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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行燈看著道一心,長嘆了一聲后最終還是沒有說什么,一口將茶水飲盡,胡亂地將蜜餞塞進口里。
她無法指責道一心,斬妖除魔原本就是道士的職責。
不過……姑獲鳥一事暫且不論,青行燈視線瞥向一旁的墻壁,來到這里之前她便聽聞道一心身邊有一位名為春華的婦人,想必此刻隔壁屋的婦人就是故事里的那個小女孩。
以道一心當時的性子,竟然能夠讓這個女孩跟隨在身邊這么久,青行燈便感覺到不可思議。
縱使道一心實力再怎么強,帶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在身邊,除妖時必定會有所不便。
想到外面的傳聞,青行燈不免也有些好奇他們兩人的關系。
兩人之間相差的年齡不過十歲,即使日久生情也有可能。
“嘿嘿嘿?!鼻嘈袩粞凵駮崦恋乜粗酪恍模馕渡铋L地說道:“道長,不知道尋道觀的弟子能否成親呢?”
道一心聽出了青行燈的話外之意,朝她翻了翻白眼無奈地說道:“我與她并非那種關系。”
“春華是因為我的偏執(zhí)才落得如此下場,我自然要對她負責,而且有她陪伴在身邊,我才能夠時刻提醒自己不犯同樣的錯誤?!?p> 青行燈柳眉輕挑,沒有追問下去,以免惹得老道士不喜,再則她對人類之間的愛情也不怎么感興趣。
比起這些事情,此時還有一事讓她更為在意。
她來到這里已有好幾個時辰,然而象征著道一心生命的燭火竟然仍剩下六十多道。
這燭火與殘存的壽命相連,燭火消失的快慢會因為每個人的生命力不同而有所差異,但像是道一心這種的情況,她還是第一次遇見。
道一心的強大超乎青行燈的想象。
看著堂屋內(nèi)剩余的燭火,既然還有時間,青行燈思量了片刻后還是按捺不住問道:“道長,既然你一生與妖怪打交道,那你是否遇到過人類與妖怪相戀的情況?”
道一心并未立即回答青行燈的問題,默不做聲地看著她好一會才回答道:“遇到過?!?p> 聽到道一心的回答,青行燈頓時眼前一亮,激動地追問道:“那他們的結(jié)果……”
青行燈話語一頓,忽然小心翼翼地試探道:“道長你有對他們做什么嘛?”
見青行燈惴惴不安地看著他,道一心輕笑了一聲知曉她在擔心什么。
不過,他并未回答青行燈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道:“那是在我離開西水寨二年后的故事。”
南方有一濕熱之地,常年炎熱幾乎沒有四季之分。
傳聞此處妖怪橫行,久而久之,沒有外人敢靠近此地。
但實際上在此處的生活方式跟其他地方也沒有什么不同,只是更容易遇到怪事而已。
像是濕熱之地的灶頭村,雖說怪事不斷,但是這里的村民依舊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尋常生活。
阿貴是灶頭村中的一員,日復一日,他的生活每天都是如此。
他是一個孤兒,在二十五年前的某一天被人遺棄在灶頭村的村口,被村民共同收養(yǎng)、吃百家米長大。
如今雖說生活平淡,但是他已經(jīng)很滿足。
然而未曾想過,這一塵不變的生活在某一天被打破。
“砰砰砰!”
一日清晨,阿貴剛起床沒多久屋外便響起了激烈的敲門聲。
“來啦、來啦?!卑①F三兩下穿好衣服便趕過去把門打開,才發(fā)現(xiàn)站在門口的是村長。
灶頭村的村長,阿貴一直稱呼他為王叔,雖然已經(jīng)六十歲出頭但身體一直很硬朗。
“王叔?怎么這么早來找我?”
