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兇蹤
天已大亮,雨后的天空格外的藍(lán)。
隨著太陽的升起,雨水開始蒸發(fā),感覺渾身被一股熱氣包裹,讓人倍感沉悶。
沈煉徑直向客棧走去,一路發(fā)現(xiàn)城中行人神色匆匆,不時有三五成群的在討論些什么。
最引人注意的是街道多了不少官兵在巡查。
平江府作為當(dāng)朝比較大的府衙,自然不似永安縣那般,只有衙役與捕快,這里還駐扎著軍隊。
現(xiàn)在有軍隊參與巡查,說明城中一定發(fā)生了大事。
回到客棧,沈煉發(fā)現(xiàn)客棧人并不多,隨即叫了些吃的,趁店小二上菜的時間,打聽道:“不知城中發(fā)生了何事,怎么感覺人人都很緊張?”
那小二左右張望了一下,隨即小聲回道:“客官,昨夜城中出了大事啦,城南何家慘遭滅門,一家一百三十口人無一幸免?!?p> 沈煉心中一凜,昨夜他呆在長寧水府之中,沒想到城中居然出現(xiàn)了滅門慘案。
“抓到兇手了嗎?”沈煉心中突來不祥的預(yù)感。
店小二搖了搖頭,嘴巴向外面努了努,“要是抓到了,官兵也不會挨個巡查了。也不知誰那么大的膽子,把何家屠了個干凈,一個活口沒留?!?p> “這何家是何來歷,竟遭此大禍?”沈煉繼續(xù)問道。
見現(xiàn)在沒有客人,店小二干脆坐了下來,小心翼翼道:“這何家,算得上是全平江府第一大戶。平日里門人驕橫跋扈,很多人雖看不順眼其家門作風(fēng),但基本都是敢怒不敢言,連知府劉大人都要敬他們?nèi)??!?p> “哦?這又是為何?”沈煉心中暗想,是仇殺?但得多大的仇需要滅人滿門呢?莫非是為財?
“因為呀,”店小二壓低了聲音,“何家的二少爺,現(xiàn)在是天樞觀的執(zhí)事,法號清靈子?!?p> 聲音雖小,傳到沈煉耳中如同驚天霹靂。
“你怎么和客人坐在一桌,還懂不懂規(guī)矩了?”
見沈煉一臉吃驚的模樣,店小二還打算說下去,就被進(jìn)門的掌柜喝聲打斷,慌忙起身做事去了。
沈煉沒想到何家居然和清靈子有關(guān),當(dāng)下飯也不吃,向城南而去。
此事發(fā)生的時間點實在太過巧合,難道會是林逸飛做的?
沈煉心中如同亂麻,只能期望自己的猜想是錯的。
平江府實在太大,沈煉又不能施展身法,只能一路問過去,差不多用了近兩個時辰才到達(dá)何府。
何府門外此時早已經(jīng)有重兵把守,但圈外還是圍了不少的百姓,人頭攢動。個個脖子伸的飛長,如同一只只被捏住脖子的鴨子。
蓋著白布的尸體,被官兵一具具往外抬,想來府中的勘察工作已經(jīng)完成了。
“一百二十七,一百二十八,一百二十九,嘿,不多不少,真的是一百三十個?!庇腥藬?shù)完了數(shù),隨即像霜打了的茄子,耷拉著腦袋,不情愿的將懷中的銀子遞給了旁邊的人。
賭贏的人倒是喜笑顏開,隨即和旁人勾肩搭背的離開了人群,不時傳來嬉笑之聲。
對這樣的人,沈煉也不好多說什么,轉(zhuǎn)身向旁邊走去。
不得不感嘆何家宅府之大,沈煉順著圍墻又走了近百步,四下終于沒了人影。側(cè)耳聽去,里面亦無動靜。
飛身翻進(jìn)了院內(nèi),果然空無一人。
根據(jù)死者倒地的姿勢,地上用石灰畫滿了標(biāo)記。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讓人驚心。
沈煉四下查看了一番,府中環(huán)境還是維持著原樣,無絲毫打斗的痕跡。
這種景象,只能說明下手的人皆是一擊斃命,讓死者根本來不及反擊。
沈煉靈識漫向四方,想感知是否還有殘留的靈氣,最終還是一無所獲。看來是因為昨夜的暴雨狂風(fēng),加上時間過去的太久而導(dǎo)致氣息消散。
雖未探查到林逸飛的氣息,但沈煉心里仍是隱隱不安。
此地距天樞觀并不太遠(yuǎn),想必清靈子很快就會回來。
以老君派的能力,要找到兇手并非難事。
之前因為噬靈訣的事,清靈子對沈煉已頗有微詞。眼下若留在此地,說不得只會徒增誤會。
思來想去,沈煉決定還是先回永安縣,看看是否有辦法能進(jìn)入地下陵墓,搞清楚七殺他們大費周章究竟是要取什么東西。
