握住他的手,擔(dān)心之意不加掩飾。

  園外,趙彬一得指令,立即派人嚴(yán)加監(jiān)視杜家,和目前朝廷鬧得最歡的幾個臣子府宅。這其中有個中廷言臣,暗中與宬王府來往密切。且他的內(nèi)眷夫人,與杜家主母萬氏是表姐妹。雖說杜家目前低調(diào)了很多,可這中廷言臣正得勢,表面裝得清廉,可私下全賴這內(nèi)眷收受財物。徐悒潛進(jìn)時,發(fā)現(xiàn)光私庫就已經(jīng)有兩間堆積滿了。如此貪贓枉法,甚是可惡!

  王洐一直住在城內(nèi),為照顧,目前和妹妹皆在書院。小哲子來找方塙時,將消息說了個大概。方塙便想帶乞丐暗中行事,可王洐卻道:“都是魏國子民,何況手無寸鐵,用他們抵事也不妥。倒不如找個更有說服的......對了,那些第戎人不一直逍遙快活呢嗎?”

  王洐因胞妹,對這些蠻夷恨之入骨,有此機(jī)會自然要報復(fù)。又說道:“杜家子被撤職務(wù),全是因?yàn)檫@些蠻夷。何況他們明面上還是座上賓,宮人也少不得接觸,若將杜家子被無罪開釋透露,第戎王必定追究他當(dāng)日的漠視之責(zé)?!?p>  方塙一點(diǎn)就透:“夫子所言極是,這群假家伙有氣不敢對皇上公主發(fā),可外人他們可惹得起。而且那野蠻王妃是怎么死的,他們可也被蒙在鼓里,若將兩事情牽連起來自然順理成章。再將一切歸咎為他們行為不檢,皇帝欲用他們?nèi)サ肿?,量那些蠻夷也不敢坐以待斃?!?p>  眾人商量一番,確保萬無一失,便各自行事。趙彬全程帶人巡視,以確保長陽城民的安危。徐悒和小哲子喬裝,混進(jìn)了頔雨云安,此時園子外受命宬王,自然嚴(yán)加監(jiān)護(hù),可架不住第戎王被慫恿。兩人妙語連珠,通過他葬禮上受到的屈辱,再到張昱的監(jiān)禁,還有宮妃對他們的欺騙,最終在得知郡主身故后爆發(fā)出來。

  可他們一看守衛(wèi),又蔫軟起來。

  徐悒和小哲子于是將話題順勢又扯到杜家和那中庭言臣身上。果然這些欺軟怕硬,又貪財好色的外邦蠻夷,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貪欲。等徐悒將那幾名守門護(hù)軍擊暈,第戎王立即帶人搶了武器直奔兩府。

  這一夜,雖然沒有火光沖天,可叫嚷哀嚎聲卻不斷。等巡防趕到,已是禍禍的一片狼藉。

  有好奇的百姓出門圍觀,方塙又在人群里大喊:“呀!這不是杜家那二世祖嗎?!不是被皇上撤職在牢里嗎?!怎么出來?!”

  人群被響應(yīng),頓時議論四起。皆因事情太大,不得不驚動了張思戚。

  張昱趁夜趕來慰問,聽趙彬稟告這次受害的人除了杜家,就是那中廷言臣的府邸,心知此突發(fā)背后,必是張姮挑動,等人走后,立即說道:“父皇,今夜事蹊蹺,那些第戎人心智不全,又慣有蠻力,最是容易挑撥生事。為今之計(jì),必須堵住相關(guān)人的口?!?p>  張思戚一想到第戎人和他的關(guān)系,連日的情緒暴躁,立即遷怒于他:“朕自有分寸!另外這些第戎人胡作非為,你這個宬王竟視若無睹,鬧得越發(fā)不像話!如今竟闖到官員府邸去鬧,那他日是不是更要霸占太平宮了!”

  張昱被斥責(zé),卻隱忍道:“父皇教訓(xùn)的是,只是第戎終究是在使臣面前表明了立場,兒臣也為了維系國與國之間的體面。確有監(jiān)管不嚴(yán)之責(zé),確實(shí)疏忽?!?p>  張思戚見他主動承擔(dān),也就暫時不予計(jì)較??扇缃穸偶易颖蝗丝吹剑蔷筒坏貌蛔屩型⒀猿汲雒骓斪?,以免牽扯出邊關(guān)事——他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才驅(qū)逐出朝廷的嚴(yán)家,再占據(jù)兵部!

  嚴(yán)氏一門如此,也是在張思戚的算計(jì)之內(nèi)。自從元嚴(yán)兩家聯(lián)姻,加上張昱旁敲側(cè)擊,這心中對于朝臣的權(quán)勢做大的擔(dān)憂就越來越甚。起初以嚴(yán)均年事已高為由,下旨提前讓他辭官恩養(yǎng),指派了另一人頂替,跟著又借嚴(yán)家旁系的錯漏,逐一將其從兵部剔除。

  張姮知道這事,可要對付權(quán)臣的人是皇帝,她有心也是無力。好在嚴(yán)家沒有硬碰,抽身退步,保全了人脈。

  這一次,誰也不曾得利,算是平局。

  事后聽聞,皇帝命兩千禁軍接手了頔雨云安,看情形是真動怒,嚴(yán)令內(nèi)園誰再敢妄動,立時亂箭射殺。另外那中廷言臣以貪污之罪處以極刑,其府男丁女眷,則連夜發(fā)配流放。至于杜家母子,因人心不穩(wěn),又被押回了刑部看押。

  局面又恢復(fù)到往昔,也將將過了半月。不過王璇有蘇醒的跡象,也僅僅只是微睜開眼睛。宋鈺私下診治,也說萬事不能急,張姮只好就作罷。問起那孤星大師,宋鈺撇嘴:“就一煉丹的,除了在院里呼呼喝喝,什么線索也沒有。”

  張姮問道:“那長生不老丹果然是假的?”

  宋鈺不屑:“我倒希望是真的,只可惜那堆藥材全被他糟踐了?!?p>  張姮問:“那他這份自信是誰給的?”

  宋鈺道:“我說是齊國人,你信嗎?”

  眾人一驚,沒想到這所謂的神丹秘方竟是他國之物!

  宋鈺解釋:“他的藥單顛三倒四,就是不希望內(nèi)行人看出門道。不過有些秘卷確是真跡,不過時至今日,里面的仙人丹也沒人煉出。我年幼時,跟師父囚在齊國,看過這秘卷,呵,也不知是什么緣分......”

  他勾動了往事,似有不悅,說完便離開了英慧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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