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金色大鯉魚

　　畢業(yè)會考即將來臨。

　　臨考前，學(xué)校放假一天，給大家一點休整時間，輕松上陣。

　　陳剛本想去馬良家，幫他補習(xí)物理課程；卻反被馬良拉去天竺寺河邊釣魚，同時把徐佳和黃青春也約了出來……

　　今天是個好天氣。

　　河岸上清風(fēng)蕩漾，麥浪翻滾。碧水藍天間，清澈的河水倒映出四個少年朝氣蓬勃的身影。

　　陳剛支起魚竿，忙著調(diào)漂找底，選擇釣位。黃青春和徐佳拿著小鋤頭跑進竹林里挖蚯蚓。唯有馬良不慌不忙，慢條斯理地拿出畫筆，支起畫板；然后摸出一根香煙，熟練地點上。

　　馬良一邊抽煙，一邊對著河岸遠處的青山寫生繪畫。運用鮮艷濃烈的顏料，以直率、奔放的超現(xiàn)實主義筆法揮灑到畫布上。

　　陳剛走過去，站在馬良身后的草地上看他畫畫。陳剛深知，現(xiàn)在的馬良畫不出什么名堂；反而因為畫畫荒廢了學(xué)業(yè)。對于自己這個好兄弟，陳剛有點恨鐵不成鋼。

　　“馬良，你看看你畫的啥玩意？遠景是青山，近處是麥田，被你畫成了一團亂七八糟的火燒云！”

　　馬良嘿嘿一笑，“你不懂，我不怪你。畫畫不是照相，不是越像越好。我用的是西方印象派技法，將各種色彩融匯混合起來，創(chuàng)造出強烈的視覺效果。這幅畫描繪的是歡樂清新的意境……算啦！說了你也不懂。”

　　陳剛沉默地拍了拍馬良的肩膀，回到釣位上繼續(xù)釣魚。

　　十幾分鐘后，黃青春和徐佳從竹林里鉆出來。手里捧著蚯蚓盒子，一路嘻嘻哈哈地小跑著奔向河邊，生怕耽誤了大魚吃餌的好時機。

　　初夏的陽光，灑在兩個少女身上。鮮艷的衣裙在晨風(fēng)里翩翩飛揚，就連麥田上空的燕子，也被她們歡快的身影驚擾得上下翻飛。

　　一束來歷不明的紅色玫瑰，流經(jīng)歲月之河時不小心被水草的手臂拉進河底動彈不得，被河水褪去最初的血色之后與砂粒和水草呢喃細語……

　　徐佳跑到馬良身邊，認真看他畫畫。

　　一直以來，徐佳總是無條件地崇拜馬良。她就喜歡馬良那股藝術(shù)家氣質(zhì)。實際上，馬良的畫，徐佳一點也看不懂。但她拍手稱贊馬良畫得好、畫得妙！勝過《千里江山》，賽過《清明上河圖》……

　　臨近中午，太陽有點辣了。

　　黃青春坐在陳剛身旁的草地上，安靜地陪著他釣魚。每當有魚上鉤，她就賣力地舉起抄網(wǎng)幫忙抄魚。其實，魚兒很小，根本用不著抄網(wǎng)；黃青春只想用行動證明自己是陳剛的得力助手。

　　陳剛專注地盯著水面上那串鵝羽浮漂，同時在心里默記著物理公式。很快就要參加畢業(yè)會考，他盡量讓自己保持最佳狀態(tài)。

　　浮漂很久沒動。陳剛側(cè)身看一眼黃青春:“下周就考試了，你準備得怎么樣？”

　　黃青春正偷看著陳剛，趕緊低下頭，避開他的目光，擺弄著手里的抄網(wǎng):“我？還……還好吧。就是化學(xué)課差點兒?！?p>　　其實，黃青春除了音樂課，沒有哪門功課是不差的。

　　談話間，浮漂猛地一沉，直接黑漂。巨大的拉力差點把魚竿拖走。陳剛趕緊起竿，沿著河岸左右迂回，慢慢溜魚。

　　馬良和徐佳遠遠望見這邊有大動靜，趕緊跑過來幫忙。經(jīng)過一番折騰，一條十幾斤重的金黃色大鯉魚終于被四個少年合力擒上岸來。

　　關(guān)鍵時刻，黃青春伸手從魚嘴里取魚鉤時，出了點小意外。大鯉魚激烈撲騰，鋒利的魚鉤劃傷了黃青春的小拇指，血流不止。

　　馬良和徐佳趕緊跑到田野里翻找止血草藥。

　　陳剛捏住黃青春受傷的手指，仔細檢查。還好，鉤尖刺得并不深，只是還在流血。陳剛毫不遲疑地把那只受傷的手指含進嘴里，將淤血吸出來。

　　黃青春扭過頭，裝作很疼的樣子，故意哎喲哎喲地叫。而她心里，卻洋溢著一絲美滋滋的感覺。

　　徐佳馬良帶著草藥跑回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哧哧偷笑……

　　陳剛動手把大鯉魚處理干凈，撿來一大堆筍殼枯竹，很快燃起了火堆。馬良也沒心思畫畫了，飛快地跑到菜地里偷來一把香蔥。

　　不一會，香噴噴的烤魚就熟了。

　　四人圍在火堆旁，一邊吃魚，一邊感慨。三年中學(xué)時光，一晃而過，很快就要各奔東西了。

　　陳剛遙望著遠處巍峨的群山，突發(fā)奇想——

　　“如果有一天，咱們能站在比大山更高的地方，俯瞰大地，會是一種什么感覺？”

　　馬良啃著魚尾巴，靈機一動:“這還不容易？買一只地球儀，山川河流盡收眼底，五洲四海任你遨游！”

　　徐佳深表贊同，獎勵給馬良一條小鯽魚。

　　陳剛笑著點頭，“我連縣城都沒去過。上哪買地球儀？況且，咱也沒錢?！?p>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旁邊的黃青春，暗暗記下了“地球儀”三個字。

　　此時此刻，河岸上這四個菁菁少年，他們根本不知道，“地球儀”究竟意味著什么？

　　多年后，他們將會為了整個地球，出生入死、并肩作戰(zhàn)……