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也就是初三凌晨三四點(diǎn)。
王滿囤前半夜發(fā)燒了,她媳婦手足無措,只好連夜趕路,抵押了手上最后一個鐲子,借了一個牛車,坐在牛車上,她雙手合攏,不停的祈禱著上天。
她按著記憶敲起了王滿糧家的大門!
咚咚咚,一聲連著一聲,急切又吵雜。
他爹?白氏用胳膊肘頂了頂王滿糧。
王滿糧此時也醒了,正細(xì)細(xì)聽著呢,被他媳婦這么一頂,忙按住她的胳膊,你睡著,我去看看。
等王滿糧走到前院,他大兒子王平也起來了,父子倆對了一眼,默契的向大門走去。
嘎吱嘎吱的車轱轆聲漸行漸遠(yuǎn),敲門聲也沒了,父子倆有些疑惑,還是繼續(xù)往前走。
門外傳來了嗚咽哭泣的聲音,在這夜深人靜的風(fēng)雪夜,顯得格外瘆人!
父子倆大著膽子,開了門,只見撲通一聲,似有兩個人倒了進(jìn)來,半趴在門檻上!
下了一夜的雪,讓整個院里如同白晝,父子倆看了半天也沒認(rèn)出來。
蓬頭垢面的柳氏嗓子嘶啞,聲音悲慟,艱難的爬起來坐在地上:“是滿糧不?”
“嗯,你是?”王滿糧此時還不知道,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人是他的嫡親大哥,只是他聽著聲音耳熟,眉頭緊鎖,“嘶——”了一聲,不敢確定:“大嫂?”
“噯,滿糧!你哥發(fā)燒了,發(fā)燒了,滿糧!”柳氏爬過來,抱著他的腿,聲音惶恐無助。
“啥?這是我哥?”王滿糧激動的往后仰了下,大襖滑了下去。
王平這下聽明白了,地上躺著的是他大伯王滿囤,他立馬低下身子背起王滿囤就往屋子跑。
白氏在屋子里也坐不住,起身現(xiàn)在廂房門口,看見大兒子背著一個人進(jìn)來,忙問這是咋啦?
王平也顧不上解釋,娘,這是我大伯,我大娘還在后頭呢,你去燒點(diǎn)熱水去,把老二老三都叫起來,我去找大夫,說完,便氣喘吁吁的跑了。
王滿糧扶著自家大嫂,正往屋里走呢,老二也聞訊趕了過了,一個低頭,就要把老太太也背進(jìn)屋子里。
白氏看著兩口子的慘狀,淚如雨下,一把握住她大嫂柳招弟的手,握上去才發(fā)現(xiàn),這手粗糙的已經(jīng)不像樣了,忙招呼兒媳婦們燒水做飯。
“大嫂,你們這是咋的啦?我大哥怎么傷成這樣了?!?p> 造孽呀,柳招弟聞言淚濕滿襟,摸著自己這顆千瘡百孔的心,斷斷續(xù)續(xù)的講述著這半年以來的禍?zhǔn)隆?p> 氣的王滿糧猛拍桌子,混帳東西,簡直沒天良,他奶奶個熊,敢這么欺負(fù)我大哥,當(dāng)我們王家沒人了!
柳招弟擦了擦眼淚,也怪我們夫妻倆,這些年跟老家來往不多,人家以為咱們是那絕戶子,狠了勁的欺負(fù),你大哥這個人,要強(qiáng),我們沒臉吶。
說完,又捂著臉期期艾艾的哭了起來。
娘,水燒開了,不如大娘先洗洗,吃了飯?jiān)僬f。
對對對,大嫂,你快去洗洗,我大哥我看著,王滿糧一臉心疼的摸著他哥的臉,他哥受老大的罪了。
一室安靜,唯有蠟燭噼里啪啦的在響著,仁和堂的原大夫細(xì)致的診斷了一番:“腿傷的狠了,幸好底子好,上次受傷之后有好好調(diào)養(yǎng),需得臥床靜養(yǎng),”老大夫摸摸胡須,“至于高熱,乃饑寒交迫導(dǎo)致,無妨,一會我開個藥方,”說罷,又細(xì)細(xì)叮囑,“今晚你們可得打起精神,過了今晚,明日我再來?!?p> 王滿糧忙彎腰致謝,又吩咐大兒子送走大夫,他和其他兩個兒子一起給王滿囤細(xì)致的擦了身子,換了衣服。
把兩口子暫時安頓在孫子們的房里,讓孫子們先睡他那屋子。
柳招弟搽洗好嬸子,裹著棉被坐在熱炕上,喝著侄媳婦端來的藥,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白氏又是一陣安撫,大嫂別想了,等大哥好了,咱再從長計(jì)議。
東海豆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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