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奇怪?我的意思是說,你體內不只有封印,還有——”
曦禾皺著眉頭打斷了他的話,“還有什么,還有你?”
本是脫口而出的一句話,說完卻覺得怪異得很,她連忙繼續(xù)道,“別找借口了,你肯定是聽到了我的心中所想,所以才會那樣說!”
“聽到了心中所想?”幼娘十分詫異,“那不是只有窺心獸才會的本事?”
其實探聽他人的心中所想,神明的探心術也可以做到,但此術不夠光明磊落,早已被列為禁術,隨意施展會受到天道懲罰。
六界之內,唯有窺心獸可以輕松做到且不會受到懲罰,因為這是它們的本能。
但也因此,窺心獸的壽命十分短暫,最多不過百歲,如同人間界的凡人。
這大概便是天地間的平衡之道。
那神明呢,擁有六界至尊的地位、至高無上的神力、與天地齊平的壽命,屬于他們的平衡之道,又是什么?
思緒扯得有點遠,曦禾回神之后,又繼續(xù)逼問清時,“說實話得了,早就覺得你小子不對勁!那次打算將你幻化成隨身之物,帶你去曳婆湖的時候,我想一個物件,你否決一個,我想一個物件,你否決一個。起初還以為是因為你太聰明,看破了我,如今再看,嘖嘖?!?p> 清時攤了攤手,“唔,你說是,那便是吧?!?p> “少來!”曦禾又仔細想了想,“初初見你時,你那把無意間掉出的匕首,也很是時候!莫非……從一開始你就能聽見我的心中所想?”
她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嘴,腦子里開始回憶,有沒有想過什么不應該想的事情。
“不必想了。”清時微微一笑,而后懇切點頭,“沒什么不應該想的,都很應該?!?p> 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曦禾瞬間撲到清時身上,捂住他的耳朵,亮出整齊潔白的貝齒,兇神惡煞地威脅,“不許聽了,不許聽了!”
此時他還盤坐在地上,曦禾的動作太過突然,他一時沒防備,被她這一撲,兩人雙雙向后仰去,清時仍是下意識扶住了她的腰。
清淺而溫熱的呼吸落在耳畔,微涼的發(fā)絲掠過他如云霧般縹緲的側臉,驀地,他心尖一動。
見此情景,幼娘連忙五指大張地捂住臉,滴溜溜的大眼睛卻從指縫中興致勃勃地看著。
清時指尖微動,安靜躺在一側的玉荊扇忽而扇面一展,將專心看熱鬧的幼娘吸了進去。
依稀還能聽到幼娘不忿的反抗之聲。
身后傳來的細微響動,并沒有引起曦禾的注意。
自然也沒注意到一陣細微的煙霧自他們身后的沼澤墻中飄散而出。
眼下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是超過了曦禾的承受范圍,她只需要再低一點點,就能親上他的下巴。
她突然直起身,欲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卻因為腰間禁錮的那雙大手,而起身失敗,結果卻是猛地向下一壓。
兩人見微乎其微的距離,徹底消失。
本應磕在下巴上的唇瓣,由于身下人的微微偏頭,精準地壓在了他的唇上。
清時甚至能感受到手掌下的身體變得很是僵硬。
他一只手護上曦禾的后腦,驟然翻身,兩人位置顛倒。
裊裊而出的煙霧如同一雙手,將周遭場景瞬間撕裂。
灰褐色的冷硬地面變成野花遍地的青草地,漫山遍野,如同海浪起伏。
花枝在風中搖搖晃晃,云團在天上時卷時舒。
濃郁的花香繚繞,清時的眼中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光。
“我比較喜歡這樣?!?p> 身體貼緊地面之后,曦禾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卻因為身上傳來的重量,幾乎停滯了呼吸。
花草的枝葉輕柔地貼著她的臉,清時眼中晦暗的神色,讓她心驚。
“這里是幻境!”曦禾輕輕掙扎著,“你快醒醒!”
清時恍若未聞,緩緩向她貼近。
胸口如有擂鼓,曦禾緊張地攥了攥拳頭,耳中嗡嗡作響,眼前忽然一暗。
唇上再次傳來的溫熱觸感,導致曦禾雙眸微微失神,無意識地將清時身側的衣袍揉成一團。
她年紀輕輕,怎么竟有了耳鳴眼花的癥狀?還是說,這些其實都是幻境中的幻覺!
夭壽了。
她竟然出現這樣的幻覺。
幻覺也會被他知曉嗎?
唇上忽而一陣刺痛,打斷了曦禾飄飛的思緒,也徹底將她拉回現實。
溫熱的觸感消失,清時緩緩抬起頭,瀲滟的眸光溫柔地直視著她,嗓音帶著一絲蠱惑人心的喑啞,“幻覺不會被我知曉,但,這不是幻覺?!?p> 如流云般層層疊疊鋪展開來的衣袍下,隱約可見幾處殷紅裙擺。
覆上腰間流連的大手,曦禾微微偏過頭,小聲道,“你想捏碎我嗎。”
輕啄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清時輕輕擺正她的臉,像是喟嘆,“如果可以,我真的想?!?p> 全程都忘記紅臉的曦禾,雙頰倏爾爆紅,她迅速蒙上清時的雙眼,“你不許看!”
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戀戀不舍地輕撫著她的唇角,“不讓我聽,也不讓我看,那我能做什么?”
這樣熱烈而直白的清時,曦禾從未見過,她覺得,他一點也不像他了。
最可怕是,她竟然一點也不排斥。
怦然跳動的心臟忽而一滯,曦禾腦中一沉,意識緩緩消散。
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周遭還是萬靈之境的地下,四周仍是灰褐色的沼澤墻。
距她不遠處燃著一堆火,清時正閉目打坐。
聽到聲響,他緩緩睜開眼,“醒了?”
語氣輕淡而尋常。
曦禾心道,原來竟真的是幻覺。
在她意識到自己心里竟然生出一抹遺憾的時候,曦禾深深反思了自己。
視線掃過她沉思的臉,清時清了清嗓子,“我們上去吧?!?p> “嗯,好?!鄙性诜此甲约旱年睾虩o意識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