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頭暈?zāi)垦V?,曾連喜逐漸清醒了過來。
他看了看周圍,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熟悉的‘狗窩’,四周是如此的陌生。
他現(xiàn)在所處的位置似乎是一片開闊的荒野上,周遭都是一些辨認不出來的茂盛植被。
而距離他沒幾步路的地上更是橫七豎八的躺著好幾個人。
這里是哪?我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們又是誰?
無數(shù)的疑問在心底升起。
短暫的迷茫過后,丟失的記憶開始復(fù)蘇。
……
窗簾密不透風(fēng),黑暗的房間里沒有開燈,餐桌上剩下的是外賣遺留下的殘羹剩渣,油污盡染的桌面上蒼蠅繚繞。
不時還有一只蟑螂昂首挺胸邁著腿從桌面上飛掠而過。
七八個東倒西歪的酒瓶靜靜的躺在滿是污垢的地板上。
床上的被子卷縮在角落里,沙發(fā)上更是扔滿了換下的衣服、襪子。
整個房間里彌漫著一股讓人窒息的味道。
“嗡嗡嗡嗡嗡?!?p> 一只干瘦的手,握住了劇烈抖動的手機。
手機昏暗的屏幕,照亮了黑暗的房間。
那是一條手機短信,督促著手機的主人該還清這個月的欠款了。
但手機的主人連看都沒看,就把短信刪除了,轉(zhuǎn)而打開了手機上的銀行App。
余額那一欄的數(shù)字只有可憐的三位數(shù):600
將手機隨手扔在床邊,曾連喜有些茫然的盯著電視。
賬戶里的錢只剩下600了,連下個月的房租都不夠交。
前不久的面試也沒有通過,輸給了那幾個985,211的名校畢業(yè)生。
扭過頭將視線轉(zhuǎn)向邊上的鏡子。
更確切的說,是鏡子里那個一臉頹廢,萎靡不振的青年。
曾連喜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股厭惡!
厭惡這所有的一切!
但他心里其實很清楚,他真正厭惡的其實是他自己。
沒有打理過的頭發(fā)雜亂無章的聳立著,死魚一樣無神的雙眼搭配上熬夜養(yǎng)出來的黑眼圈,看上去完全沒有一點年輕人該有的精氣神。
凝視著鏡子里的自己,我要是面試官,我也不會要我這樣的人!
突兀的,一個念頭劃過曾連喜的腦海,干脆死了算了!
“你千萬不要放棄,我會一直陪在你的身邊!”
銀鈴般悅耳的聲音鄭重其事的響起。
曾連喜的眼神突然定住了。
電視劇里的女主深情款款的看著男主立下誓言,笑顏如花。
看著女主那張信誓旦旦的笑臉,不知道為什么,曾連喜心底的怒火仿佛被澆上了熱油,一下躥了起來。
全都是胡扯……世界上哪有這樣的人?
這世上哪還有會笑的人?!
“咚咚咚咚咚咚?!?p> 急促的敲門聲仿佛催命一樣的響起。
緊閉的房門緩緩打開一條狹窄的細縫。
將目光瞄向門外,曾連喜不耐煩的開口道:“誰?”
“小伙子!”
門外是拉長著一副苦瓜臉的房東大媽。
房東大媽瞪著眼睛發(fā)出質(zhì)問,“你到底打算怎么辦?你可是拍著胸脯保證最晚這個月交房租的!”
曾連喜的臉上立刻掛起了僵硬的笑容,“知道了,我會給您的……”
但已經(jīng)足足三個月沒有收到房租的房東大媽明顯不是那么好打發(fā)的。
她毫不留情的伸出手指,懟著曾連喜的鼻子就開始怒罵,“那你還不給!到底什么時候給?你以為我還會上你的當嗎?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
刻薄的話語讓曾連喜覺得身體越發(fā)的沉重疲憊。
他努力解釋著,“不是的…面試…又沒過…我最近太累了…再給我一點時間…”
他不解釋還好,這一解釋,房東大媽立刻像是吃了槍藥一樣,雷霆大發(fā)。
“就你累嗎??。克腥硕己芾郯。∥乙部炖鬯懒?!”
曾連喜只是木然的看著房東大媽那張抹了口紅的血盆大口,仿佛深不見底的黑洞要將他的靈魂吞噬。
心底升起的暴虐和憤怒,讓他沒有了繼續(xù)應(yīng)付房東大媽的心思,他重重的關(guān)上了門,沖著門外甩下一句,“那你就去死好了!”
“喂!你這臭小子!你有種……”
門外響起了房東大媽怒不可遏的罵聲。
但曾連喜已經(jīng)充耳不聞,他蜷縮在墻角,眼睛無神的看著掛在天花板上的上吊繩。
其實該去死的人是我。
但我的人生…到底是從哪里開始出錯的?
往事走馬觀花的浮現(xiàn)在曾連喜的腦海里。
小時候的他明明不是這樣的。
他也有特長,他有繪畫的天賦。
信手涂鴉的一幅畫就得到了老師的表揚,帶回家的獎狀也讓家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
他的父母開始為了柴米油鹽每天不停地吵架。
而曾連喜也發(fā)現(xiàn)了他為之驕傲的天賦和學(xué)校里其他同齡人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在學(xué)習(xí)成績?yōu)橥醯膶W(xué)校里,他的繪畫的天賦只是老師口中的不務(wù)正業(yè)。
他不明白為什么踏入社會,很多人會告訴他,既然是一個成年人,那么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他不再是那個象牙塔里的學(xué)生,他要學(xué)會成熟。
但很奇怪,在他還是個學(xué)生的時候,成年人教育他很多的品質(zhì),又在他踏入社會時,教育他把它們丟掉。
我,還有這個世界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幅樣子。
而現(xiàn)在曾連喜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結(jié)束這一切了。
曾連喜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顫抖著站在椅子上,將腦袋伸進了上吊繩里。
“嗡嗡嗡嗡嗡。”
放在左邊口袋里的手機再一次瘋狂的抖動了起來。
曾連喜本不想理會,一定是門外的房東大媽打來的電話,晾著她不接就是了。
一分鐘…三分鐘…十分鐘……
但手機卻不斷的震動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就好像是等著他的接聽一樣,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自己連死前最后一點安寧都得不到嗎?
淦!我屮艸芔茻!
該死的房東,干脆拉著她一起死好了!
對,反正我已經(jīng)決定要死了,還有什么不敢做的!
被憤怒沖昏了理智的曾連喜一把拉開了邊上柜子的抽屜,隨手抄起一把扳手就怒氣沖沖的沖向房門。
我早就說過,讓我這么痛苦,你會后悔的!
不要欺人太甚!
內(nèi)心瘋狂咆哮著的曾連喜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扳手。
門吱呀一聲的被打開了。
曾連喜愣住了,高高舉起的扳手停在了半空中,門外空無一人。
只有左邊口袋里的手機仍舊在不停的震動著。
下意識的曾連喜掏出了手機。
昏暗的手機屏幕上浮現(xiàn)出一串字體。
【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的……活著嗎?】
【Yes】 or 【No】
曾連喜嗤笑的搖了搖頭,打算啟動管理界面刪除掉這個選項,可就在他的手即將碰觸到收集屏幕的時候,他卻停住了。
【想明白生命的意義嗎?想真正的……活著嗎?】
鬼使神差的,他將手點在了【YES】上,瞬間他失去了知覺……
道此為止
求收藏,求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