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堰上把東西收了,然后讓堂弟去還車。
村里又有白事,肯定沒那么多閑去搞外快了,衞海榮一個人更是懶得守著渠簾,反正倆人掙得也差不多了。
花了少許時間搞定瑣事,衞海杰重新趕到他家巷子尾的這戶人,幫忙主持一下治喪事宜。
有老人去世之后,原本最先要處理的便是把壽材抬到堂屋,然后提老人清潔遺體,穿上準備好的壽衣,整個入殮并不繁雜,但保留著莊重沉痛。
可不知道為何,前后不過一個小時的時間,等衞海杰再次趕到這戶人家,老人已被裝入棺中蓋好...
這樣的情況別說他這個新上路的先生了,恐怕?lián)Q做橋富來,都搞不清是什么道理和意圖。
正常來說,直系后輩都會等先生來了之后,按傳下來的規(guī)矩一步步交待,唱話,指揮生人,也引導(dǎo)亡魂,一板一眼看似簡單,卻都有講究。
但現(xiàn)在,遺體已經(jīng)裝好了。
事情是省去了許多,正常來講他少操點心還能更輕松些,不過總覺得有些古怪,本能的好奇心驅(qū)使著他,總想著開棺看一眼。
不是說非要探個究竟,就是單純的想看一眼,到底有沒有符合禮數(shù)。
需要找個時機問問才行,也要經(jīng)過主人家同意。
......
農(nóng)村有一點好,就是房子寬敞,即便是沒有錢,隨便蓋的兩層平房,也強過外面小門小戶的商品房。
院子是有多少地就圈多大,只要不引起鄰里糾紛,想怎么都行。
這家人的房子在巷子最末尾,另一邊就緊挨著竹林和菜園了。
門口的小路連通村道,平時出門也方便。
令人羨慕的是,巷子尾的四座老房子,都是這一戶人的,現(xiàn)在兩間拆了用作蓋了新房,足足二百多平。
還有一座院墻倒了,也就順手清理掉,砌上院墻圍起來當院子,而且往外擴了些,所以院子比里屋更大,擺二三十桌都沒問題。
剩下的一間是柴火院,用來養(yǎng)雞養(yǎng)豬,放些雜物。
臨近中午,院子里的一角,已經(jīng)架起了幾口大鍋,正燒著菜,周圍還有一些人洗菜切菜,給大廚打下手。
有些燒好的菜已經(jīng)開始上桌,第一天的午飯,已經(jīng)預(yù)備了十桌,很多趕來燒香磕頭的親朋,得留人家吃頓飯招待一下。
原本這才第二次當先生,衞海杰是積極主動,生怕錯漏什么。
可現(xiàn)在主人家好像都趕在他前面把該做的做完了,唯一能等著的就是三天后的出殯...
這讓他有些無所事事,同時也有些無聊。
無聊是因為待在這也顯示不出來他的價值......
才第二回出馬,就有點無所事事了,完全是來回晃蕩等著吃席的節(jié)奏。
“杰哥,你師父找你,在門口?!?p> 老騷是隔壁屋的,與治喪的這家是一個家族,剛從門口搬凳子進來,叫了衞海杰一聲。
衞海杰趕緊站起往外走,不管什么事,只要有關(guān)于橋富的,他都會第一時間關(guān)注和執(zhí)行。
橋富跟村里的另一個老前輩,正在嶺上的那個土嶺上坐著抽煙,也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按理說現(xiàn)在‘退休’了,又不在一個家族,理當不來湊這種熱鬧才對。
總不可能請了徒弟,又找來師父吧!
“師父?!毙o海杰過去后叫了一聲師父,便站在對方身后,也不說話,免得打攪兩個老頭聊天。
幾分鐘后,另一個叫辛養(yǎng)的老人扔掉煙頭,笑著說:“我先過去坐著了,你慢慢教徒弟...”
