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瓶瓶罐罐倒了一片,那人停在了玉小霜身邊,那個身影讓宮云朔微微勾起唇角,小十四叔來了,為了見霜霜,如此急切,真是叔侄情深啊。
“鈺霜,我聽守衛(wèi)說,你來了,還中了毒,嚴重嗎?”南宮玨一聽說此事,便立即趕過來了,可六哥的院子太可怕了,南宮玨一閉眼一跺腳,直接使輕功飛了進來,應該就不會碰到毒蟲毒草了吧。
南宮源還是很喜歡這位小堂弟的,即便他把自己屋內弄得亂七八糟,他也不生氣,只是沉聲道:“很嚴重,會沒命的?!?p> 此言一出,玉小霜和宮云朔皆是一震,他們即便有了些心理準備,聽到這句,依然怔在原地。
南宮玨乍然聽到,吃了一驚,他也顧不得其他,跑過去拉著南宮源的衣袖問道:“別人救不了,您還救不了嗎?”
這話順耳,南宮源斂了斂胡須,瞥見了一臉驚悚地宮云朔,問道:“你是何人吶?”
宮云朔的情緒極其低落,不想理任何人,可這位到底是霜霜的長輩,又是他們的希望,不好不理。
雖然不知南宮源為何突然問及他的身份,但宮云朔還是拱手道:“南宮六叔,十四叔,晚輩姓宮,名云朔,因宮姓牽扯太多,在皇上的允許下,化名顧未然,現(xiàn)任禮部侍郎一職。
晚輩心悅霜霜已久,立志娶她為妻,已拜會過南宮將軍與夫人,目前還在他們的考驗之下,一旦考驗通過,立即上門提親……”
南宮玨聽到雙眼瞪大,他見過洛醇的真面目,自然知曉這是誰,卻沒想到他的身份如此錯綜復雜。
宮?衛(wèi)國宮家就那么一家,不會和那宮誰誰有關系吧……不會吧?
這大半年,自己到底錯過了多少好戲啊?
讓你說身份,你說了那么多,身份,地位,目的,全說了一遍,南宮源不耐煩的冷哼一聲道:“那我勸你趁早放棄吧?!?p> 玉小霜輕輕一顫,宮云朔的面色有些發(fā)青,礙于是霜霜的長輩,他還是恭敬的問:“前輩何出此言?”
南宮源冷聲道:“鈺霜的毒可治,但要剜其雙目,日后就是一個瞎眼之人,她會拖累于你,趁她爹娘還未松口,你盡早離去吧?!?p> 一番話說得對面三人都愣在那里。
“什么?”南宮玨急急道:“要被剜去雙目?六哥,就沒其他法子了嗎?”
南宮源僵著一張臉道:“要么將毒鎖在眼中,剜除雙目,斬斷毒源,要么等毒蔓延全身,無力回天,毒發(fā)身亡,你們自己選吧?!?p> 玉小霜和宮云朔卻雙雙松了口氣,宮云朔握住玉小霜的手,柔聲道:“能活著就好,以后,我會是你的眼睛,你的手,你的腳,你不用擔心?!?p> 玉小霜點了點頭:“嗯,能活著就好。”
眼睛瞎了,她還活著,大家只會悲憫,若她死了,大家會悲痛萬分,她也不甘心。
宮云朔想起了什么,問道:“請問前輩,最遲什么時候動手,我身邊有一人,對毒也頗有研究……”
南宮源冷哼了一聲,南宮玨趕緊暗中踢了踢宮云朔,道:“我六哥是什么人?毒門宗師!別人不認識的毒,他熟識,別人不能解的毒,他能解,無人能出其右。”
南宮玨的話,讓南宮源的情緒稍緩,他瞥了玉小霜一眼道:“明日日落之前,想好了就過來,否則,劇毒蔓及全身,誰也救不了她。”
說完,不再理他們,拂袖進內里去了。
南宮玨知曉六哥的秉性,便招呼宮云朔,扶著玉小霜慢慢向外走去。
因為玉小霜的傷勢,暫且不能自理,不適合住在孩子們的院落,南宮玨便自己做主,讓他們住進了三哥南宮霖的院子。
南宮玨讓玉小霜住進自己的房間的另一側隔間,方便照顧,讓宮云朔住在隔壁,隨時能聽到動靜。
他們都是男子,到底多有不便,南宮玨又找了蘭苑的殷嬤嬤,讓她安排個小丫鬟來伺候玉小霜起居,才算是安頓了下來。
南宮玨怕玉小霜煩悶,自己又好奇擔憂,便引著玉小霜將他們分別之后的事,都說了一遍,聽完自是唏噓不已。
因為在北關時的絕地反擊,因為他們故事的蕩氣回腸,對霜霜贊嘆,對宮云朔敬佩。
北關的事基本已經(jīng)塵埃落定,他們二人的事,讓南宮玨陷入沉思,他睜著迷蒙的雙眼,問道:“鈺霜,你說,當年,我爹娘,也會有一段傳奇經(jīng)歷嗎?”