“別說廢話了!跟我來!”村長橫眉一豎也不跟阿貴廢話,抓著阿貴的手腕一把就將他扯出房間,這手勁根本就不像是老人。
阿貴也不敢多說啥,他小時候基本上是由王叔帶大的,自然不敢違逆他的意思,只能跟在他后面走著。
不到一會,他們便到了村頭,村頭處不知為何圍聚著一群村民。
“王叔,這是咋回事???”阿貴看到這場景有些摸不著頭腦,除了逢年過節(jié)外村頭很少會有這么多人聚在一起。
“村里來了個奴隸商人。”村長簡潔的回答道,并未跟阿貴過多解釋,直接領著他往人群那擠去。
見村長到來,眾人紛紛給他倆讓開了一條道。
雖說阿貴并未見過奴隸商人,但是對他們并不陌生。
外面各國間戰(zhàn)事頻繁,因戰(zhàn)爭、犯罪、破產(chǎn)等原因成為奴隸的并非少數(shù),這群人在成為勞動工具的同時也被當作一種有價值的貨物進行交易,而擁有著這群‘貨物’的人則被稱為奴隸商人。
不過讓阿貴感到奇怪的是,這些奴隸商人為了將奴隸賣個好價格,應該會選擇富裕的城鎮(zhèn),而不是他們這種貧窮的小村莊才對,不知道為什么今日會出現(xiàn)在這里。
阿貴一邊思考著,一邊跟著村長往人群中心走去。
在靠近人群中心后,阿貴隱約的聞到一股奇怪的臭味。
像是食物放了許多天沒有處理的腐爛味,但好像又有些不同。
擠在這里圍觀的村民比阿貴想象中還要多,花費了好一會的功夫他們兩人才擠到最前方。
阿貴總算看到了那奴隸商人。
一個留著山羊胡的高瘦漢子,也許是先入為主的緣故,這家伙看起來就不像好人。
而在那高瘦漢子身后的則是六名手腳帶著鐵銬的女子。
那股怪味正是從那六名女子身上散發(fā)開來,只見她們衣衫襤褸,渾身邋遢如同在泥土里翻滾過一般,那及腰長發(fā)更是像麻繩一樣凌亂地垂落遮擋著她們的臉,使得阿貴無法看清她們的模樣。
阿貴本想再稍微靠近一些,然而卻被奴隸商人手下的壯漢給攔住。
定睛一看才其他村民都如他一般,被這些壯漢擋在了數(shù)米外無法靠近。
看著那些女子呆滯的站在人群中,任由眾人圍觀討論也沒有任何反應如同木偶一般,阿貴眉頭緊鎖心里有些不舒服。
當初如非灶頭村村民的收留,即使沒有餓死他也有可能成為奴隸,此刻看到這些女子的慘狀,他的心情自然不可能會好。
然而阿貴并非富人,自身也只是勉強地活著,根本沒有閑余的銀兩去解救他人。
既然知曉自己無法改變什么,阿貴心生不耐不愿再繼續(xù)待在這里。
然而就在這時,阿貴身旁的村長忽然說道:“阿貴,挑一個媳婦吧?!?p> 阿貴瞪大了眼睛看著村長,雖然很是唐突但村長的語氣并不像是開玩笑,他頓時明白了村長為什么一大早扯他來這里。
原來是想要他在六名奴隸里面挑一位買下來拜堂成親。
阿貴今年已二十五歲但仍未成家,二十五歲在灶頭村里不算年輕,雖然二十歲才行冠禮,但村里人大多比較早成家,基本上十六七歲束發(fā)之年就會成親,而少部分甚至在年少之時便已定下婚約。
二十五歲尚未成家,在他人看來已經(jīng)跟孤寡終身無差。
雖說灶頭村的村民都把阿貴當作是自己的孩子,但是阿貴是什么情況他們也清楚,自然不可能將自家女兒許配給他。
自家人都如此,跟別說其他村的了。
久而久之,這倒成了一個難題。
然而這個難題在今天總算有辦法解決了,那就是從這些奴隸中挑一個給阿貴當媳婦。
“王叔,我沒錢?!卑①F抓了抓后腦勺說道。
在阿貴前方的壯漢聽到了阿貴所說的話,咧嘴一笑說道:“嘿!兄弟放心吧,這幾個家伙不貴,便宜得很!”
