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感應,她轉(zhuǎn)過頭去,讓她煩躁的人正靠在門邊。
玉小霜無奈:“你的傷好了嗎?就爬起來……”
等等,不是說好離他遠一點的嗎,玉小霜慢慢地往后挪了幾步。
洛醇見她先是煩悶,又是擔憂,又似警惕一般后退,有些無可奈何,他慢慢晃進來,坐下來,不語。
……什么情況?
玉小霜看他,他不動,繼續(xù)看他,他還是不動,玉小霜忍不住了,問道:“傷到喉嚨了?啞巴了?那你去找小月救命,找我沒用?!?p> 洛醇噎了一下,這丫頭!
他抬起頭,看著玉小霜,狀似不在意地問道:“……昨夜……南宮大少爺,好像跟你說了什么吧……”
……嗯?自己和大哥走得太近,被懷疑了?
玉小霜愣了下,洛醇的眸子有點冷,玉小霜回過神來,道:“哦,抱歉,忘記跟你說了,你那會傷重,南宮大少爺讓我轉(zhuǎn)告給你,昨夜他趕到宮府之時,在門口遇到了寧王?!?p> 玉小霜將大哥所言告訴洛醇,洛醇微怔,原來說的是這個,他的面色緩和了一些,玉小霜問:“對此,你有什么看法?”
洛醇的眼珠緩緩轉(zhuǎn)動著:“……若說是巧合,也太巧了些……倒是沒想到,此事還牽扯到了寧王?!?p> “寧王,會是宮家兄弟背后的那個人嗎?”玉小霜試探地問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那個時間點出點在宮府門口,要么是不知他們已經(jīng)暴露,前來會面,要么就是知道他們暴露,前來搭救……他看到南宮大少爺,不走不逃,還談笑風生,想以此化解嫌疑,心思深沉,不是個好對付的……”
“或許,人家真的就是路過……”玉小霜想知道小王爺?shù)目捶ā?p> 洛醇慢慢地搖頭:“太過湊巧了些,且現(xiàn)在是皇帝被謀害的檔口,又是正月里,寧王再有什么要事,也不該會這個時候離京,還恰恰就來了這楚州?!?p> 反正這寧王,肯定有問題,洛醇正在思索,玉小霜突然問道:“寧王會是閻先生嗎?”
“……不……”洛醇猛然警醒,抬眼看著玉小霜,玉小霜心里咯噔一下,遭了,她想趁他不備試探他,卻把自己給暴露了……
不過,他竟然知道閻先生是誰!
洛醇站起身來,緩緩走過來,玉小霜不由自主地后退,險些撞到了桌角,被洛醇一把拉住。
洛醇就這么看著他,神色晦暗不明,他輕聲道:“你也是為了這個案子而來,對嗎?”
這大概是他最直接的詢問了,不過現(xiàn)在還不是攤牌的時候,玉小霜的心懸得高高的,又猛得落下,撞擊得胸膛發(fā)麻。
她整個人都緊繃著,迎上洛醇的目光,卻強自鎮(zhèn)定道:“小王爺,刑部和大理寺能人輩出,圣上卻讓您這位最該避嫌的人出來查案,不是沒有緣由的吧?讓我猜猜,因為非你不可,因為在此案中,你還有其他角色,是嗎?”
洛醇笑了,多聰明的人兒,此事關(guān)乎他的秘密,她已經(jīng)猜到他有秘密,他也猜出她的身份,這算是二人最直接的試探了。
不過事情還沒有結(jié)束,現(xiàn)在還不是揭開秘密的時候,試探只是好奇,只是有趣,卻并非要個結(jié)果。
洛醇不再過問,他道:“前幾日,你說,你我相處時日尚短,你不想我后悔是嗎?”
玉小霜想起來了,身子有些發(fā)僵,怎么突然說起這個了?
洛醇上前幾步,擁住玉小霜,輕吻她的額頭,柔軟溫暖,他稍微流連片刻,分開道:“我不后悔,無論如何,我都要與你站在一處?!?p> 玉小霜的身子更加僵硬,眼睛睜得大大的,呆立當場。
洛醇好笑,揶揄地看著她,卻鄭重地問道:“那你呢?你愿意與我攜手同行嗎?”
玉小霜有點氣:“這句話不是應該在、在你親我之前問嗎?”
洛醇學著她平時的模樣,眨了眨眼,狀似無辜:“別著急,等你回答了,我再親便是。”
我……
玉小霜徹底敗下陣來,心里有些亂亂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洛醇輕聲道:“有人來了,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回答我,我不著急。”
說完,敲門聲起,玉小霜趕緊深呼吸幾口氣,收斂情緒,開門,竟然是大哥。
玉小霜心中一緊,有種做壞事被抓住的感覺,一時張口結(jié)舌說不出話來,洛醇道:“大少爺來了,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吧?”
