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
希蘭鎖緊房門,躺到床上,一只手揉著眉心。
本想緩解一下頭昏的癥狀,沒想到不知不覺的,又進入了夢中。
……
“勞恩!勞恩!”
希蘭用手放在嘴前,擺出喇叭的姿勢大喊著。
他在呼喚那條黃色的長毛狗,花園的廢墟里不見它的身影。
可是不管叫了幾次,勞恩先生依然沒有回應(yīng),過去從來沒發(fā)生過這種事,在下午的這個時候,通常只要叫幾聲,它就會靈巧地越過一個又一個障礙,朝自己跑過來。
希蘭有點沮喪了,他帶著低落的情緒在廢墟間徘徊。
隨著時間的流逝,不安逐漸覆蓋上他的心。
勞恩先生只是一條普通的狗而已,又臟又狡猾,有誰會喜歡這么一條狗呢?除了自己這樣沒地方呆的臟小孩,再不會有人了。
他不斷地來回走動,期望著在某個時刻聽到那熟悉的叫聲。
可無論過了多久,他都沒有得到想要的結(jié)果,他開始在更大的范圍跑動,撥開灌木,搬起石頭,瘋狂地在各種能藏得下一只狗和根本藏不下一只狗的地方尋找。
最后,在一處矮墻的背后,他發(fā)現(xiàn)了幾道嶄新的抓痕。
看上去很像是勞恩先生的爪子留下的,亂糟糟又帶著黑色的污漬,肯定是不久前留下來的。
他又在四周找了找,擔憂地發(fā)現(xiàn)了更多的痕跡,泥土里深深的刮痕讓他心生更多不安。
知道某刻,希蘭一直追尋的痕跡里,出現(xiàn)了幾點殷紅。
他驚訝地沖上前去,趴在那上面仔細地瞧。
不會錯的,那是血,一定是血,很可能是勞恩先生的血!
希蘭的胸起伏不定,他害怕地喘息著,開始用更快速度跑起來,追著那些痕跡不斷往前。
勞恩先生又臟又狡猾,狡猾的它一定是故意留下那些痕跡,這樣才能讓自己找到它。
我一定會找到它的!
希蘭跑得氣喘吁吁,也不知道停下來,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最后,他停在了一扇鐵門前。
那扇門黑漆漆的,一點銹都沒有,深暗的色澤令人望而卻步,更令人敬畏的是它上面的金屬標志。
那是議會的標志,這里屬于議會軍隊,那些讓所有人害怕的家伙。
星星點點的血跡在地上蔓延,一直伸入那門后的空間。
希蘭咽了咽口水,努力讓自己不那么害怕,他見過那些人的力量,他們只需要揮一揮手,就能殺死鬧事的壯漢,更別提他這樣的小鬼了。
可是勞恩或許在那里面,我必須去救他。
希蘭在心里這么對自己說,于是勇氣便莫名地涌出來了,他忽然有了不知從何而來的底氣。
他在門附近呆了整整一天,觀察那些議會軍人帶著各種東西進進出出。
除此之外,他還繞著那座巨大的房子走了一圈,驚喜地在某個偏僻的角落找到一個很狹窄的墻洞,雖然很小,但他似乎能勉強擠過去。
在熔爐隆隆作響的噪音中,赤陽斜斜劃過天空,遠離了那些討人厭的彩色煙霧,天色也隨之暗淡了下來。
一支車隊載著滿滿的物資停在了那棟建筑旁邊,開始往里面搬東西。
希蘭眼睛發(fā)亮,這是自己重要的機會。
只要能把握住,一定能夠潛入其中!
他悄悄在陰影中挪動身體,小心地藏在各種死角,不斷躲避視線,爬到了最靠近門的一輛板車旁邊。
不斷有人搬著東西從門口進出,希蘭耐心地等待著。
終于,他等到了合適的時機,一名軍人空著手從門里出來了,而車隊的其他人也全都在外面,短時間里沒有人會進入門內(nèi)。
他躡手躡腳地過去,閃身進門,借助夜色的掩護,成功地沒被任何人發(fā)現(xiàn)。
墻后是一個很大的庭院,地上滿滿當當?shù)卮a著一袋又一袋從車隊里卸下來的物資。
希蘭趕緊躲到那些物資后面,然后觀察四周,盤算著接下去該往哪走。
不一會兒,車隊清空了所有的貨物,一名軍人和車隊負責人核驗之后,關(guān)上了那扇沉重的門。
等到這個人離開之后,希蘭又蹲了很久,蹲到腿都快沒了知覺。
沒辦法,他太害怕被發(fā)現(xiàn)了,假如被抓到,說不定會被當成間諜處死的!
夜色漸漸深了,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經(jīng)過走廊,院子里那座很大的房子里,也看不見亮著的燈光。
希蘭慢慢站起來,活動了一下雙腳,然后朝著房子走去。
那是一棟很氣派的房子,有三層,或許是四層,天色太暗了,房子也太高大,希蘭數(shù)不清。
不過他猜這里過去肯定屬于某位財力雄厚的貴族,只是現(xiàn)在被魔法師們給征用了。
假如某天教廷攻進來,那它便又成了其他人的所有物了。
真讓人羨慕啊,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能住進這樣的大房子呢?希蘭摸著平滑的墻面,發(fā)呆地這么想到。
下一刻,他急忙甩甩腦袋,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甩出去,自己跑到這種地方來,走錯一步就要陷入萬劫不復(fù),怎么還有心情想這種東西?
門上鎖了,于是他繞著走廊尋找能進去的路,很快就找到一處開著的窗戶,雖然有點高,不過下面正好有一尊雕像,他可以爬到上面去。
希蘭手腳并用,很利索地從窗戶翻進了房間里。
落地時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不僅因為他動作輕盈,也因為地上鋪了一層柔軟的天鵝絨毯子,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毯子濕漉漉的有點打滑,而且另一端被推到窗邊,堆成了卷。
銀月漸漸從云層里脫離,皎潔的光透過窗戶,落進了房間。
雖然不是很亮堂,但足夠讓人看清房間里有什么了。
希蘭瞪大了眼睛,這里面原本的東西,那些花瓶、裝飾全都被堆到了房間的角落,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擺滿了各種小刀和不認識工具的手推車,其中一輛手推車上,還放了好幾個罐子,里面裝著不知是什么動物的骨頭。
在正中央,還有一具金屬大床,上面有幾個固定用的鐐銬,沾著斑駁的深色痕跡。
那似乎……是腥氣滿滿的血紅色。
希蘭才聞到房間里令人作嘔的氣味,他捂住了鼻子,臉色難看。
金屬床和那些工具在月光下閃著冰冷的光,希蘭感到莫名的不適,他快步離開了房間,還差點在最開始那張濕滑的毯子上跌倒。
離開房間來到走廊上,希蘭發(fā)現(xiàn)這里其實裝了一些光色昏暗的夜燈,只是因為太暗所以在面看不太清。
應(yīng)該去哪找勞恩先生呢?
沒辦法了,一個房間一個房間找一遍吧。
希蘭打定主意,從一樓開始尋找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