“聽到了吧,阿貴,我看那幾個女的披頭散發(fā)遮著臉,估計也不是很漂亮,再加上細胳膊擰腿的挑個擔子也懸,價格肯定貴不到哪里去?!?p> “而且銀兩這方面你放心,大家都已經(jīng)考慮好了,每家一起湊點還是能夠讓你買一個回去的。”
村長在阿貴身旁說道,阿貴本想說什么,但是看到村長那表情便知道這件事沒有商量的余地。
雖說這是他的終身大事,但決定權似乎并不在他這里。
也不顧阿貴愿意與否,村長領著他往那個奴隸商人走去。
興許是知道阿貴與村長兩人有意購買,那幾名壯漢并未阻止他們靠近。
“按照剛才談好的價格,我們要先看人?!贝彘L跟那奴隸商人說道。
阿貴這才知道村長早已跟這奴隸商人談好,怪不得剛才跟他說的時候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
“可以?!蹦桥`商人摸了摸山羊胡笑道。
阿貴臉色陰沉,這種像是挑選物品一樣的行為,讓他很是厭惡。
然而村長卻并未顧及他的情緒,拍了拍他的后背說道:“你啥也別管,只管挑就好了,去吧?!?p> 阿貴心中嘆息了一聲,往那六名女子走去。
既然阿貴向她們走近,她們也沒有什么反應,仍然愣愣的站在那里。
阿貴曾聽說這些奴隸如果一直沒有賣出來,在奴隸商人那便會受到各種虐待。
既然事已至此,那他便選一個最不可能賣出去的女子,這樣一來也能讓他良心稍微好受些。
阿貴剛走到她們的面前,正打算用手撥開她們的頭發(fā),那名奴隸商人忽然從一旁用手一攔,給阿貴遞上了一根細木棒。
“小兄弟用這個,要是被傷著了可不好。”
阿貴眉頭微皺,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也并未拒絕,拿著木棒三兩下?lián)荛_了眼前女子遮擋容顏的頭發(fā)。
在看到女子容顏的那一刻,阿貴頓時向后退了幾步,四周原本在議論紛紛的村民也剎那間靜了下來。
女子緊閉雙目,面無表情如同沉睡一般。
讓他們震驚不已的是在女子的臉上遍布著縱橫交錯的傷痕,根本無法看清她原先的模樣。
“你!”阿貴心中震驚,沒有想到這奴隸商人竟然對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做出這種事情。
阿貴握緊了拳頭,怒視著一旁的奴隸商人,然而奴隸商人卻對此視而不見。
“這很正常,奴隸得手后都得調(diào)教一番,小兄弟應該是第一次見吧?!迸`商人拍了拍阿貴的肩膀笑著說道。
阿貴憤怒的將他的手拍掉。
奴隸商人與阿貴對視了一眼,冷笑了一聲沒有再說什么。
在看到那女子的相貌后,村長同樣眉頭皺起,本想說些什么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如此便宜的價格,貨色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是正常奴隸的價格,村里人恐怕也不舍得湊錢給阿貴買媳婦。
阿貴陰沉著臉沒有說什么,繼續(xù)撥開其他五名女子的頭發(fā),在她們臉上同樣有著縱橫交錯的傷痕。
就在阿貴打算勾起女子身上破爛的衣服,查看她們身上是否有著同樣傷痕的時候,那名奴隸商人忽然從他手中奪回了那木棍。
“好了,小兄弟,看也看完了,該選了吧?!?p> 阿貴目光冰冷的看著奴隸商人,雖說心里為這些女子的遭遇感到憤怒,但最終還是未與他發(fā)生爭執(zhí)。
奴隸商人背后大多有著權貴扶持,那些家伙根本不是他能夠得罪的。
只見阿貴深吸了一口氣,隨后指著其中一個奴隸說道:“就她了?!?p> 出乎眾人意料,阿貴挑選了體型最為矮小、臉上傷痕最多的那一位。
村長眉頭輕皺,但也沒有說什么。
以他對阿貴的了解,自然看出來阿貴是特地買下受虐待最多的奴隸。
另一邊,那奴隸商人倒沒有考慮那么多。
只要銀兩給足,阿貴選誰都沒問題。
反正,到最后的結(jié)果都一樣……
