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并不高,一百來米而已。
周長也只有兩公里多點,呈蛇形臥在大地之上。
且另一面已經(jīng)開山采石有十多年,炸掉了好一部分,現(xiàn)在只剩下靠近馬路這邊還有山林。
倆人咪咪摸摸的朝林子里去,剛走進十來米,便停下了腳步。
讓停下來的是衞海杰,離得還有三四十米,他就已經(jīng)看到歐敏停在了自己墳前,當(dāng)然也不敢隨意冒進了。
衞海榮則是有些發(fā)抖,哆哆嗦嗦的說到:“哥,它在哪...”
沒辦法,有時候?qū)ξ粗臇|西,恐懼感會加倍。
“你看不到?”衞海杰有些疑惑。
難不成抹眼淚共享陰陽眼的這個古法不靈?
......
看不到便看不到吧,衞海榮的手死死抓住堂哥的T恤下擺,避免對方突然大喊一聲然后跑開。
要真出現(xiàn)那樣的事,在這山邊葬有墳地的位置,即便不信鬼神的人也會被個半死。
衞海杰還沒時間跟堂弟做解說工作,因為這會兒他看到歐敏的情況又有異變。
只看到歐敏在自己的墳前呆立,毫無動作的狀態(tài)下,身上的光暈越來越盛,卻不會照耀周圍光景。
仿佛只有它唯一燦爛。
而它身上的衣服、身體,也一點點的開始分解飄散,如螢火之光一般,從明到滅...
跟衞海杰料想的不一樣。
歐敏頭七已過,為何能夠化作鬼魂游蕩,還不得而知,可師父橋富說它會最終消散,衞海杰原以為是什么地府無償之類的來收走它。
沒想到,消散就是消散,散作天地間如塵埃...沒多余的任何意思包含。
整個過程不知持續(xù)了多久,衞海杰不舍得放過一瞬畫面,隔著三四十米默默觀看。
衞海榮也不催促,甚至不敢大聲說話,生怕打攪到堂哥,或是驚住什么莫名的存在。
要知道,原本就是因為他嘴賤,才招來這新死的鬼魂...
唉...!
一聲重嘆,從少年人口中發(fā)出,隨即搖了搖頭。
“走吧,沒事了?!鞭D(zhuǎn)過身來,衞海杰輕輕推開抓著自己衣服的手,示意往馬路那邊走出去。
回到馬路上,兩人不再停留,繼續(xù)趕路。
“哥,我有個問題。”
兩人此時已經(jīng)差不多走到街上,正巧路過歐家,衞海榮想起今天發(fā)生的事,忍不住發(fā)問。
“你眼睛看到的,是真實的嗎?”
衞海杰對于這個問題也曾考慮過,但沒有證據(jù)。
既不能向別人證明自己真的能夠看到鬼物,也無法證明自己所見只是幻覺。
“我不曉得,一開始,我?guī)煾噶R我得了癔癥,整天胡亂幻想,但是我見到的都十分真切,還能與對方對話...但我想到東干嫂子,又害怕自己成了神經(jīng)病,自言自語;”
歐家這邊,因為有工廠的存在,馬路的路況也稍微好了些,路邊設(shè)有路燈,視線便可放得更遠。
“等到拜了師之后,我?guī)煾赣终f相信我能看到臟東西,可我卻無法向身邊的人證實真?zhèn)?,這種感覺很不爽,像隔靴撓癢一般,越發(fā)難受?!?p> 說完之后,兩人之間短暫沉默。
忽然,衞海杰眼睛睜大,猛的停下腳步,轉(zhuǎn)頭對衞海榮說:“我曉得了!”
“應(yīng)該是真的,其實有一個東西可以證明!”
衞海榮也來了興趣,問到:“什么東西?”
什么東西呢?
紙人!
這個東西帶到橋富家之后,便被扣住了。
衞海杰可是親眼見到師父把它鎮(zhèn)在祖師石像下邊,也取出來召喚過。
當(dāng)著橋富的面,他照樣能夠看清紙人的嘴臉變化,能聽到它言語出聲,同樣的橋富也能聽到跟他同樣入耳的聲音!
這應(yīng)該就沒差了,于是,衞海杰心中篤定。
“真的,但我不會去跟別人講這個,你也要幫我保密,要不然解釋不清,還不知道會惹出什么爭端鬧劇?!?p> 橋富告誡過他,要低調(diào),甚至找來方法幫他關(guān)上陰陽眼,想讓他開關(guān)自如。
當(dāng)然,目前還未見神效,只能算作眼睛保健涼敷。
衞海榮點了點頭,可突然想到一些有可能的情況,小聲問到:“我懂的,這種事不會跟別人亂說...那......我們一路走來,你還有沒有看到其他的東西?”
周圍的路燈亮著都好像不靠譜了,得身邊這個自帶‘掃描儀’的人確認過才行。
衞海杰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說到:“那可能到處是臟東西,要是那樣不就亂套了...得了不要說了,老人家將過,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
......
網(wǎng)吧內(nèi)時光流逝如梭,每每起身離開,都是困乏時刻。
伸了個懶腰,衞海榮摸出口袋里還剩下的幾十塊,說到:“哥,吃個早點,然后我們買點香紙去燒一下吧,我總覺得要有個告別?!?p> 或許是天光百日,讓他有了勇氣,不知道怎的就想到這個。
雖說橋富讓兩人吃下絕戶灰,說這幾天沒有臟東西能夠看到他倆,可自己送上門去,難說保不保險了。
不過一想到昨晚看著對方化作光點消散的場景,衞海杰心里判斷,對方應(yīng)該不存在了,陪著堂弟去燒點紙,也算了去心中疙瘩。
這點事情的判斷力他自認為還是有的,應(yīng)該不至于被師父罵。
沉思了一會兒,衞海杰點頭說到:“嗯,那就去。”
......
歐敏的墳剛筑起,石塊都還保留著新色,細縫處都用水泥沙子填充,最上層的黃土也還沒長草。
不過沒有立碑,用一塊大一些,相對平整的石頭做替代。
短命之人,一般都是如此,只有死者的直系后代才會為其長輩立碑刻字,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也就只能如此了。
雖是大白天,可兩人的行徑也容易被人誤會,所以只能在確保周圍無人,且一時半會兒沒有貨車經(jīng)過的時候才方便燒香燒紙。
這回衞海榮沒有嘴賤,只非常實誠的念叨了幾句,說什么感謝幫助讓自己接連幾天幸運,帶著燒去的紙錢在下面慢慢花,兩不相欠之類...
燒完香紙,有如推開壓在心間的那塊石頭,從林子出來,走在馬路上,衞海榮整個人的精神明顯輕松了很多。
“哥,為什么這世界上有這么離奇的事呢?還讓我們遇到?!?p> 衞海杰啞然失笑,搖著頭說:“我怎么曉得,我只比你大半歲,一樣的九年義務(wù)教育文盲...”
“不對,你還是神棍啊...!”衞海榮取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