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再見故人
翌日,玉小霜早早醒了過來,換上了早就備下的當(dāng)?shù)鼐用竦囊嘛?,新奇地在銅鏡前轉(zhuǎn)了兩圈。
南玥的氣候有些濕熱,當(dāng)?shù)厝说囊路驾p薄透氣,這里蚊蟲很多,宮云朔還專門給她準(zhǔn)備了驅(qū)蚊蟲的香囊佩戴,當(dāng)然霽月已經(jīng)確定無礙了。
小滿蹭蹭蹭地跑上樓,說有個叫沐淼的人找少夫人,玉小霜已經(jīng)收拾打扮好了,便讓小滿領(lǐng)著他上來,宮云朔就在一旁作陪。
腳步聲越來越近,沐淼進(jìn)來了,玉小霜抬眼打量著他,他好似又長高了一些,臉上的稚氣已經(jīng)褪去,只有在軍營中歷練出來的沉穩(wěn)和干練。
他驚喜道:“鈺霜!總算是見到你了,你變化真大。”
沐淼昨夜聽說玉小霜已經(jīng)到了,還想見自己,激動到不行,今日一大早便登門拜訪。
玉小霜他們的行蹤保密,南宮珝也叮囑過沐淼,說玉小霜來此辦事,不可泄露蹤跡,否則會有危險云云。
沐淼今日特地跟他父親告假半日,一路上過來很是小心。
玉小霜也仔細(xì)地打量著沐淼:“你變化也大啊,我都快認(rèn)不出了,快坐下!”
互相介紹后,幾人坐下來聊著,宮云朔暗中觀察著沐淼,雖然沐淼與宮云朔個頭差不多,卻有些孩子氣,他對宮云朔沒有敵意,對玉小霜也沒有怨氣,只有單純的高興,應(yīng)該只是朋友之誼,宮云朔稍稍放下心來。
沐淼知道玉小霜來此是辦事,并未問是何事,只是說有需要他的地方,無需客氣,玉小霜應(yīng)好。
沐淼又感嘆道:“若是小十四叔也能來就好了,我也很想念他的?!?p> 玉小霜和宮云朔對視一眼,看來南宮珝并未告訴沐淼,南宮玨的事,大概是不想讓更多的人擔(dān)心吧,他們自然也不會多嘴。
玉小霜便道:“以后總會有機(jī)會相見的?!?p> 沐淼點頭,又絮絮叨叨道:“對了,聽說你成親了,之前給你準(zhǔn)備了一份賀禮,想讓南先生給你帶過去,可惜南先生走得太急,還沒來得及交給他,正好你來了,喏,這是送給你的賀禮?!?p> 沐淼說著,拿出一個錦盒,遞給玉小霜,玉小霜欣喜地接過,打開一看,竟是一件極薄的軟甲。
沐淼解釋道:“我知道你大概會做一些危險的事,身為朋友,我不能經(jīng)常保護(hù)你,這軟甲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就當(dāng)是替我保護(hù)著你吧?!?p> 玉小霜心中感動不已,認(rèn)認(rèn)真真地謝過。
宮云朔一眼看出這軟甲不俗,感激沐淼的同時,也懊惱自己為何從未想過這個……
這軟甲輕薄,穿著不會悶熱,還能保護(hù)玉小霜和孩子,玉小霜很是喜歡,留了沐淼一起用午膳,他們下午就要趕去王城,再見面,就不知是什么時候了。
不過有這樣一位摯友,玉小霜心中暖意融融。
……
轉(zhuǎn)眼四日已過,第五日清晨,天已大亮,日光金燦,祭臺上早就準(zhǔn)備齊全,大司巫奉卿正在吟誦祈禱。
她身著紅白相間金絲纏邊的司巫袍,金色是她作為大司巫的象征,她左眼微闔,右眼被小塊面具遮擋,面具在眼睛的位置上,恰好也刻了一只睜開的眼,表情肅穆,圖騰詭異。
幾年前,她沒能阻止那場祭祀,一直悔恨不已,今日,一定不能再讓悲劇發(fā)生。
她左目忽睜,精光乍現(xiàn),口中吟誦不停,卻有了金戈鐵馬之勢。
宮云朔等人早就趕到了王城住下,今日一早按計劃都守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南宮珝的指令。
玉小霜一定要來,不能參與也要觀戰(zhàn),她與宮云朔同在一個位置上,驚詫地看著祭壇中的女子。
她肌膚如玉,絲毫不見老,頭發(fā)卻雪白,怎么都不像是三四十歲的人。
這頭發(fā)若不是因為苦練術(shù)法而白,便是為了景賀而白的吧。
玉小霜輕輕嘆了口氣,見她僅剩的一目忽地睜開,決絕堅毅一閃而過,另一邊面具上的眼睛,好似洞悉一切。
玉小霜不禁感嘆,奉卿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任由妹妹欺負(fù)的柔弱姐姐了,她所失去的親人,她所嘗受的痛苦,逼著讓她成長,逼著她不得不強(qiáng)大。
巳時,南玥王乘坐龍鳳步輦緩緩駕臨,眾人跪拜行禮。
南玥王久病,精神稍差,眼窩微陷,戴龍吐珠金冠,穿黑紅龍鳳呈祥袍,依然掩不住她的頹然和老態(tài)??梢浑p眼卻如老猿一般渾濁卻充滿智慧,狀似無意地掃視著她想看的每個人,每個角落。
大公主楚瀅兒緊隨其后而來,上次見面,粗布衣裙都掩不住她的華美,今日再見,她不是側(cè)妃,不是階下囚,而是身份高貴的南玥大公主。
她朝南玥王行禮后,退到一側(cè),微昂著下巴,頭上的珠玉金冠也順勢高高地?fù)P起,棗紅長袍曳地,衣襟裙擺皆繡芙蓉纏枝圖。
祭祀自然是要穿正裝,何況還能看妹妹失態(tài),若是能與二妹一樣瘋了最好,她額間的芙蓉花似火,嘴角掛著一絲冷嘲,侍立在南玥王身后。
楚瀅兒身邊貼身站著一位女子,好似是十八九歲的模樣,著粉色對襟外衫,長裙上染纈的緋紅深深淺淺,上有蓮花朵朵,面上如同敷了冷霜,清冷孤傲。
宮云朔在看到這個女子時有些錯愕,玉小霜喃喃道:“楚瀅兒身邊的那個女子有些眼熟……是誰呢……”
“那個模樣……是洛衍?!甭逖苁浅]兒與端王的兒子,洛醇的弟弟,宮云朔與他同在一個屋檐下十幾年,即使他穿了女裝還畫了妝容,也不會認(rèn)錯。
玉小霜定睛看去,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對:“這真的是洛衍嗎?看起來好像就是女子,男子能扮得如此肖像?”