這孩子從來不提他的娘親,今日怎么提到了?玉小霜憐惜道:“五叔爺爺驚才絕艷,他與五叔奶奶的經(jīng)歷一定不俗?!?p> 南宮玨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輕輕地笑了,旋即又有些黯然道:“爹爹絕口不提娘親生前的事,上次我又問了,他還是閉口不談,他是不是根本不愛娘親?!?p> 玉小霜知道小十四叔跟自己說這些,是不想讓自己難過傷心想太多,她感動之余,想了想道:“五叔奶奶走了有很多年了,五叔爺爺這般人物,若是想找,定有無數(shù)女子投懷送抱,可他一直孑然一身,一定是對五叔奶奶難以忘情。”
南宮玨的心中漾開了花,一定是因為這樣,他雙手捧著小臉,笑著笑著,又嘆聲道:“爹爹心里肯定很苦吧,思念著娘親,心中裝不下其他人,他讓自己忙起來,也是為了不讓自己太過于思念而荒廢吧,他不經(jīng)常見我,其中一個原因,大概看到我就想起娘親,他會痛苦吧……”
玉小霜訝然,聰明如十四叔,他什么都知曉,聽他如此說,五叔爺爺確實挺可憐的,她悵然道:“如果這是五叔爺爺想要的生活,他至少可以遵從本心的活著吧。”
南宮玨沉思著,慢慢說道:“如果爹爹喜歡這樣的生活,我尊重他,如果他真的愛上了別的女子,我也尊重他,只要他可以遵從本心,問心無悔。”
玉小霜淺淺地笑著,道:“這些話,你記得要說給五叔爺爺聽哦?!?p> 南宮玨說好,他的眼珠轉了轉,又道:“鈺霜,我看那個宮云朔對你用情極深,從洛醇到顧未然,再到宮云朔,一定要尋到你,與你在一起。倘若你死了,他就算不殉情,也會是一具行尸走肉,悲痛欲絕,了此殘生,他也會拒絕所有人,甚至毀滅一切……
你一定不想看到他如此吧,所以,沒了雙目固然艱難,固然可怕,也好過丟了性命,既然能活下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別因為看不見而想不開,做了傻事,留他一個人在世間沉浮,留下我們悔恨一生。
我相信,不管你變成什么樣子,他都不會嫌棄你,不會放棄你,所以你也要愛惜自己,也要愛惜他。若他有一天始亂終棄,我一定替你揍他,而我和其他的家人們都會守在你身邊的?!?p> 玉小霜驚愕,想笑又想哭,十四叔還是這般的成熟穩(wěn)重,總是讓人忘記他的年齡。
原來十四叔說了這么多,都是擔心自己因為看不見而心灰意冷,日日受著折磨,最后會一心求死。擔心自己會怕慘遭嫌棄而胡思亂想,原來他也希望自己能夠好好的活著。
無論有多艱難,都要好好活著,死很簡單,可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沒了感覺,沒了牽掛,沒了一切。
活著,總有聲音,總有牽絆,總有精彩。
玉小霜想活著,也想身邊每個人都好好的活著,更想她的親友愛人能好好活著。
她鄭重道:“十四叔,我答應你,以后無論有多艱難,我都會努力,好好的活著,即便整個世間都與我為敵,我也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
南宮玨似乎松了一口氣道:“整個世間不包括我,我一定站在你那邊。”
玉小霜說著好,想哭卻拼命忍住。
門外的宮云朔也輕聲道:“霜霜,我也會一直站在你身邊,哪怕要對抗整個世間。”
宮云朔不放心玉小霜,便守在門外,卻聽到里面二人的說話,他還在想,小十四叔一直在說自己的事,影響霜霜休息。
沒想到小十四叔就是小十四叔,安慰人的話語都如此的與眾不同,卻也異常感動。
抬眼,秋日的陽光金黃一片,這樣的家人,這樣的親情,真好。
午時,玉小霜在十四叔和宮云朔的照料下,吃得心滿意足,又被他二人勸著睡了午覺。
十四叔下午還有課業(yè),宮云朔便在門口守著,院中松濤陣陣,寂然又清凈。
下午,南宮盾趕到了,宮云朔告訴他,南宮源的判決。
南宮盾也松了一口氣,這大概是最好的結局了吧,他不解道:“既如此,不趕緊醫(yī)治,還在等什么?”
宮云朔微微蹙眉,看著大門的方向道:“我在等我的人來,看他有沒有什么法子,既能解毒,又能保住霜霜的眼睛。雖然無論霜霜如何,我都會待她如初,可是對她自己而言,若能保住雙目,又能解毒,豈不是更好?”
南宮盾思忖道:“話雖是如此,可是,你的人,真的能比六叔還厲害?六叔也說了,這是失傳的毒,六叔也是研毒多年,閱毒無數(shù),才窺得其中解法,你的人,會不會根本沒有聽說過此毒?”
宮云朔窒了窒,如實道:“不知道,清明的毒術可能不如南宮六叔,可每個人的閱歷不同,或許他恰好知曉,也恰好會解?!?p> 如此說,也有道理,南宮盾又問:“清明何時會來?”
宮云朔搖了搖頭,道:“不知道,明日落日之前,是南宮六叔給我們的最后期限,若那時,清明還沒有趕來,我們便不再等了?!?p> 南宮盾沉默了,清明能在期限之前來此,自然是最好,如果遲遲未到,只能先剜目了,否則毒發(fā)全身,無人能救??扇羰秦嗄恐螅迕鱽砹?,說能治,還無需剜目,豈不是后悔萬分?
南宮盾深覺這個選擇太難了,不亞于一場豪賭,他看了眼宮云朔,見他一直皺眉看著門口,便知他心中煎熬。
誰都期盼有最好的結局,可事到臨頭,又不得不做選擇。
若是最令人后悔的結局,宮云朔大概會無比自責吧。
南宮盾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去鎮(zhèn)子上等清明吧,他一來我就立即將他抓過來?!?p> 宮云朔卻搖了搖頭道:“不必,白露去傳消息了,清明一定會盡快趕來,四少爺多陪陪霜霜吧,這個時候,你在她身邊,她一定很開心?!?p> 南宮盾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金玉棠
小十四叔上線了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