(2)
在那群奴隸商人離開后,阿貴便直接將那奴隸女子抱回到自己的家中。
這一幕被不少村民看到,紛紛笑他猴急。
然而阿貴之所以如此著急,只是他不愿再讓這女子被人當作商品看待。
當然,對于村里人的誤會,阿貴也懶得去解釋什么。
回到家中,阿貴將女子放在床上坐著后便直接坐在她旁邊。
兩人坐在一起的時候,這女子看上去更顯矮小,站著的時候僅到阿貴肩膀處,坐著的時候還不到肩膀。
即使是獨處,女子也緊閉雙目沒有任何反應,如同沉睡一般。
阿貴住的木屋不大,一共就兩間房間,外面那一間是廚房、倉庫,里面則是臥室、飯廳。
一個人的時候還好,兩個人的時候倒有些擁擠了。
阿貴坐在床上活動活動了手腳,雖說這女子不重但一路抱回來也讓他有些肌肉發(fā)酸。
等到肌肉不再發(fā)酸后,阿貴才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鐵鑰匙。
這個鑰匙正是女子解開手腳處鐵銬的鑰匙。
雖說那奴隸商人在將鑰匙交給阿貴的時候,有提醒過阿貴在徹底調(diào)教好這奴隸前不要解開這鐵銬,但顯然他并沒有將這當回事。
阿貴三兩下便將女子手腳處的鐵銬打開,然而即使鐵銬除去,這女子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一動不動的坐在床上,如果不是還有著呼吸,阿貴甚至懷疑這個女子已經(jīng)死了。
阿貴撓了撓后腦勺,搞不懂對方為什么至今也不說話。
見女子仍然沒有回應,阿貴只當對方并不信任他,無奈的抓了抓后腦勺后轉(zhuǎn)身從一旁的柜子里摸出了一些碎銀。
“鐵銬已經(jīng)解開了,你先在我這住幾天,等到風頭過去了,你拿著這些碎銀悄悄離開這里吧。”
阿貴將碎銀塞到女子手中。
雖然有些對不起那些為他出錢買下奴隸的村民,但他還是覺得以這種方式跟女子拜堂成不太好。
然而在阿貴企圖將碎銀塞到她手中的時候,他卻在女子手中摸到了一把泥。
阿貴眼角輕微抽搐,默默地將女子的手攤開,看著她手中散發(fā)著惡臭的泥巴,他不禁感嘆道:“姑娘,你這是三兩年沒洗澡了吧?!?p> “哎,我去幫你裝桶水來給你洗個澡吧?!币妼Ψ饺匀徊焕聿撬①F嘆息了一聲說道。
雖說這女子從頭到尾并未理會過他,但是阿貴心里卻越發(fā)同情她的遭遇,認為是在奴隸商人那遭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才導致她封閉自己,不愿與他人交流。
從河里挑來了幾桶水,花費了好一會的功夫,阿貴才將那洗澡用的大木桶填滿,然而在他準備的這段時間里,那名女子依舊是坐在床上一動未動。
看樣子想要讓這女子自己去洗澡是不太現(xiàn)實的事情。
畢竟男女有別,阿貴也不可能去幫她脫衣服,只好雙手架在女子腋下將她整個提起后便直接塞到木桶中。
女子剛浸泡在水中,身上的淤泥便擴散開來,沒一會木桶內(nèi)的水頓時變得渾濁不清。
看著那渾濁的水,阿貴眼角不禁輕微抽搐。
“看來只洗一次是沒有辦法弄干凈呢……”
阿貴留意到她的頭發(fā)無法完全浸泡到水中,在他轉(zhuǎn)身去一旁的柜子上拿瓢的時候,那名女子的眼睫毛忽然輕輕顫動。
只見女子身上的衣物漂浮在水面,不再緊貼著她的皮膚。
在阿貴用瓢從木桶中舀水淋在她頭上的那一刻,女子緩緩的睜開眼睛。
兩眼相對,淋下來的水順著頭發(fā)流到女子的臉上,兩人之間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
那是一雙碧綠色的眼睛,阿貴在看到女子雙眼的剎那頓時被其所吸引,好一會才回過神來。
“呃……你醒啦?”看著眼前的女子,阿貴尷尬的撓了撓臉頰,不知怎的忽然沒頭沒腦的說出這句話。
女子并未理會阿貴,眼中帶有著迷茫,疑惑地看著四周,仿佛真的剛從睡夢中清醒一般。
女子打量了四周好一會后才看著阿貴緩緩地問道:“你是誰?”