等他走后,橋富起身,沒有直接進屋,都快要開席吃午飯了,他卻朝著竹林那邊走。
不用招呼,衞海杰自覺跟上,雖然不知道老頭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他都很仔細,生怕這是在教他什么,有樣學樣。
這戶人的房子斜后方這個竹園是村里另一戶人的,竹園里還有一些空地種了點青菜,橋富小心的從菜央子邊下腳,這一帶地勢雖然高不會被水淹,可下過很多天雨,菜地里不好走,一老一少沒走幾步鞋底就已經(jīng)沾滿了泥巴。
一直穿過,到平房后面的舊房子處停下。
舊房子的墻是用泥磚砌上的,蓋的是以前的收工小瓦,不過從外面就能看出,已經(jīng)很多地方有塌陷,估計雨天會滴水漏雨進去。
墻角底下,支撐著泥磚的是高出地面二三十公分的地基,橋富伸腳在上面刮蹭鞋底的泥,手扶著磚墻,說到:“爬上去看看?!?p> “啊...?”聽到師父的吩咐,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
衞海杰也是鞋底板全是泥巴,幾下蹭掉,他才回去換下雨靴穿了雙旅游鞋,這會又臟了。
“啊什么啊,你不爬上去,難道讓我一把老骨頭去嗎?”橋富年紀大了,手腳不怎么麻利,老半天都還沒弄干凈鞋底。
“哦...”衞海杰當然不是不愿意爬墻,只是有些突然,不明白師父這是要干嘛。
墻不高,兩米七八左右,腳下稍微找找,還能有地方借力支撐,衞海杰爬上去也不是太費勁。
泥磚墻有一段沒有密封,上面留了七八個孔,平時應(yīng)該是用作通風,里面黑漆麻麻的,雖然是白天,但屋子很老舊,加上可能堆積雜物遮擋光線的原因,瞅了幾下,沒太看清。
衞海杰轉(zhuǎn)頭跟橋富說:“就一個打谷機,和一些木料...還有張床,不過也豎起來靠在一起,沒什么值錢的......”
“你是個豬啊...不是喊你看這些,我們又不是來偷東西的...”橋富習慣性的訓了一句。
看到師父的眼神,衞海杰恍然大悟,知道是要干嘛了。
是利用他的陰陽眼,看看有什么古怪。
簡單來說,是看看有沒有鬼魂。
難道師父懷疑什么?
稍微集中注意力,謹慎了些,衞海杰再伸過腦袋往里看了幾眼,確認沒有發(fā)現(xiàn)異常,便跳了下來。
“師父,里面干凈的...不過,我倒是有個事要和你講。”
隨即,問到橋富這剛?cè)ナ赖睦先饲闆r,把他心里的疑問說出。
橋富得知泥磚房內(nèi)沒有異常,便往外走去,聽著徒弟的話,若有所思的點頭。
衞海杰說的便是早上經(jīng)過牛巖時,看到的釣魚老叟。
“嗯,你想的不錯。”走出竹園,橋富說到。
“今天早上,我就一直眼皮跳,先前聽到他們通報眾人,我才想過來看看,果然...”
橋富原本是不想過來的,有徒弟幫忙做事了,自己已經(jīng)沒有必要到場。
可有時候,人的感覺很奇妙,會隱約感應(yīng)到一些不同尋常的事件,哪怕是說不出來是為什么。
也不是橋富會不會算的原因,是根本沒算,就這么若有感應(yīng)。
而過來后,還沒進屋,橋富就感覺不對,證實了自己的一些猜測。
一般情況下,有人家中治喪,只要停尸,都會有一種虛無縹緲的滲人感覺,有人說是心理作用,畢竟不管有多少人陪著,都會本能的對死亡產(chǎn)生排斥與恐懼。
哪怕是逝者的親人,雖說敢夜里單獨留下守靈,但是說一點不怕的完全沒有。
有人說,自己的親人,有沒有可怕的?
并非讓他們害怕躺在棺中的死人,而是因為有人新喪,被民間的各種版本故事熏染,由此引來人的其他念想,會不自覺的陷入一種詭異氣氛,也有一些風水師稱之為穢氣。
“一點感覺不到穢氣,就好像這么多人不是辦喪事,而是普通的聚在一起敲牌(聚會喝酒吃肉的意思)?!睒蚋徽f完,指著牛巖的方向。
“你現(xiàn)在馬上帶著香紙過去,還在的話喊兩聲,不應(yīng)話就燒香燒紙告罪回來,回話了你就問一下。”
橋富吩咐一聲,自顧的往院門走了進去。
衞海杰點頭應(yīng)下,但隨即反應(yīng)過來:“先吃飯嗎?”
“回來再吃?!?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