算算時間,到那個時候,三老君派的問道大會應(yīng)該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也好再去一趟求仙峰,詢問一下正陽道長林云集的讖言以及水華珠的來歷。
打定主意,沈煉便躍身離開了何府。
在街上行走了片刻,一間珠寶鋪吸引了沈煉的目光。想想手中還有河神送的幾顆寶石,他決定把寶石賣了。
寶石雖好,但沉甸甸的銀子才是硬通貨。
雖午時將至,卻仍有不少人在挑選珠寶首飾。個個衣著綾羅綢緞,氣質(zhì)雍容,皆是非富即貴之人。
沈煉在人群中還看見一個熟人——永安縣的吳老爺。
吳天賜的命案已經(jīng)過去了近二十日,陳忠已經(jīng)把兇手抓到了吧?等到了永安縣,得找他問上一問。
吳老爺正在挑選一些女人用的首飾。但其眉宇間仍透著一股濃濃的哀傷,生了不少白發(fā),背也彎了不少。
整個人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確是人生一大哀事。
見此情形,沈煉也不好再與吳老爺打招呼,心中嘆息了一聲,便向店鋪老板走去。
還未開口,沈翊卻見吳老爺突然癱倒在地,嘴巴哆嗦著,手不停顫抖指著柜臺,卻怎么也發(fā)不出聲來。
沈煉見狀,連忙走過去將其扶起,耳畔傳來吳老爺驚訝且激動的聲音。
“兇……兇手,殺害天賜的兇……手?!?p> 順著吳老爺手指方向看去,一枚金環(huán)映入眼簾。
那是一枚小小的金環(huán),上面鑲滿了寶石,熠熠生輝。
當(dāng)日在品茗居茶樓,聽柳松所言,得知吳天賜給自己的鷹打造了一對腳環(huán)。后來因為太過沉重,就只給鷹腳套了一只,另外一只放在了家中。
陳忠也循此線索追查了下去,沒想到時過多日,居然在平江府見到了。只要問出誰賣的腳環(huán),就一定能抓到兇手。
沈煉回過神來,安撫著情緒激動的吳老爺,小聲道:“吳老爺,你能確定這個金環(huán)就是被人砍掉鷹腳取得的那只嗎?”
沈煉并未見過吳天賜放在家中那只腳環(huán),為免吳老爺一時情急看錯了,還是向其確認(rèn)了一遍。
那日在公堂之上,連王大人和陳忠都沒注意到沈煉的存在。何況吳老爺還在悲傷之中,更不可能注意到他。
所以嚴(yán)格來說,吳老爺并不認(rèn)識沈煉。
現(xiàn)在聽到一個陌生青年問起腳環(huán),也不顧的那么多。當(dāng)下老淚縱橫,一下子撲在了柜臺之上,大哭了起來,“天賜,我的兒呀……”
見此情形,沈煉已經(jīng)可以確定,這只腳環(huán),就是被兇手拿走的那一只。
店中客人皆是非富即貴,突來的意外,讓他們生怕惹禍上身,紛紛離開了店鋪。
店家不明所以,正想著攔客,卻被沈煉擋了下來。
“店家,為何你店中會有兇案證物?難道你與日前永安縣的一宗兇殺案有關(guān)?”若是直接詢問店家腳環(huán)的來歷,說不得要費多少口舌。
所以沈煉也懶的向店家解釋前因后果,直接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
果然,那店家頓時腳底發(fā)軟,一臉緊張結(jié)結(jié)巴巴道:“客官,您…您可別亂說話,什么兇案證物,我…我根本就不知情啊?!?p> 沈煉怒眉一揚,拉著店家走到了柜臺邊,指著金環(huán),假意惡狠狠的說道:“還敢狡辯。這腳環(huán)就是兇手從死者身上奪過來的,你還敢說與你無關(guān)?”
吳老爺此時情緒穩(wěn)定了不少,顧不得擦拭眼淚,一把掐住店家的脖子,哀聲大叫:“你還我兒命來……”
吳老爺雖一把年紀(jì),奈何此時悲怒交加,手中似有無窮力氣。那店家竟被掐得臉色發(fā)白,雖死命的掙扎,卻怎么也掙脫不開。
慢慢的翻起了白眼,只有出的氣兒了。
沈煉見狀,連忙出手阻止了吳老爺,如此下去,非得鬧出人命不可。
店家這才回過氣來,不停的咳嗽,斷斷續(xù)續(xù)道:“這…這金環(huán),是秦…秦墨生,以一百兩賣給我的,你們要…要找,就去找他,與我無關(guā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