她的聲音沙啞,仿佛許久未喝過水。
“呃……灶頭村阿貴,這里是我的家,你還記得自己是怎么來這里的么?”阿貴試探性地問道。
他隱約感覺到這女子精神狀態(tài)似乎有些不對。
難不成那奴隸商人給這些奴隸喂了什么藥物,才使得她們神志不清?
聯(lián)想到女子此前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都沒有反應,這個猜想的可能性很大。
果然正如阿貴所想的那樣,面對他的問話,女子搖了搖頭。
“那你還記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嘛?”阿貴沉默了片刻后繼續(xù)問道。
“灶頭村……阿貴……”
那女子并未回答阿貴的問題,低聲呢喃了一遍阿貴的名字后再度陷入沉默。
阿貴尷尬的撓了撓后腦勺,面對這種情況也不知如何是好。
“既然你已經(jīng)醒了,那要不你自己洗吧,我先出去?!?p> 女子抬頭看著阿貴,沒有說話。
阿貴不再多說什么,出去后便坐在門檻處等候,等到時間過得差不多了,他才重新進屋。
剛進屋阿貴便看到了女子抱著濕噠噠的衣服赤身站在木桶旁,在阿貴進屋后她便抬頭看向他。
阿貴這才想起來自己沒有給女子準備更換的衣服,當即面紅耳赤的沖到一旁的柜子處,翻出三兩件較為干凈的衣物扔給女子后他再一次沖出房間。
這一次他等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間,在看到女子將衣服穿好后,阿貴不禁松了一口氣。
雖說阿貴的衣服對于她來說有些過大,穿著松松垮垮的,但至少只要不是赤裸的就好。
“我要做什么?”那名女子看著阿貴問道,雖說眼中的迷茫已經(jīng)不見,但是整個人看起來還有些木訥。
這個問題可就難倒阿貴了,他撓了撓后腦勺后試探性問道:“姑娘,要不你先坐下?”
女子當即就地而坐,阿貴趕緊上前抓住她說道:“椅子上,坐椅子上!”
阿貴費了好一番功夫?qū)⒆屌幼谝巫由?,雖說這個想法有些不尊重人,但是阿貴開始懷疑這個女子腦子是否有些不正常。
阿貴坐在女子的對面,思量了片刻后再次問道:“嗯……姑娘,我要怎么稱呼你?”
“我叫……”這一次女子并沒有無視阿貴的問話,不過她說到一半忽然一頓,停頓了許久后才接著說道:“我不記得了?!?p> 聽到女子所說的話,阿貴微微一愣不禁雙眼泛紅再次同情她的遭遇。
也許是那奴隸商人藥物的作用,也有可能是女子不愿想起從前的經(jīng)歷,才不肯提起自己的名字。
不管是哪一個,都讓阿貴同情。
阿貴抽了抽鼻子,看著她的眼睛鄭重地說道:“那要不我就稱呼你為阿綠吧,反正你的眼睛也像是寶石一樣是碧綠色的?!?p> 聽到阿貴所說的話,女子微微一愣,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仿佛她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眼睛的顏色。
然而這一摸,她就摸到了自己臉上的傷痕,仿佛受到極大的沖擊,整個人頓時僵在了那里。
阿貴并未察覺到阿綠的異樣,起身說道:“好了,我要去把臟水倒掉,然后去弄點東西吃了,你就在這坐著吧。”
阿貴看了一眼阿綠懷里的臟衣服,他本想從她懷里拿走那臟衣服扔掉。
然而阿綠卻很是抗拒,在阿貴伸手觸碰到那臟衣服的時候,她緊緊地抱著衣服不然阿貴抽走。
阿貴微微皺眉,雖說不知道為什么阿綠如此緊張這個衣服,但是也只好放棄將這衣服扔掉的念頭。
那一大桶臟水,阿貴分了好幾次才將它全部倒完。
看著那渾濁的臟水,阿貴不禁深思阿綠此前身上到底藏了多少泥巴。
阿綠站著阿貴身旁默默地看著那灘泥水,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好不容易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干凈,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
正當阿貴打算帶阿綠回到屋里順便整點吃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了村民楊二狗的呼喊聲。
“阿貴,剛忙完啊,我可聽說你躲在房間里一下午沒出來了!”
