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芳菲盡,最美人間四月天。
聚仙谷的四月,是姹紫嫣紅的花,是祥和的云,是柔情的風,是陽光沐浴下朝氣蓬勃的萬物,林芮可最近很少出門,但是聚仙谷仍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因為拒絕接待游客,聚仙谷的房子便空了下來,于是每一位年滿十三歲,愿意自己居住的都分了一棟房子,房前屋后花草掩映,院子里引著清澈的溪水,籬笆上爬滿了月季花。
新月一家因為勤勞樸實,被林芮可分配專職釀酒,將來玲瓏鎮(zhèn)的聚仙酒莊開起來,交給他們一家子打理。
“這些辛辛苦苦培育的藥材折損了大半,還好又長了起來,只是這靈果樹極難養(yǎng)活,四五年過去了,才活了二十幾株。”
看著藥田又恢復了郁郁蔥蔥,林芮可忍不住嘆了口氣,為了這一片良田,田七和白術付出了生命,張?zhí)镆患业男难哺吨畺|流。
“芮可——”
迎著和煦的陽光,一位身著白衣的少年緩緩走來,烏黑的頭發(fā)用一根玲瓏剔透的白玉簪束在頭頂,目光清朗,劍眉斜飛,身姿挺拔,玉樹臨風,他沖著林芮可揮了揮手。
“北……北衍!你怎么回來了?不是說要等參加完八月的秋闈才回來嗎?”
林芮可揉了揉眼睛,果真是北衍!似乎又長高了,和從前一樣,卻又有些不同,舉手投足間多了一絲飄逸,和讓人甘心臣服的威嚴。
“就算不留在府城,我也一樣不會讓你失望,難道你不相信師父的實力?”
北衍嘴角翹起,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揉了揉林芮可的腦袋,身邊的這個小丫頭褪去了青澀,身材婀娜,眉目如畫,儼然成了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都是我不好,田七和白術……”
林芮可垂下頭,眼里泛著淚花,北衍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越發(fā)感到傷心,伏在北衍懷里失聲痛哭,所有的委屈和自責傾瀉而出,田七和白術愛喝她釀的酒,愛吃她烤的肉,話不多卻任勞任怨,如今已然不在。
“生死由命,富貴在天,這些事也是我們不想看到的,如果他們在天有靈,也是希望你好好的?!?p> 北衍把林芮可輕輕的擁進懷里,燕兒拉著眼神晦暗的芷瑤退了下去。
林芮可的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她一直認為自己是打不死的小強,哪怕冒險的時候被困懸崖,哪怕身體受了傷無藥可醫(yī),哪怕在叢林里迷了路,四周都是野獸的嚎叫,她都無所畏懼,滿懷希望。
重生之后,她身懷異能,又有北衍和孤星輔佐,沾沾自喜的認為自己能夠在高辛國做出一番事業(yè),結果讓活生生的兩個人搭上了性命。
“我已經在衙門備了案,也和村長打了招呼,玉門山暫時由我們承包了,外人不許踏入,只是你又要損失一大筆銀子?!?p> “什么?不是說玉門山不讓我們承包嗎?”林芮可吸了吸鼻子,梨花帶雨的抬起頭。
“現(xiàn)在我是慶安府年紀最小的童生,并且連中小三元,他們當然要與我交好,還有八月的秋闈,誰敢保證我不能一舉奪魁呢?!?p> 林芮可“噗呲”笑了出來,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你什么時候這么自戀了?我記得你一向都很謙遜,功名似乎對你來說如同探囊取物。”
“否則,我何德何能做你的師父?”
北衍清亮的黑眸深邃如水,掏出帕子,輕柔的擦掉林芮可眼角的淚,林芮可抬起頭,北衍已經不止一次提到他是自己的師父,從前他不許自己叫師父,說什么都沒教她,怎么突然像變了個人?
接連幾天,北衍都在招待前來道賀的同窗好友,以及玲瓏鎮(zhèn)的大小富豪,聚仙谷又出現(xiàn)了尋醫(yī)問藥的病人,林芮可幾次阻止,怕誤了北衍讀書,都被他攔了下來,庫房里銀錢漸長,彤剛每隔幾日就要去鎮(zhèn)上把它們換成銀票存到錢莊里。
“這次的事多虧芷瑤,我真想象不出,她不會武功,居然能夠知道山谷出了事,山洞那邊,她用了奇門遁甲之術,把山洞隱藏起來,如果不是知道路,那看起來就是一片巖石。”
兩人并肩站在竹樓的陽臺上,望著殘陽下如同穿了七彩霞衣的芷瑤,她在小院里安靜的摘著金銀花,神態(tài)優(yōu)雅恬靜,若不是臉上的疤,真是一個絕美的女子。
“她會的東西可不止這些,芷瑤是一個聰明的女孩,恐怕以后你還要仰仗她?!北毖艿难凵癜盗税?。
“我們聚仙谷被傳的神乎其神,北衍神醫(yī)的名聲也越來越響,可是你卻治不了她的疤,我知道一種法子,不過就是兇險些……”
“她臉上的疤是治不好的,除非她離開這里,去她該去的地方?!北毖艿恼f道,正巧芷瑤抬起頭,一雙眼睛眸光閃爍。
“她能去哪兒?她說這輩子都要跟著我?!?p> “先不說她,我想在藥田里搭一個方臺,我是你的師父,自然要帶著你修行?!?p> “修行?你的武功算不上高明,要說教我,還不如讓錦程和錦藝,她們可是赫赫有名的紅衣女俠?!绷周强墒栈啬抗?,抿嘴一笑,露出一對深深地梨渦。
“藥田是聚仙谷靈氣最為濃郁的地方,又有張?zhí)镆患沂刂钍前卜€(wěn),以后每日清晨隨我打坐,吸取天地靈氣?!?p> 林芮可歪著腦袋,前世她看過許多熱播的仙俠電視劇,蓋世武功是真的,她從孤星那見識過,不過修行——難道要修煉成仙嗎?
林芮可只當北衍一時興起,但是藥田中間真的建了一座石頭山,怪石嶙峋的假山上有兩塊平整的青石,北衍每日清晨都拉起睡眼蓬松的林芮可,在大青石上打坐,直到日出東方,山谷里的霧氣散盡,才放她回房間。
又是一個月圓之夜,聚仙谷里萬籟俱靜,芷瑤輕輕的推開房門,赤著腳走在花木扶疏的鵝卵石小徑上。
“果真是你!”
北衍一身白衣,負手從小路上轉過身來,芷瑤停下腳步,一雙黑眸波光流轉,紅潤的嘴唇像兩片帶露的花瓣,隱約掛著一絲笑意,她那璧玉般光潔的面龐,在月光下美輪美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