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你也有老的時候

　　小學的食堂雖然也是那種大鍋飯，但這個時候的石牛鎮(zhèn)中心小學，也就是王帆就讀的小學，是按照人數(shù)分成的幾桌幾桌的。每一桌都有一個老師帶著七八名學生吃，學生也不拘泥于一桌，只要玩得來，基本上每一桌都可以蹭飯。

　　因此，王帆雖然和沈麗茹不是一班的，也不是一桌的，但只要臉皮厚，想蹭還是可以蹭的。

　　王帆跟著人流來到了熱火朝天的食堂，順著記憶中的方向走到了自己分配到的飯桌上，目光卻落到了遠處坐著的沈麗茹身上。

　　哐當一聲，王帆打開鐵飯盒，往桌子上看去，卻發(fā)現(xiàn)邊上吃飯的人竟然在他的眼神中離開了這張飯桌去別的飯桌上蹭飯吃。

　　“無聊不無聊。”王帆在心底搖了搖頭，裝好飯開始大搖大擺地吃了起來。沒人和他搶吃的，一個人獨占了一張大桌子，在這個食堂里顯得很是突兀。

　　有人開始打探王帆的消息，三三兩兩地望著這里，知道他居然惹了李浩，又都搖了搖頭，本來想要來蹭飯的人也斷了這個念頭。

　　還別說，小學時代的飯菜竟然是味道最好的，興許是老師和學生一起吃的緣故，食堂師傅沒有虧待多少，五菜一湯，三個素菜，兩個葷菜，實在是香啊。初中之后老師和學生就分開吃了，那個時候?qū)W生就不被當人了，打菜的阿姨也學會了一項神級顛勺功夫，一勺滿的肉能給你顛得只剩三分之一。相比于那個時候，小學時代的飯菜真的是美味佳肴了。

　　王帆大口大口吃著辣椒炒肉，再伴著一口小龍蝦，吃得噎住了又喝一口酸菜湯。眼前的這些雖然比不上他前世的大魚大肉，但是現(xiàn)在吃著，尤其是有曾經(jīng)的人相伴，那可是吃得真是有滋有味的。

　　吃飯的時候，王帆聽到后面有學生在大聲說道：“大爺，我們還要吃呢。”

　　“哦哦，好的，那你能帶我去吃一些能吃的嗎?！?p>　　王帆轉(zhuǎn)身看過去，一個拄拐杖、穿著軍綠色服裝的大爺被他身后的那桌人趕走。他眉頭一皺，這個人好像是一個乞丐吧。

　　王帆的記憶再次浮現(xiàn)，小學時代經(jīng)常有這樣的大爺來學校蹭飯，因為眼睛瞎，沒辦法看到吃的是什么，經(jīng)常是抓到什么就吃什么。王帆雖然看不慣這些人，有手有腳的，打份工也不至于這么難，但相比起這些大爺，他更看不起的是那些捉弄大爺?shù)膶W生，自以為好笑，可是這行為實在欠抽。

　　現(xiàn)在就是這樣的情況。

　　那桌人中一個長得白白凈凈的少年，攙扶著老人去到隔壁吃完了的桌子，對老人說：“大爺，你就吃這桌吧，這桌沒人。”

　　說完，還好心好意地給老人把飯菜裝到了一個鋼鐵盆子里面，要是這樣這個少年真的是個心地善良之輩，但他在老人吃飯的時候趁其不注意，直接往盆子里面吐口水。這樣的行為邊上看到的人都沒管，那桌人還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楊飛，你可真壞??！”

　　楊飛，也就是那個少年，頓時洋洋自得地看著他們，又一臉惡趣味地看著正要吃飯的老人。

　　這時。

　　“大爺，您吃這碗飯吧，干凈的?！蓖醴驍嗔死先苏秋埑缘膭幼鳎瑫r將老人手中的鋼鐵盆子換了下來，同樣是一個鋼鐵盆子被換了上去。這是裝湯的。王帆剛剛打的，還熱乎著，并且絕對沒有裝什么口水這類東西。

　　“哦，好好，謝謝你啊，你可真是好心人?。　崩先艘膊簧?，從王帆的話語中知道了剛剛那個少年在自己的鋼鐵盆子里面吐了口水。其實他早有察覺。雖然他瞎了，但是耳朵特別好使。楊飛的動作盡管很輕，但也逃不了老人的耳朵。

　　只是自當他眼睛瞎了之后，這個世界的惡意便如猛虎般撲了過來，早已經(jīng)習慣了。沒再跟王帆多客氣，吃了起來。這一次的飯菜他吃得格外香甜。

　　“喂，你憑什么說我給大爺吃的飯是被吐了口水的?。　北煌醴男袨榇林幸Φ臈铒w氣不過，再看到他那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變得怪異起來，自覺臉面被王帆掃了一地，忍不住上來和王帆較真。

　　王帆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說道：“你也有老的一天，你就不想想到時候有沒有人也這樣對你?！庇只氐阶约鹤郎铣粤似饋?。

　　到底是少年心氣，王帆的話語狠狠戳中了楊飛的心窩，頓時他的面色變得蒼白，深深地看了王帆一眼，眼里的狠毒非常明顯，隨后便氣沖沖地離開了。

　　沈麗茹目睹了整個經(jīng)過，準確來說是王帆附近這幾桌的人都目睹了這一經(jīng)過。

　　他們看著吃得作響的老人，又看了看回到桌子上吃了起來的王帆，不由得心生佩服。

　　其實他們剛剛也都看到了這一情況，都想著出頭，卻又苦于只是自己一個人，心生膽怯，就沒有去幫忙了。都是少年人，膽氣沒有太過磨煉出來。

　　而在社會上摸爬滾打十幾年的王帆則沒有這么多顧慮，也沒有管這些帶著些許敬佩的眼神，自顧自地吃著飯，偶爾還用眼神看著沈麗茹的背影，看著美女吃飯多養(yǎng)眼啊。

　　后面沈麗茹的眼神也經(jīng)?？聪蛲醴?，她有點好奇這個男生臉皮是怎么這么厚的。上午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在上課期間來找自己，真的是不知道害羞是什么東西嘛，雖然吧……很傻，但是……很真實。

　　沈麗茹想著想著，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而這一笑如初春的雨水滋潤著大地，復蘇了萬物的生機，被關注她的王帆看在眼里。

　　“小小年紀，就笑得這么讓我心動了嗎?！蓖醴α似饋?。

　　而后，兩人在不經(jīng)意間再次對視，沈麗茹慌慌張張地吃完飯離開了。王帆看著她慌張離開的背影，低頭嘆了口氣，“還是太小了，慢慢培養(yǎng)感情吧?！?p>　　同時，他也吃完了，準備收拾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班上的人都已經(jīng)離開了，注意到作為班主任的李艷梅沒有來食堂吃飯。王帆想了想，還是去食堂阿姨那里弄了一份吃的，給李艷梅帶了上去。

　　班主任李艷梅在他前世短暫的生命中還是有著不錯的印象的，雖然真的說不上多好，但是絕對負責。時刻想著提高班上人的成績，只是也是因為過于看重成績，對于學生的品行不夠重視，才導致班上的作風如此地歪曲。

　　想這么多干什么，王帆揉了揉太陽穴，下午還有一件事情等著他呢。

　　王帆走在連接食堂和教學樓的長廊上，任風雨在長廊外飄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