雖說他確實剛忙完,但這家伙所說的話明顯帶有歧義。
阿貴頓時尷尬地看向一旁的阿綠,在看到阿綠用那純真的眼睛盯著他看后,頓時無地自容。
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阿貴只好用楊二狗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楊二狗出去偷酒喝啦!”
阿貴剛喊完沒多久,二狗家媳婦便破口大罵道:“好你個楊二狗!你不是剛答應我再也不喝酒了么!”
楊二狗怕媳婦這一事,在灶頭村早已家喻戶曉。
“好你個阿貴!有了媳婦就不要兄弟!”楊二狗不敢再逗留,當即罵罵咧咧的跑遠。
引得周圍的村民一陣樂呵。
阿貴原本也笑的很是開心,然而就在這時阿綠忽然看著他疑惑的問道:“媳婦?”
“呃……咱先弄點東西吃吧?!卑①F撓了撓臉頰,這才想起自己沒有好好跟阿綠說過這回事。
阿綠看著阿貴,沉默了片刻后點了點頭。
兩人吃過東西后,阿貴將買奴隸娶媳婦這事簡單告訴阿綠。
“雖然不多,但這已經(jīng)是所有了,等過幾天這事淡下去了,你就走吧?!卑①F將手中的銀兩推到阿綠面前。
雖然只是碎銀,但已經(jīng)是阿貴這些年來好不容易存下來的所有財產(chǎn)。
阿綠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碎銀后看著阿貴問道:“你要趕我走么?”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沒有必要留在這里?!卑①F趕緊解釋道。
阿綠垂低著眼簾,沉默了許久后說道:“我已經(jīng)沒有地方可去。”
這話聽得阿貴心頭一酸。
他畢竟是一個感性的人,僅僅一句話便讓他眼睛內(nèi)有淚水打轉(zhuǎn),只見他深吸了一口氣后神情凝重地說道:“好,那你就留下來,不管住多久都可以?!?p> 見到阿貴如此嚴肅,阿綠微微一愣隨后嘴角輕微抽搐,似乎在嘗試著做微笑的表情。
“那……相公?”
“不不不……我們兄弟相稱?!卑①F慌張的說道,他終究覺得阿綠總有一天會離開的,自然不可能與阿綠拜堂成親,以免耽誤了她一生。
然而雖說阿貴執(zhí)意以兄弟相稱,但是他家里也就只有一張床。
阿貴本想直接躺在地上,但是在阿綠也一并躺在地上后,實在拗不過這女子,他最后也只能乖乖地跟她一同躺在床上。
躺在床上的阿貴身體前所未有的繃直,不敢動彈分毫,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地睡著。
夜逐漸深了,就在阿貴睡過去沒有多久,躺在他身旁的阿綠忽然起身,看了一眼身旁的阿貴,那碧綠色的眼瞳在黑夜之中散發(fā)異光,顯得甚至詭異。
阿綠的雙指放在阿貴的喉嚨上空,只見她雙指成爪,手掌處因用力而青筋直冒。
然而過了許久,阿綠終究還是未掐下去,只見她雙眼中的異光淡去,動作輕柔的撫摸了一下阿貴的臉頰。
“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