雖然邑寧府中的不安因素基本已經(jīng)除去,以防萬一,粹珍齋畢竟護了他們,他們也要守住粹珍齋的安危。
南宮戟搖了搖頭,見小妹神色有些微妙,凝神打量片刻,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便道:“我過來看看四弟,順便通知小王爺,我們準備明日回京?!?p> 他說著,請玉小霜和洛醇到廳中來,除了南宮盾臥床休養(yǎng),其他人都已在廳中等候。
南宮戟看了眾人一眼,道:“此案干系重大,趙知府和宮家兄弟要盡快送回京中候?qū)?,只是將士們傷亡較大,我將傷重的士兵分成一隊,由我四弟領(lǐng)隊,他們緩行。沒有受傷的,隨我押送嫌犯先行回京,輕傷的隨行。你們幾位是如何打算的?是與我們同行,還是?”
眾人有的看洛醇,有的看玉小霜,當發(fā)現(xiàn)洛醇也看玉小霜時,大家便都看著玉小霜。
接收到眾人的視線,玉小霜的壓力有些大,為什么都看著她,她明明就是離開京城四海為家的陸天霜啊,好吧,身份已經(jīng)兜不住了……
玉小霜抿了抿唇道:“小月,玨兒,你們隨四少爺一隊,幫忙救治傷兵,我和大少爺一隊,押送嫌犯事關(guān)重大,多些助力總是好的?!?p> 她擔心路上會有人攔截追殺,他們跟著南宮盾那隊才是安全的。
霽月和南宮玨自然沒有意見。
輪到洛醇了,他看向沈綿,沈綿的視線瞟了瞟某個房間道:“……我和小月一起……那么多傷兵呢,小月一個人忙不過來,我也要幫忙?!?p> 咦,這丫頭什么時候這么勤奮了?經(jīng)歷了這次的事,長大了?有人生目標了?也算是件好事吧。
洛醇點頭道:“如此也好,你們那隊危險小些,只是回京后,與我報個平安。”
沈綿應下了,有些雀躍,某個房間中,躺著動不了卻豎著耳朵的南宮盾,輕輕松了口氣。
“驚蟄小滿自然與我一路,和大少爺同行,押送嫌犯事關(guān)重大,多些助力總是好的?!甭宕家槐菊?jīng)地說著。
小滿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霽月那邊,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他們主仆三人也算是重傷啊,為什么不跟著重傷的隊伍呢?
其他人則是覺得,這句話怎么有點耳熟……似乎剛剛玉小霜已經(jīng)用過這個理由了。
洛醇的臉皮堪比銅墻鐵壁,對周遭的視線視而不見,南宮戟看出了些不對勁來,視線在洛醇和小妹中間來回巡視。
玉小霜裝作沒聽到,問南宮戟道:“大少爺,天一教那邊,想必已在掌控之中,不知應葶紓應教主那邊是怎么安排的?”
南宮戟答道:“天一教中,除了陶昱董芫和幾位堂主,以及涉事的長老外,其他教眾大多不知情,陶昱得進京,董芫已經(jīng)失憶無法審理,暫且留在此處。
其他人等已經(jīng)派人看守,待回去稟明事情原委,朝廷會安排新的知府和大理寺官員過來,再逐一進行審理判決。至于應教主,雖說她是被逼無奈,卻是一教之主,又知道些內(nèi)情,也需得同我等一同進京候?qū)??!?p> 也好,一起有個照應,玉小霜又問:“冒昧問一聲,應教主的弟弟,還有被關(guān)押的長老,救出來了嗎?”
南宮戟道:“救出來了,都無礙,只是他們需暫且留在教中?!?p> 那就好,免得葶紓擔憂,玉小霜又看了南宮戟一眼,他借著摸鼻子,不著痕跡地點了下頭。
玉小霜心領(lǐng)神會,景凰他們也順利回去了,很好。
南宮戟看了眼這一屋子的人,想了想道:“今日是十五,晚上城中有花燈,你們可要去看?”
原本各自在想著心思的眾人,聽到此言,便齊刷刷地抬起頭來,看了看彼此,不約而同道:“去!”
南宮戟笑了,還都是一群孩子。
金光逐漸褪去,夜色本該染黑天地,可臨近地面的時候,卻被無數(shù)絢爛的燈火嚇退了回去。
今日是上元節(jié),城中如往年一般舉辦了燈會,家家戶戶門口都掛了各式各樣的明燈。
人潮涌至街頭,賞花燈,猜燈謎,吃元宵,跟著那舞龍舞獅隊伍走街串巷,最后在城門前的廣場上集聚,看他們賽個高下。
城里今夜沒有宵禁,燈火通明,城外的村鎮(zhèn)上也亮著燈,村鎮(zhèn)上的人們也早早地趕至城中湊熱鬧。
知府出了事,同知暫代知府行事,邑寧府上上下下有多少官員被收買,他們暫且不知,只能先穩(wěn)住一方安定,以后再逐一排查。
宮家的人也出了事,值守的城門守衛(wèi)自然不用再搜檢查驗,只需維護城中秩序便可。
玉小霜等人偷偷從粹珍齋溜了出來,穿梭在熙熙攘攘的街市上,被街上的熱鬧所感染,他們有說有笑,蹦跳著逛著鬧著,宛若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