那凝脂的肌膚,那玲瓏的身段,洛衍有如此妖孽嗎?
宮云朔卻道:“他自幼多病,纏綿床榻,很少出門,常年不見陽光,皮膚是蒼白了些,身量也纖細(xì)瘦弱?!?p> 玉小霜又看了眼,這姑娘白里透紅的小臉叫蒼白?這曼妙的身姿纖細(xì)是纖細(xì),可算不得柔弱。
玉小霜問宮云朔:“你對這個弟弟了解多少?南玥以女子為尊,大公主的孩子若是男孩兒,定不受南玥王待見,你看楚瀅兒那趾高氣昂的樣子,可不太像是生了兒子的。若真是男扮女裝,還堂而皇之地出現(xiàn)在大司巫的面前,太不怕死了吧?
據(jù)說他們會術(shù)法的人,可以一眼看出男女的,男扮女裝這種拙劣的法子,騙得過其他人,必定騙不過大司巫。大司巫既然肯幫三公主做今天的事,應(yīng)該就是三公主的人,不會偏幫大公主。
而且,你仔細(xì)瞧,那個洛衍,可是會武的,常年病重的人會去練武嗎?堂堂端王府的世子,會生病多年不去求醫(yī)問藥?”
宮云朔愣了愣,沉吟半晌,他恨端王,恨楚瀅兒,卻不恨端王妃和洛衍,端王妃并未參與此事,洛衍是無辜的。
宮云朔小時候形單影只,同樣是小孩子,他同洛衍還算是親近的,洛衍很膽小,經(jīng)常抱著他的胳膊不撒手,躲在他身后。
等大了些,楚瀅兒越發(fā)地過分,他也有很多事要做,與洛衍見面的機(jī)會便少了些??伤看位貋矶紩Ш芏鄸|西去看望這個弟弟,也記得他大大的眼睛笑得無力,讓人心生憐憫。
楚瀅兒身邊這個女子,冷漠的表情有些陌生,這個面容卻是洛衍無疑,如同玉小霜所說,別說他瞞不過大司巫,只怕南玥王和三公主也瞞不過。
那么這洛衍要么就真的是女子,在端王府這么多年一直女扮男裝,稱病在房中,也是為了不讓人發(fā)現(xiàn)她的女子身份。要么就是楚瀅兒收買了其他會術(shù)法的司巫,用了什么法子蒙蔽了世人。
宮云朔看著玉小霜笑了笑道:“我犯了燈下黑的錯,還是你聰明機(jī)智慧眼如炬,點醒了我。我們本就不是親人,我騙了她,她也騙了我,兩不相欠。
兒時的情分已經(jīng)隨著端王府的破敗而消散了,再見面,我是密探,她是余孽,我是要將她抓回衛(wèi)國的,既然是敵對兩方,我會提防著些的。”
玉小霜眨了眨眼:“我可沒點撥你什么,咱們就針對她是男是女進(jìn)行討論,你們雖不是親兄弟,額,兄妹,可一起相處的感情卻是真的。此趟回去,若是她參與端王謀逆,自然要認(rèn)罪伏法,若是沒有參與,她爹娘都獲罪,剩她一個人怎么辦,你不管管?”
宮云朔笑意深了些,這丫頭,如此重情,誰對她好,她涌泉相報,誰對自己好,她也知恩圖報,真是個善良的孩子。
他道:“不管她有沒有罪,她是端王的孩子,就會被謀逆罪株連的,看她此次的表現(xiàn)吧,若是能反水助我們抓住她母親,還能將功抵過,若是與我們作對,阻撓我們辦差,誰也救不了她?!?p> 玉小霜點點頭,不再說此事,她怎么忘了,謀逆大罪是要株連的,當(dāng)今皇帝算是仁慈的了,身為元兇巨惡的孩子,即便不死,也要終身圈禁的……
宮云朔忽然冷聲道:“原來是她!”
“誰?”玉小霜側(cè)頭看他。
“那日在天牢中,吸引我們注意,又被黑袍人帶走的白衣女子?!睂m云朔眼中泛起涼意,她武功不弱,還會術(shù)法,果然這么多年,不是體弱多病,而是韜光養(yǎng)晦……
玉小霜的眼神瞇了瞇,那么,她便已經(jīng)在助紂為虐了,可能會是個勁敵。
正想著,又有人來了,二公主已經(jīng)癡傻,不能出門,只有貼身之人日日侍候著,同圈禁無異,那來的,便是三公主了。
金玉棠
居然要燒死可愛的十四叔,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