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崩塌
“聽不見。”不空三藏微微搖頭。
“……”路明非一陣無語，你特么聽不見是怎么回答問題的？
“老衲雖然聽不見，但是眼睛沒瞎?！辈豢杖匚⑿χ曋访鞣?。
“啊這……唇語？”路明非裂開了，他仔細回想，好像之前這個老和尚確實是閉著眼睛坐在床榻上的。這可真是方便啊，眼睛一閉不問世事。
“那既然你能理解我說的話，現(xiàn)在能讓我過去了嗎？為什么要攔著我啊……”路明非又問。
“我攔在這里不過是想給施主一個機會?！?p> “什么機會？”路明非有些疑惑。
“施主可知前路有什么？”不空三藏沒有回答路明非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我怎么會知道……”路明非撓了撓頭，“但是肯定很危險對吧？”
“既然知道危險，又為什么繼續(xù)前進？”不空三藏凝望著路明非的眼睛，似乎要將眼前的少年看穿。
“我怎么知道啊……我不一路上都是這么過來的嗎？”路明非低頭，“沒有什么理由，只是當我發(fā)現(xiàn)的時候，就已經停不下來了啊?！?p> “即使身邊的人一個個為你而死，即使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你也要繼續(xù)前進嗎？”
“那……如果我放棄的話，他們……能活過來嗎？”路明非抬起頭，目光中帶著一絲不甘的看著老和尚，“我又能回去原來的地方嗎？”
不空三藏微微搖頭。
“那我還有什么理由停下？除了繼續(xù)往前走，我還有其他選擇嗎？”路明非起身，朝著老和尚背后走去。
這一次，老和尚沒有攔著他，只是默默的閉上了雙眼，輕輕嘆息。
“阿彌陀佛……”
梵音繞耳，路明非感覺眼前的世界有些恍惚，但是他依舊在往前走，腳下的步伐出奇的堅定。
他回憶起自己曾經被全世界追殺，那時候諾諾帶著他逃跑，曾經說要幫他打斷婚車車軸的楚子航師兄，即使忘記了一切都還是一路跟著他出生入死。有個叫烏鴉的哥們挺講義氣……
一路上死了多少人??？烏鴉死了，蘇茜死了，還有在他逃亡之前，總之所有與他扯上關系的人似乎都沒有好下場，這次也一樣嗎？
眼前的恍惚不是錯覺，路明非發(fā)現(xiàn)眼前的整個世界都開始坍塌了。
他回過頭。
酒德麻衣不見了，蘇恩曦不見了，楚子航也不見了，只剩下身后坐在廢墟里的和尚，這個和尚固執(zhí)的守著自己那片凈土，可這片凈土早已經變得支離破碎，但老和尚似乎并不打算離開。
“走吧，施主，別再回頭了?！崩虾蜕械穆曇粼诼访鞣堑亩呿懫?，“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凈土。”
佛光照在路明非身上，晃得他閉上了眼睛，等他再次睜眼的時候，眼前的哪還有什么凈土？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正站在一片無邊無際的荒漠中，手里還拿著剛才的兩柄神劍。
楚子航還在他的身邊，不過已經暈倒在荒漠上了。
那么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覺？
不對，路明非握了握手中的‘天羽羽斬’和‘布都御魂’，此刻的兩柄神劍已經恢復了原本的模樣，兩柄暗淡無光的黑色長劍。但是劍柄上冰冷的溫度告訴他這是真的。
他們剛才真的到過‘凈土’，或者說是陷入了名為‘凈土’的尼伯龍根中。那個老和尚就是尼伯龍根的守門人，沒有得到他的允許，他們就會永遠被困在里面。
“所以說，這究竟是個什么事啊……”
路明非無奈的苦笑，將兩柄劍掛在腰上，背起躺在地上的楚子航。
他現(xiàn)在心中有著無數(shù)的疑問，但是卻找不到人詢問，剛才的酒德麻衣和蘇恩曦已經不知所蹤，現(xiàn)在這個世界又只剩下他和楚子航兩個人了。
路明非不知道凈土里的和尚是什么人，但那個和尚好像認識他，認識他‘天羽羽斬’和‘布都御魂’，并且說這是物歸原主。
可他分明記得這兩柄劍是路鳴澤用過的，怎么又成他的了？難道說所謂的‘凈土’也是路鳴澤留下的試煉嗎？為了讓他變得更強，為了將這兩柄劍交到他的手中。
“唉不行了，想不通，算了不想了……”路明非忽然停下腳步，因為前面沒有路了。
他不知怎么走的，就走到了一座小山丘上，荒蕪的山丘上有著一座破舊的寺廟，上面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了。
但是路明非隱約能看出那是‘靜心寺’三個字，和他們剛才在尼伯龍根里看見的一模一樣。
只是這里沒有和尚，甚至連個活人都沒有，只有一座斑駁的佛像，上面滿是灰塵，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這里了。
路明非將楚子航放下，打算先在這里落腳，畢竟他沒辦法背著一個昏迷的人穿越荒漠。
時間漸漸流逝，已是午夜，破舊的寺廟中，篝火已燼，遠處的黑暗如風撲來。
楚子航緩緩從昏迷中醒來。
他費力的睜開眼睛，晃了晃腦袋，感覺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在夢里，他夢見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孩，跟著一個少年的背影一路向北，那個少年一直叫他師兄，他們一起翻過山海，踏過冰原，最后好像走散了迷失在風雪中。
可當他醒來，卻怎么都想不起那個少年的模樣，只記得那道有些孤獨的背影。
楚子航恍惚間抬頭，看見此刻的路明非正蹲坐在破廟的房檐上，似乎是在為他守夜，望著遠處無邊黑暗的天空默默發(fā)呆。
“在看什么？”楚子航跳到屋檐上，“累了就換人吧，下半夜我來守?！?p> “你看這下面?！甭访鞣侵钢角鹣旅?。
那是一片荒漠，風沙堆積，月光下隱約能看見埋葬在這片荒漠里的廢墟殘骸。
“怎么？”楚子航不解。
“我總感覺，這里曾經是某個人美好的故鄉(xiāng)?！甭访鞣钦f，“也許有某些人也曾經為了這片凈土的安寧嘗試過抗爭吧？”
楚子航想了想，點了點頭，這個戰(zhàn)火紛飛的世界，曾經每一處都有著人們的故土，只是轉眼間一切都變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吞沒在龍炎里，再也看不出以前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